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黎孜念站在那裏,四周一片漆黑,獨獨他手心裏帶着一抹溫暖的光亮。白若蘭本是想訓斥他幾句話,可是聲音含在喉嚨處,望着他隐隐帶着一抹渴望的目光,終歸是沒有說出來。她伸出手,又收回來,道:“這東西太貴重了,你不要給我。”
黎孜念一怔,克制住要生氣的念頭,勸道:“這東西據說不僅僅是照明,還可以養人。對女子可比男人用處大多了。”
白若蘭有些心動,卻又覺得不合時宜。
她正思索着,感覺到頭上什麽輕輕拂過,是李念的手掌。
他微微一怔,急忙解釋道:“你頭發上有片樹葉的細根。”
“哦。”白若蘭應聲,倒是難得同李念沒一見面就吵起來。她撇開頭,看到銅黃色的鏡子,裏面的女子披頭散發,穿着白色亵衣。
她猛的意識到自個處境,兩只手本能的環胸,說:“你你……你怎麽進入我閨房了!”
黎孜念也是愣住,目光落在她光滑的臉蛋,感覺嫩嫩的勃頸處,突然覺得喉嚨幹燥,莫名就撇開了眼睛。
他在慌張什麽……
是在心虛?
他剛才到早就趴在房頂上,等他們離開。然後就聽到蘭姐兒和主仆嬉笑,尤其是丫鬟們說白若蘭姿勢不雅的時候,他沒忍住扒開一塊磚露出細縫看下來,這就是他心心念的小丫頭。
那是朦胧的青紗帳,耷拉下來一半。白若蘭調皮的仰躺在床上,兩條腿翹起來抵着牆壁,腦袋騰空枕着一把椅子,松散的長發被繡寧捧在腿上,一點點替她梳理。
這丫頭的兩條腿特別修長,白色的亵褲往下耷拉,露出了小巧的腳踝,他心頭一緊,眼底一片火熱。完全露出來的臉頰仿佛是白嫩的雞蛋清,吹彈可破,咬上一口仿佛可以擠出水來。大大的眼睛則一眨一眨的泛着明亮的光芒,揚起的唇角咯咯咯的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他的心頭從未如此滾燙過,深深的将這張稚氣未脫的容顏刻在腦海裏,默默的思念着。這就是喜歡的感覺吧,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原因,只因為她是白若蘭,一切變不再一樣。
白若蘭被她看得發毛,終是接過夜明珠,說:“好,我留下了,你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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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孜念很想點頭,兩條腿卻仿若磐石,被什麽定住動換不了。
“嗯哼!”白若蘭提醒他,莫不是才表現好一次就又犯老毛病了?
黎孜念有些懊惱,目光定定的看着白若蘭,沉聲道:“你有沒有什麽特別喜歡的。”
白若蘭一怔,搖搖頭,說:“沒有。”那麽多人疼愛她,什麽好東西都主動給她,她反倒是沒有特別想要的東西了。
黎孜念咬牙,說:“我想你了。特別特別的想你。”他說完就臉上一熱,撇開頭,竟是不敢去對視那道墨黑色的眼眸。
她的眼睛是真亮,好像深夜中最亮的那顆繁星,璀璨奪目。
白若蘭第一次被人當衆表白,有些傻眼,良久,她反應道:“啊?”
黎孜念更覺得尴尬,他還是頭一次和人說這種話,也是夠丢臉的。他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可是因為幾分不舍,還是忍住了立刻轉身離開的步伐。
白若蘭忽的覺得手心中的夜明珠分外燙手,她想起什麽,喚道:“李念……”她的聲音很平靜,聽到黎孜念耳朵裏特別的安寧。
他急忙揚起頭,目光迫切的看向她。
白若蘭見他如此,有些不好意思,直言道:“你不需要如此,我們之間是不會有結果。我不喜歡你……我也不想嫁給你。女子姻緣是父母定的,我的去處已經有了,你別對我這般上心,否則反倒害了自己。”有些事情說開了比較好。
她不曉得為何李念會對她有好感,但是總是沒必要讓對方因為自己和靖遠侯府生嫌。
黎孜念聽她講的認真,整個人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更熱忱幾分。
這就是他的蘭姐兒,同他坦誠相待。她定是知道白容容有意讓她嫁給歐陽燦,怕自己傻了吧唧得罪靖遠侯府,才會出言提醒。
殊不知黎孜念最不怕的就是靖遠侯府。若是外祖父執意搶蘭姐兒做孫媳婦,那麽他和靖遠侯府的關系也就到頭了。此時此刻,他才猛地意識到白若蘭于他有多麽重要。
為了白若蘭,他是會和好兄弟反臉的。
再說,朋友妻不可欺,他會讓歐陽燦日後好好明白這一點。貌似明明黎孜念才是後來的那個人吧?
黎孜念越看白若蘭越覺得喜歡,傻傻的就是這般望着他,他就已然心情舒暢,再無任何煩惱。一想到稍後就要離開,心底生出不舍的情緒。
白若蘭見他還在這裏戳着,出言道:“你快走吧。以後別來了,省的害人害己。”
黎孜念見她為自己擔心,胸口那團火又燃燒起來,解釋道:“我不怕被害。我住的地方離這不遠,明日我再來看你。”
……
白若蘭有些氣惱,為什麽李念老聽不進去她的話呢。
黎孜念見她又蹙起眉頭,急忙決定見好就收,立刻離開。他如今拿捏清楚白若蘭的性子,就是個順毛驢,凡事都聽她的,她就很難待人惡言相向。
黎孜念轉身離開,走在門口處,又舍不得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女孩被一團淡綠色的光芒包圍着,柔美的雙眸猶似一泓清水,長發撇在腦後,整個人顯得特別出塵脫俗。這是他給自己選的王妃,日後要共度一生的女子。
她時而調皮搗蛋的像個孩子,時而柔美端莊像個仙子……
黎孜念攥了攥手,他有心悅之人的事情又連發給哥哥們兩封信函,一封是寄給二皇子府,一封是寄給四皇子府上。總之,他不怕弄得人盡皆知,他要定她了,她亦無處可逃。
白若蘭心裏有些打鼓,一夜都沒睡好,總覺得夜明珠是個燙手山芋,或者說李念這人的心思好像剝繭,她本以為是這樣子的,後來發現貌似另有隐情。
昨日她提起已經知曉自己的去處,普通人一猜便可以猜到是靖遠侯府,可是他的眼底沒有一絲害怕,反而是更濃重的熾熱。
哎……真是頭疼。
次日,白若蘭被祖母拉去陪着打牌,牌桌上居然發現娘親也上陣了。興許是昨個白若蘭的話起了點作用,老太太待隋氏分外和善,還主動問起她調理身體的事情。
“我瞅着你近來精神頭是好了一些。我當年懷不上孩子,也是到處尋醫,可是從未輕易放棄過希望,這不四十歲了,還能靠着驚人的毅力生下容容和禮哥兒。你切莫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有病治病,別讓夫君和孩子擔心。”
隋氏難得聽見老太太肯和自個說這麽多話,誠惶誠恐中帶着幾分感動。早飯多喝了碗粥,中午還琢磨着如何加量食補。
白若蘭看在眼裏特別高興。祖母的善意,于娘親來說怕是比誰都來的更有動力吧。晌午時候,繡春在院子裏幹粗活,白若蘭見到她,想起什麽說:“上次你練習的那套內家拳法呢,記得叮囑我練習。”
繡春急忙放下工具,兩只手擦幹淨後行了大禮,道:“奴婢遵命。”
……
白若蘭見她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有點無語。
繡春小心翼翼的打量白若蘭,心裏卻是想起來前陣子得的墨雨那句話,殿下給京中寫信,要娶邊城白府六房姑娘白若蘭為正妃!這件事情沒得商量,殿下還給兩位皇子哥哥去了信,這四皇子還沒醒呢,怕是信函反而先到,可見殿下對這件事情勢在必得,不允許有任何差錯!
于是繡春待白若蘭那是完全按照未來皇子妃的态度來的。
她如此,白若蘭反而覺得無趣。望着他們,白若蘭着實有幾分感慨,李念調教出來的下屬可比他們家丫鬟規矩多了。這就是高門和小戶之間的區別?
白若蘭回屋裏收拾了下東西,見繡春站在門外,似乎等她出去說話。
她邁步走出來,道:“傻站在這裏幹嘛。”
繡春彎下身子,不好意思道:“有人讓奴婢給姑娘傳話。”
白若蘭一愣,随即明白怎麽回事兒。
這姑娘待她恭敬歸恭敬,終歸是李念送來的,難免會被對方擺布。不過她可不想再出現昨晚那般,半夜三更從天而降下一個男人的事情,若是李念果真是無孔不入難以避免的人,不如像以前般大大方方來往。只要他不上來就動手動腳,他們也不是偏要老死不相往來。
“姑娘,李公子讓您抽空去前院杉樹下面看看。”
白若蘭嗯了一聲,道:“我知道了。”
偏巧此時,老太太的丫鬟過來求白若蘭幫忙。說是老太太換了床睡不習慣,鬧小孩脾氣。白若蘭過去陪她說了會話,又一起吃的中午飯,然後還念戲本給祖母聽,哄她睡覺。等她忙完手裏的活兒,都已經是下午了。
她想起繡春遞的話,有些心虛,貌似繡春的意思是不是讓她剛才立刻就去啊?可是老太太突然來了事兒……算了她過去看一眼便是。
這都兩個時辰過去,興許不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