第5章

第三章我太背了

打掃完花子君的廁所時,我原地虛脫。

“你怎麽今天這麽晚,一臉被人糟蹋了的表情?”花子君擺出一臉天真無邪的表情說出了讓人想入非非,還可以自己腦補一萬字車的話。

他果然是腦袋裏全是廢料的色小鬼吧!

一開始就應該注意到,能住在女廁所的男幽靈,本質上和蹲在女浴場看人洗澡的癡漢是沒有兩樣的!

就算長着一張可愛的臉蛋也不能改變這層本質。

“我就是想早點死。”

我覺得我跟他說,我穿女裝被人撞破的話,他不僅不會同情,還會放聲大笑。

“dei。”

“呸。”

我這麽說就信了,太過分了!

我現在千瘡百孔的小心靈是需要被安慰的時間啊,這麽無所謂的話,你要問嘛!

我把清掃工具放在廁所裏面的收納間時,花子君從廁所的門穿到收納間,倒着頭看我的臉色。

“做什麽?”我向下一瞥。

“你說的想死,是想要什麽樣的狀态?”花子君好奇地問我。

我其實不希望他問我為什麽想死,這是隐丨私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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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從來不問的這點,讓我樂意和他相處。

我其實有想過自殺。

我也有參加過一些自殺意願者的聚會,主要場所就是遠離我所在的城鎮的池袋區。發起人是一個叫做奈倉的青年人,自稱21歲,因為他太強調了,所以,我覺得他絕對不止21歲。舉個例子,我有個小姨,她常年自稱自己是青春活力的十八歲少女。我就會在心裏默默地加上一句,十八歲加七十八個月。

聚會者會約在KTV之類的常見聚會場所。

我大概參加了四次,有點為了找不同的感覺一樣,參加了四次,有三次都是在KTV裏面。大家點着非常喪失的歌曲,搖着頭唱人生失意,互相分享自己自殺了多少次,被人攔下來了多少次,然後大家就像是在吹噓一樣地拔高自己的自殺經歷,又或者是喪到全世界人都欠他們的。

我覺得這種氛圍太不适合自己。

自殺不是一種精神主義至高無上的追求,也不是一種說在同齡人口中特立獨行的标識,沒有什麽可以來鼓吹,也沒有什麽可以來吹噓。想死是一種狀态,就像有人想活着一樣,無法理解就是無法理解。

拜他們所賜,我已經認為自殺是一件很蠢的事情了。

……

回到花子君對我問題上來。

想死,要的是什麽狀态。

這句話指的是想怎麽死嗎?還是說,死之後,想要什麽樣的影響嗎?

我問完之後,花子君顯然沒有想到我會問那麽細,懵了一下,繼續笑着說:“都是吧。”

“我怎麽死都可以,我不怕痛,但是我怕別人傷心,難過,這讓我覺得對不起他們。所以,如果可以的話,你能讓我從這個世界消失就好了,就是從所有人記憶裏面消失,沒遇到我這個人,不會記得我。這樣他們就不會為不存在的人感到難過。”

花子君“诶——”的一聲,小臉上露出思考一樣的表情。

“這樣的話,也許你可以去試試岬的階梯。”花子君飄出收納間,坐在窗臺上說道,“你可以試試看,如果你急着要消失的話。”

“真的嗎?可是我還沒有做完任務呢!”

我有點驚訝。

“因為你要求很小,若是岬的階梯就可以滿足的話,這一兩個月的勞動也算是可以支付了。”花子君盤腿坐着,用手側抵着自己的臉頰,幽幽地說道:“不過,我要跟你說一點,你可能會四分五裂,但是呢,所有人都會不記得你,你會成功在這個世界消失了。”

“沒關系,我不怕痛。”我自信地拍着自己的胸口,“請告訴我吧!”

“那認真聽好了。”花子君鄭重其事地說道,“岬的階梯是七大不可思議之二。傳聞是這樣的,在黃昏時分,如果踏上美術教室前樓梯的第四階,就會進入死者的世界,并且身體會被撕裂。”

“黃昏時分,美術教室的樓梯,第四階,對吧?”

我記下關鍵字。

“嗯。”花子君點頭。

“謝謝你。”我由衷地說道,“真的,我都打算把靈魂賣給你吃了。”

花子君嫌棄地說道:“你小說電視看多了吧,我對這種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他頓了頓問道,“所以,你明天就會去了嗎?還是說現在?”花子君看了看窗臺,已經過了黃昏時分,開始入夜了。

“明天吧。”我說道。

“明天的話,你應該就不會來了,對吧?”花子君問道。

“如果你想我過來的話,我也可以來見你最後一面。”

到底是相處久了,還是有點情分在的。但是這情分還不足以阻止我想要死的心願。

“那倒不必了。”花子君頓了頓,看着我臉上的笑容,說道,“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會想自殺的人呢!”

“要是看起來像的話,日子一定會給很多人帶來負擔的。”我微笑道,“沒問題的話,我們就不再見了,希望你之後能好好照顧自己。我會把清掃的方式留在負責這間廁所的值日的學生,還有我自己買的清潔強力劑。希望她們能夠上上心。”

“嗯。”

我沒有回頭去看花子君,只聽到背後傳來一句“怪人”。

***

我回家是沒有人在的,可以這麽說,我從草摩本家搬出來的,以上高中的名義獨立申請了小公寓在住,也沒有什麽好收拾的。自從花子君答應幫助我會死之後,我就把一些相關的東西處理掉了,像是我一直舍不得的日記本,要是被人看到就太糟糕了,像是我父母的遺物也以怕觸物傷情的理由慢慢地轉送或者清理了,其實是我怕之後我猝死就沒有人可以妥善處理這些。

公寓的屋子像是沒有人住的一樣幹淨,也沒有一點生氣,沒有一點家的氛圍。

“如果明天就會消失的話,想做什麽呢?”

我躺在榻榻米上,看着白熾燈散出光暈,盯久之後,我覺得自己就是一塊雕塑。

洗洗睡吧。

我翻起身,走去衛浴間。

第二天如期到來,我的後桌源輝同學依舊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十分尋常地和所有同學微笑着打招呼,同時也對着我打招呼。我本來不想理會,因為我真的沒想到源輝原來是這麽腹黑的一個人啊!但是又想到,不要在死之前搞那麽多事,所以我還是點頭了。

今天認真上了一整天的課,沒有開小差,筆記整理得像是随時可以拿出去賣錢的那種細致整潔。

我的字聽說很像是那種電腦打出來的字。

嗯,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那是什麽樣的比喻。

我去了八百年都沒有去過一次的園藝部,其實我就是一個幽靈社員,就是登個名字不參加活動的那種。但是部長是個好人,沒有把我撤出社員名單。學校是要求所有的學生都必須參加一個社團,這是硬性要求,如果我被遷出園藝部,那我很難找下家。

明明應該要建立一個回家社才對的!

園藝部有個專屬的小園地,種花種菜。

我記得有一會我去參加部員會議的時候,部長問我們要不要順便養一些小雞小鴨小狗之類的。表決那會我選擇“養”,部長看着也挺高興的。之後我就沒有參加了,也不知道什麽情況,這次去看的時候發現并沒有小動物在。看來是二次會議的時候,又被否決了。

我就是逛一圈而已。

在裏面遇到兩個小學妹,我有點印象,一個是中等部超級人氣的小姑娘赤根葵,性子不錯,成績也很好;另一個叫做八尋寧寧,姿容比她朋友赤根葵要遜色一些,還蘿蔔腿,性格有些傻氣,看到帥哥就會犯花癡,但做事很認真很賣力,本質是很可愛的孩子。我之前提醒過她國中三年級要中考了,要好好讀書。目前看樣子好像是少發花癡了,在認真讀書中。

“學長,怎麽過來了?”

八尋寧寧聲音首先就冒了起來,朝着我揮了揮手。

“就過來看看。”我輕描淡寫地說道。

八尋寧寧以為我是來找人的,結果眼睛一直跟着我的路線轉,發現我真的就是逛一圈就打算要走了。在我臨走前,塞了一顆番茄給我。

“給你,園藝部種的,超甜,果汁滿滿!”

“謝了。”

然後,我覺得我的一天就結束了。

我去了美術教室旁的樓梯,踏上第四階,原本白色的階梯開始憑空流滿了血。

來了!

花子君真的沒騙人。

我才想完這句話,一下子就掉進了黑色的洞裏面。

再次睜開演的時候,我看到了不斷往上的階梯,每隔一段距離的階梯都設有一道鳥居,鳥居的紅色柱子之後就是一扇巨大的緊閉着的門,門的旁邊有個燈龛,給人一種面前都是關卡的感覺。

“……”

然後呢?

四分五裂呢?

這個時候,靜谧的黑色空間裏面傳來一聲舊式電話的鈴聲。

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有個想法就是,鬼也不跟着與時俱進,換個手機什麽的,很容易被社會淘汰吧?我個人很喜歡怪談類的,所以花子君其實是個男的,這點和傳統不同,我還是稍微有些新奇。但現在流行的鬼,都會用網絡殺人了啊!

嘛。

我找了找電話鈴聲傳來的地方,接通了電話,裏面冒出不緊不慢的女聲,透着優雅知性又神秘的味道來。對話很簡單,就是說要我幫她找手。

我問她,有什麽特別要求嗎?比如說男的,還是女的,手臂是要完美無瑕呢?還是可以是坑坑窪窪?

問那麽多的最重要問題在于,我想知道,她想要什麽樣的效果。

如果她想走恐怖路線的,沒問題,我給她找個最惡心恐怖的。

如果她想走精致路線的,我就給她找個漂漂亮亮的。

如果她想走戀愛路線的,我就找個帥哥一樣的男手臂給他。

對方頓了一下:“我想要みさき(misaki)的手,會板書寫字,會翻開一頁頁書紙。”

みさき其實可以做男生名字,也可以做女生名字。

關鍵是岬這個漢字對應的日語讀音也是みさき。

我一開始以為我掉進的地方會是海邊某個小陸地的,卻沒有想到只是一個封閉的空間,和水一點關系都沒有。這個時候,我就只能想,みさき這會不會是怪談主人的名字。像是「廁所的花子君」這個怪談的名字是花子,「岬的階梯」這個故事的主人是岬?

一般來說,會強調自己名字的人多少有點病态吧。不過也有那種人,就是性格很弱很怯,說話的時候總是用自己的名字代替「我」作為主語嗎?

我想了想,我覺得對方需要的是一個男人。

首先她說的語氣就不是那種社恐;

其實如果是病态的人習慣用自己的名字代替主語的話,她那句話應該不是“我想要みさき(misaki)的手”,而是“みさき(misaki)想要みさき(misaki)的手”。

我一定要努力完成她布置的任務,然後被她順利殺了。

我把第一個任務的「左手」放進燈龛中,之後第一道大門應聲打開。

緊接着,我又找到了右手、左腿、右腿、身體,還有頭,打開了最後一道門。

這次不太一樣,門後的地板有一層淺淺的水,沒過我的腳踝。入門旁邊的右側就坐着我拼湊好的,理想中的人氣男。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有點像成年版的源輝。不過,我當時找到的最好看的人頭就是這個了。

我的想法還沒有飄得越來越離譜之前,和我通話的那個人終于出現了。

是個穿着和服的美人,看起來有二十幾歲左右,是奔三的年紀。

“哇!”

她看到我的成品非常滿意。

我也對她的反應非常滿意。

“讓我來動一下,也許這次會成功,順利走起來呢?”和服美女撫上人偶的心窩,一團小小的亮光進入了人偶的聲音裏面。這個時候,人偶動起來了,在我們面前走了一圈。

我看到和服美女雙眼發光:“你太棒了!”

“不客氣。”

我是各項技能都點滿的家政型男子,不論是煮飯做菜清潔打掃,還是縫補種植修剪換燈泡,我都會,而且很厲害。

“既然你成功了,我就放你回去吧。”和服美女笑道。

回、回去?!

誰要回去了!

我不回去啊!

我當場就震驚了:“說好四分五裂的呢?”

“你都完成任務了,我為什麽要殺你?”和服美女指了指入門左側陰影處不甚明朗的一堆由木偶疊起的山,“相反的,你要是失敗了,你就會淪為他們中的一部分,從此消失在世間。”

“……”

我……

我為什麽要成功!

我頓時惡從膽邊生,直接朝着木偶以撞死自己的力氣撲了上去,把木偶撲倒在地。關節處“咔擦”松動的聲音響了起來。我立刻把頭給擰下來,用手肘狠劈下來。

“嘶——”

我倒吸一口涼氣。

怎麽這麽硬?!

這個時候,和服美女冰冷的聲音也降了下來:“你在做什麽?”

我回頭一看,和服美女漂亮的臉蛋陰沉了下來,碧色的眼眸冒出嗜血的寒光。而她面前出現了一把碩大的剪刀,鋒利的刀刃流淌着冰冷的白芒。

我知道我惹怒她了,心瞬間就安定了,見剪刀飛也似的朝我的脖頸處飛來,我閉上了眼睛,就等着受死。然而閉上眼睛不久之後,我突然覺得面前降下一股急驟的風息,緊接着空氣裏冒出金屬擊打在一起時,明亮清脆的“铛”聲。

我急忙睜開眼,想搞清楚發生什麽事,結果我迎面上去看到了我熟悉的後桌背影,他手上拿着一柄絕對會因刀劍管制而被警察沒收的長劍,劍上滋啦啦滾着金色的雷電。

“海鷗學園的七大不思議的職責原本該是平衡人類和學園妖怪之間的關系,所以我一直才沒有對你們動手。現在都敢伸手到這裏,碰了我的禁忌,看來是該下位了。”

我背着身完全不知道他什麽表情,但是我卻看到那位和服美女花容失色的表情,在源輝再次朝她揮劍的時候,和服美女當即原地消失,溜得比游戲對決中的一鍵逃跑還快。

我重新回到了樓梯口。

外面的黃昏還沒有結束,待在陰暗區域太久,讓我覺得陽光有些刺眼。

源輝把劍緩緩地收進劍鞘裏,轉過身逆着光,如同俊美無俦的神明一般,對我伸出手。

“你沒事吧?”

我完全是愣住了。

源輝露出和煦的笑容,不同于面對怪談妖怪那樣的冷酷,他還是大家敬仰的學生會長,還有着微不足道的腹黑。

我知道他其實真的就是個好人。

不然我昨天捶他那一拳,他要是真腹黑的話,早就今天把我整死了。

可他沒有,今天還救我。

“你現在也知道我的秘密了,我們互相扯平吧。”

源輝見我沒有反應,主動伸手把我從樓梯上拉了起來,我身子失衡,差點撞到他的頭。

“你怎麽還沒有回神?不會是被妖怪吓壞了吧?”

不、不是這樣的。

我還在源輝出現在我面前的震驚裏面沒出來。

簡直媽的智障!

源大會長還是個驅魔師!

我要不要這麽背!?

作者有話要說: 等等。為什麽還是沒有寫完……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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