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歐陽燦回來了,黎孜念急忙迎出去,說:“白老爺找你幹嘛,那麽長時間!”他心裏有些不痛快,白老爺倒是挺看重燦哥兒的?誰讓他占便宜,是白若蘭表哥!
歐陽燦皺眉,他納悶的掃了一眼黎孜念,說:“你怎麽了?跟吃了槍藥似的。我舅舅叫我過去吃早飯!”
黎孜念滿臉不信,說:“辰時沒到我就來了!”
……歐陽燦無語,他也覺得舅舅叫他有些早。
黎孜念懶得和他廢話,直言道:“我要見白若蘭。”
歐陽燦一怔,我去,莫非舅舅有預知的能力?他剛剛才特意囑咐過他,要保護蘭姐兒,不許她見任何外男!
“嗯?”黎孜念挑眉,心情急切,說:“你不是看上我那把古劍了嗎?送你了!”
歐陽燦吃驚的看着他,那把古劍他可是磨了他一年多,黎孜念都舍不得給他!
“只要帶蘭姐兒來見你,你就當真給了我?”歐陽燦确認道。
黎孜念點頭,說:“一言為定!”
“不成。”歐陽燦拒絕道。
黎孜念差點氣吐血,蹙眉道:“我找她真有事情!”
歐陽燦想起舅舅的話,搖搖頭,說:“不成,蘭姐兒是女孩,你見她幹什麽?”他還是沒好意思說,那可是我未來媳婦。你這麽着急見我媳婦幾個意思啊!
黎孜念郁悶壞了,說:“你提條件吧。”
“什麽?”歐陽燦覺得眼前的黎孜念很陌生。
“就是你想要什麽?我這有的你随便拿走。你看上的,我二哥的?我四哥的?你随便提,我去管他們要!”黎孜念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見蘭姐兒。
Advertisement
歐陽燦心裏發愁,黎孜念和他哥哥們那有好多他想要的東西啊!可是沒道理這麽交換吧。歐陽燦忍痛割愛,郁悶道:“真的不可以。我不能帶蘭姐兒見你,你是外男。帶她見外男我吃大虧了啊。”
黎孜念一怔,疑惑道:“你吃什麽虧?”
歐陽燦臉上一熱,害臊道:“我和蘭姐兒在議親呢,我總不能上趕着給自己帶綠帽子吧。”
轟隆一下,黎孜念只覺得眼前一蒙,整個人都呆住了。
明明是白天,他卻覺得眼前發黑,胸口泛着鑽心的疼痛。他從沒有這般無所适從的難過,歐陽燦臉上的紅暈,仿佛是一把利刃,刺進了他的胸膛。
白若蘭給歐陽燦做媳婦?
那麽他怎麽辦!
他的腦海裏莫名其妙的閃過一個想法,該死的,她終歸是不要他了嗎
歐陽燦皺起眉頭,盯着黎孜念,說:“你怎麽了?甩臭臉色給誰看啊!”
他們平時就是朋友,歐陽燦雖然不願意招惹六皇子,但是彼此說話還是挺肆無忌憚的。尤其是當下,他明明拒絕他是理所應當,怎麽看起來黎孜念卻是一副備受傷害的樣子。
黎孜念終歸是有一定“涵養”,他的情緒從轟的一下炸了,變成很想讓歐陽燦腦瓜子炸一下,最終又暫且冷靜下來。
他沉着臉問道:“這話白老爺都親自同你說?他不怕閨女名聲不好嗎?”
歐陽燦滿面紅光,拍了下好兄弟的肩膀,說:“不會。我娘親回去和祖父商量一下,年後會派人過來提親。總歸白若蘭不僅是我的表妹,還是我未來的妻子,舅舅也是特別認定我,這才主動告知于我。”
黎孜念咬着牙盯着歐陽燦一副得意洋洋,春光滿面的樣子,整個人狀态都不好了。這是白家老爺的意思,還是白若蘭的想法?
她喜歡歐陽燦?
不可能!
黎孜念不相信白若蘭會喜歡歐陽燦。燦哥兒心智還不如蘭姐兒成熟,他不适合她!更何況,他們兩個人昨日還那般的好,花前月下的難道不是已經私定終身?
黎孜念生出一種被人欺騙的感覺,滿肚子邪火無處發洩。
他猛的抽出一把劍,指向歐陽燦,說:“我看你近來有些身寬體胖,不如來戰!”
歐陽燦心情好,自然應聲玩一把。但是他沒想到黎孜念認真起來,處處不留後路,劍法滿是狠絕。他皺起眉頭,突然說不玩了。
黎孜念望着歐陽燦手背上的鮮紅色,有些懊惱。他也不知道怎麽了,此刻竟是生出傷害歐陽燦的心思。
他到底在幹什麽啊!
黎孜念命令自己必須冷靜下來,他突然扔掉劍,轉身大步離去。
歐陽燦望着他的背影蹙眉,這家夥到底怎麽了?
黎孜念回到院子裏,整個人坐在書桌上,吩咐人弄好紙筆,看向墨雨,道:“出去,看好門。”
墨雨退下,守在門口。
殿下估計是想練字吧。每次殿下受到聖人斥責的時候,就會把紙筆擺放好了,轟走衆人,一個人悶在屋裏練字靜心。
墨雨心裏想着,昨日晚上殿下回來時候還是那般歡喜,從骨子裏都散發着一種從未有過的歡愉,然後徹夜難眠。這才多久,會不會在白家姑娘那碰壁了,于是開始……發落下屬撒撒氣。
黎孜念對着書桌發呆了半個時辰,卻尚未抄完三頁經書。他咬住下唇,吩咐墨雨伺候茶水。墨雨心頭一顫,這麽快就要茶可見是沒靜下心呀。
她不放心丫鬟挑茶,親自去小廚房準備。殿下平日裏喝的都是貢茶,好歹此次出行她有随身攜帶。其實在白府上黎孜念對茶水不挑剔,可是平時不挑剔不意味着現在不挑剔!
墨雨好歹是宮女,又是被皇後娘娘挑選出來服侍皇子的屬下,骨子裏比一般侍者更盡心,否則她也不會在六殿下身邊呆這麽長時間……都沒死。她挑了一套藏藍色打底刻着金色龍角的茶杯,煮茶,等了一會,放好茶具,捧着托盤就進了屋。
地上有兩團廢紙,看來殿下此次靜心極其失敗。
她把托盤放在書桌一角,等了一會見殿下沒有吩咐什麽,就倒好一杯退到屋外。沒有一刻鐘,屋內就傳來一道厲聲。
墨雨嘆了口氣,今個這罪怕是躲不過了。主子的怨氣,總要找個方式撒出來!
她彎着腰進去,跪地收拾地面上的茶杯。
茶水涼了,八成是主子走了心,沒有注意到她進來。若是往常,她可能會喚聲殿下,眼下剛才若是喚了,估計也是一頓斥責。
誰讓殿下不順心……
黎孜念的側臉面無表情,盯着門外冷清的院落。他的筆挺而直,臉龐輪廓剛毅分明,此時眯着眼睛,也不曉得在深思什麽。
墨雨真是有些怕了。她其實不怕六皇子發火,就怕他有火壓在心底,不定時爆發。稍後多拉幾個人一起來主子面前溜達伺候,省的就發落她一個人。
黎孜念在屋裏呆了一個多時辰,總算比晌午的時候平靜許多。
他沒吃飯,墨雨吩咐小廚房随時待命。本着保命的原則,她事先命人去打探了白家姑娘的事情,這才曉得,白姑娘搬進了白老爺院子,這不是明擺着躲他們家殿下嗎?
難怪殿下這麽大的氣性,昨個還好好的,怕是想了白家姑娘一整夜,夜不能眠,就等着早上見一面解解相思苦,沒想到被打臉……
白姑娘也是膽子大,直接告到父母那裏……
墨雨尚不知情的是,還有歐陽燦那檔子事情。白崇禮之所以會提前知會歐陽燦,就是怕黎孜念盯上他們家姑娘。皇子天生高傲,他如此表示,想必對方會知難而退。畢竟即便有情絲也是剛剛才滋生,定是要在淺的時候就斬斷。
墨雨從未見過如此失落的主子,他不是在單純的生氣,而是在隐忍,特別憋屈的隐忍着什麽。這樣的六殿下對于下屬來說是陌生的,她看着不舒坦,卻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主子再難伺候,那也是主子。墨雨雖然對六皇子沒有想法,卻不免心裏向着主子,有些埋怨起白家姑娘。既然無心于殿下,好歹給個明話,躲起來不見人算什麽?
她可不會顧忌白家姑娘名聲是否會受到影響,看着從未受過委屈的主子有氣撒不出,伺候他多年的下人難免偏心,認定一切都是白若蘭的錯。她就不該出現在主子面前!
往日在京中,二皇子和四皇子鬥得你死我活,可是卻從無人敢為難六殿下的。
反之,二皇子那迂腐的性子為了表現手足躬親,置氣似的和四皇子比誰對弟弟更好一些,淨做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六殿下清楚二皇子是好意,心裏很暖和。難道誰還介意別人多照拂自己不成?
因此六皇子在京城那是橫着走路都沒人管的主兒。
五皇子是哥哥,更沒必要招惹他!
前些年靖遠侯家嫡長孫歐陽穆曾進京考下過武狀元,在京城待過幾年。六皇子和他特別投緣,幾個哥哥都争當好兒子去聖人面前争寵,殿下便和歐陽家大少爺玩在一起。
明明殿下是舅子輩分,卻和歐陽家大少爺稱兄道弟,歐陽穆也着實看顧他,所以此次六皇子才樂意去南邊從軍。否則一般人也請不動他!
要知道,他們家主子在哪裏都吃得開!在哪裏都是有哥哥們向着,就算是做錯事情,也有人會說不是他的錯,這日子過的那叫一個暢快!
可是,如今主子多次主動讨好一個不懂事兒的小姑娘……對方不領情,主子裏外不是人。
在她看來,白若蘭和白家老爺多少有些不識擡舉!就沖白家這門第,能給殿下做側妃都是上輩子燒高香了!更何況他們家主子可從未待誰這般好過。
黎孜念沉寂一天,漸漸冷靜下來。
他本是極其驕傲之人,面對白老爺明顯是拒絕的兩招非常受打擊。先是連夜把白若蘭留在主院住下,然後明确告訴歐陽燦,白若蘭是他未來的媳婦。這真是把他當成洪水猛獸不成?生怕他沾染蘭姐兒,可是他堂堂六皇子,若是女孩不願意,他還能強迫別人不成!
既然白父都如此行事,他上趕着成了什麽,皇子顏面何存?
可是他不懂為何,哪怕僅僅是一想到歐陽燦和白若蘭,喉嚨處就仿佛堵着什麽,連呼吸都不順暢起來。最可怕的是心頭有種道不明的委屈,好像錯過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這種難過幹甚至比懷疑父親放任刺客追殺他不管還不舒坦,莫名想哭。
男兒有淚不輕彈,他怎麽可以變成這樣!
黎孜念決心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咽進去!白家不想白若蘭和自個有牽扯,他也不是那不要臉的人!就不信放不下這個臭丫頭!
她躲着他,他不去見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