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要病人
三年過去，對塞伯坦人來說，只是一個很短暫的時間，但對榮格來說，已經長到讓他足以放棄回去的可能性。
之前他跟朋友們也曾經因為追蹤小諸葛跑到別的時間跟空間，而補天士帶衆人趕過去，前後腳也沒花多久。
時間度過三年還沒有任何人在尋找他，不是其他的人全滅了，就是他被丢下了。
當然，這并不值得大驚小怪。雖然補天士能幹，但在某些事情上比較粗枝大葉。不小心因為這樣那樣的事而忘記榮格的存在都是很可能發生的事。
這如果是一般人，多少會覺得有些失落。但榮格的性情如此，容易理解他人的同時，也容易諒解他人。他相當随遇而安，此時已經自然融入當地生活。
舉個例子，如果來到另一個世界的，是其他任何一位塞伯坦人，他們多半會主動接觸與自己世界有關聯的人，利用自己對另一個世界的了解來做大事。簡單來說，誰穿越了都不想當一把龍傲天？
但榮格是一個相當随遇而安的人，或者說，他對于很多事有他自己的看法。他并不認為世上有絕對的正确與錯誤，正義與邪惡，所以他一般并不願意用自己主觀的看法去“幹大事”。
他将自己跨時代的知識和遠見，僅僅用在協助救護車進行醫療事業上。其實很多相關方面的知識都是原本世界的救護車告訴他的。後來他跟這個世界的救護車熟悉了之後，也将自己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事告知。這個世界的救護車欣然答應為他保守秘密。
不過除此之外，他并沒有說其他的。榮格并不希望自己世界發生的事影響到這個世界的未來。這裏是另一個世界，大家都是不同的，未來也不再一樣。他比誰都更清楚這樣的現實。
“榮格，收拾下東西，跟我走一趟。”
接到一個通訊之後，救護車表情嚴肅的催促。
“又是緊急出診？”
榮格一邊打包醫療用具一邊問道。事實上，一般情況下救護車如果離開了，他會留下來看門，防止哪一位急診病人突然來這個診所。救護車需要幫手的情況少之又少，看來病人的情況恐怕比較危險。
“是科學院，有數十個人受傷。”
不同于其他地區最多是外傷的病患，科學院來的病人一般千奇百怪，各種狀況都有。無論是生體開發，科學研究，還是宇宙探索，都潛藏有各種各樣的危險性。
尤其當遇到從未見過的病患時，需要很多醫生集思廣益。他們面臨的跟要處理的，都是些新的病理現象。恐怕這也是救護車叫上他的原因，希望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知識或許能夠幫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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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救護車載着醫療用具跟榮格出診，到了現場一看，情況比他們想的還糟糕。除掉十幾個病患之外，一位科學院的首席也病情嚴重，而顯然這位首席大人是重點搶救對象。
除此之外，更有數名氣勢洶洶的軍品現在附近，像是在維護秩序，看護患者。
事實證明，軍品絕對不适合看護這個工作。
“你們這些蠢貨，還愣着幹什麽，快點過來！”
其中一名個頭較大，暴躁的領頭人沖他們咆哮。
“如果你小聲點，最低限度還能拯救他們的音頻接收器！讓開，派幾個手腳輕的過來幫忙。”
救護車毫不客氣的頂了回去。
榮格注意力并沒有在這些軍品身上，他被一動不動的科學首席抓住了心神。
就算這個世界的機體外觀，跟他自己世界的相差懸殊，他還是輕而易舉的認出這個人是誰。
震蕩波。
這麽标志性的巨大燈泡腦袋也沒誰了。
一時間，榮格不寒而栗，難道這個世界的震蕩波也遭遇議會迫害，被強制執行了俱五形手術（頭腦置換）？
“他的火種波動在減弱，機體裏有大量有機物殘留，可能是這造成他的重要零件被有機物污染侵蝕。我需要在一個無菌環境下給做手術。”
救護車迅速檢查病人之後作出判斷。
“其他那些人也是，找幾個醫生來清理他們身上的有機物。這是怎麽回事？我需要要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以免做出錯誤診斷。”
救護車追問剛才發號施令的那人。
“我們不清楚，只知道他在從事能源方面的研究。我才剛将外星開采的資源交給他沒多久，說實話，我現在還不很肯定，這究竟是實驗失敗，還是一次襲擊。”
談到正事，有沒看起來脾氣不太好的領頭人還是很認真。
“請你一定要治好他，對于塞伯坦的未來，他的研究非常重要。”
這話是說的挺大公無私，但對方之前的焦躁表現已經讓他的真心在榮格面前無可隐瞞。
“請放心，我們會竭力幫助你們的朋友。”
他溫和的說道，并開始幫助救護車救助患者。
領頭的軍品愣了下，似乎沒反應過來，而另一名一直都沒有做聲，站在他身後的軍品注意到榮格的目光也掃向自己，默然片刻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哼，誰和他是朋友，我擔心只是因為他有用處。”
領頭軍品不甘心的嘟囔兩句，還是讓其他軍品讓開來或者打下手，以便醫生繼續診療。
治療花了一整天時間，直到深夜才讓這些人脫離了危險。期間，來自其他地方的醫生也陸續趕到，讓救護車終于能松口氣。
“我們科學首席還真如傳聞中那般膽大妄為，竟然試圖将未知的有機生物轉換成能源。僅僅是爆炸和塑化反應，還真是走運的。”
救護車大概并不理解這些人為了科研玩命的行為。但是榮格知道不久的将來會發生能源危機，這也是塞伯坦開始枯萎，外星殖民主張派和保守派發生争議，最終引發內戰的起始。而最初的最初，唯一察覺到未來能源危機，并提前做出準備的科學家只有震蕩波。
但是目前，恐怕沒有人理解他，在衆人眼裏，這是一個看起來相當瘋狂的科學家。
“他只是想盡力做好自己的工作，正如我們一樣。”榮格溫和的為這位科學家辯解，“或許他需要的是一個健康管理計劃，以及便于行動跟使用的安全防護服。”
救護車點點頭，算贊同了他的提議。實際很多人，尤其這些科研工作者，總覺得零件可以随便替換，所以亂來一通。
“好吧，等他們好一點以後我會給他們好好做個體檢，順便給他們作份健康計劃表。”
躺在病床上的機體們頓覺原因不明的寒冷。
看出救護車已經非常疲憊，榮格勸說他去休息，這裏有其他幫忙的醫生足夠，如有萬一自己也會通知他。于是救護車接受了這個提議，一直熬着也沒用，病人需要逐步康複，而且以防萬一救護車要保留體力休息下，否則哪位病人的情況突然惡化，他會因精力不足讓效率下降。
看護病人的工作，有其他的醫生在做，所以榮格僅僅是留下來觀察情況而已。他找了一個地方安靜的坐下，打開數據板翻閱，下午他一向所做的那樣靜靜融入背景。
“在看什麽書？”
領頭的那位軍品見病人脫離危險也松了口氣，又看到榮格在讀數據板，不由感到好奇。要知道大部分的塞伯坦人習慣于直接數據傳輸，閱讀數據板的行為并不流行。所以一般數據板記錄的都是些私人資料，或者是不能自由傳輸時代的古書，要麽就是一些禁止拷貝的機密文件了。
“是我個人的研究論文，我想在好好改一下。”
“論文……你是學者？”
“怎麽說呢，嗯……嚴格來說，只是我對一些問題的看法。希望能有更多人跟我一起思考研究這些問題，所以想着把它寫出來，以論文形式發表或許是更好的主意。”
這位軍品頭領一副“還有這招啊！”的表情，讓榮格啞然失笑。他覺得或許對方想歪了，但是能對這個感興趣，也是個很有意思的軍品。
“你喜歡讀書嗎？”
“唔，其實本來我并不怎麽感興趣。我一直以為數據傳輸是更簡便的方式，完全不能理解，用文字方法留下記錄有什麽意義。但是聽你這麽說，我大概有點明白了。”
“你可以試着讀一下看，數據傳輸只能将情報以存儲的形式直接記錄，而閱讀本身就是一個思考分析的過程。這樣獲得的知識能夠更靈活的運用。”
領頭的軍品似乎看來有些心動，但好像又因為別的顧慮，沒有立即答應。
榮格恍然想起來，在娛樂和人文都并不太發達的這個時代，一個抱着數據板讀書的軍品似乎很容易遭到偏見和嘲笑。
“沒關系，如果有別人問起來，你就說是幫我的論文研究提供實驗數據。有關閱讀行為對軍品記憶模塊影響的實驗。”
這位看起來粗魯的軍品扭捏的說了聲謝謝，引得他的手下們遠遠看過來，擠眉弄眼面帶笑意。大概他們也很難見到對方這幅樣子吧。
“對了，還沒自我介紹，我是榮格，很高興認識你。”
“……你不知道我是誰？對，你當然不知道我是誰。”軍品自言自語了兩句後，很誠懇的對榮格說，“你好，我的名字是阿白，很高興認識你。”
……什特麽阿白，就算不懂心理學，也能聽出你在瞎掰好吧！機體是白色就叫阿白，按你這麽說，我不就是阿黃？那天下該有多少人重名？
不過榮格最終還是沒有吐槽。或許是有軍事或者身份上的什麽考慮，能讓人知道他的真名吧。榮格只能這樣自我安慰。反正等着以後總會有機會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