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垃圾大王（6）
心累地回到客廳，那個被打孩子的家長倒是走了，顏以鳴夫婦卻又在吵架。
說吵架也不準确，因為，從頭到尾就只有顏以鳴一個人在發火。
顏以鳴：“混賬東西！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和些什麽人鬼混在一起！”
趙一歡：“辰辰是個好孩子，我相信他肯定不是故意的。”
“你還要偏袒他！趙一歡，再這樣下去，你兒子遲早被你養殘！”
趙一歡終于再也繃不住，“以鳴，你、你怎麽可以這樣說？”她捂着臉，嗚嗚地哭起來。
她一哭，顏以鳴的表情更不耐煩。胸膛急促起伏，他張了張口，卻幾次都沒能把話說出來。末了，顏以鳴幹脆拎起沙發上的外套，轉身就走。
走到客廳門口時，他看見了站在那裏的錢輕卿。顏以鳴的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些，深吸一口氣，他朝女兒道：
“星星來得正好，跟爸爸去公司。”
看來，這個爸爸是終于想起來對女兒的承諾了。
卻哪裏想到，剛到公司門口，父女倆就被一群人給圍住了。
“顏老板！”
“顏老板您行行好，幫幫我們吧！”
“從去年8月份開始就沒拿到一毛錢，我們是真的沒活路了！”
“兒子還等着交學費呢！”
都是些衣衫陳舊，滿臉滄桑的農民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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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輕卿第一反應就是顏以鳴拖欠農民工工資了！但聽了幾耳朵對話後，她又發現好像不是這麽回事。
這些農民工是給一個姓沈的建築公司老板打工的，前段時間該老板負責建造的幾棟樓都爛尾，老板因為公司資金短缺而跑路，這幫工人的工資就沒了着落。
沈老板和顏以鳴是合夥人，工人們就想來顏以鳴這裏問出沈老板的下落來。
“我不知道他在哪裏。”顏以鳴開口即道，“保安，把他們趕走！”
“顏老板，求求您幫幫我們吧，”一個皮膚黝黑的女人撲過來跪在了顏以鳴身前，“我兒子生了重病，醫院正催着我們交錢，要是明天還交不上……”
“那跟我有什麽關系？”顏以鳴冷漠地開口，“我是沈中的合夥人，不是他的債務人。你們給他打工那幾棟樓也不是我跟他合作的項目，我沒有這個義務來聽你們訴苦！他還欠着我錢呢，我找誰要去？”
說到這裏，他掃視場上衆人，“都回去，再有下次，我報警了！”
“怎麽沒在第一時間把人清走？”一走進公司，顏以鳴就開始發飙了。
“這個……是因為……”女秘書踩着高跟鞋，疾步跟在他身邊，“我們是覺得，他們……也挺可憐……”
“我們？”顏以鳴的腳步停了下來，“除了你，還有誰？”
女秘書：“呃……這……”
當天早上，跟了顏以鳴超過5年的兩個女秘書都被他開除了。
“無聊了吧，星星在做什麽？”雷厲風行地料理完了兩個秘書，顏以鳴終于想起來他還有個女兒在辦公室。一回來辦公室，他就開問了。
“還、還好。”事實上，她也忙得很。剛剛一直在參觀和了解顏以鳴的公司，回來辦公室也就是和顏以鳴前後腳的功夫。
顏以鳴的公司坐落在港口附近，公司的主要業務就是幫一些大廠商跑運輸，從中賺取差價。錢輕卿一圈觀察下來，這……一點要搞垃圾的苗頭都沒有啊。
“爸……爸，”雖然已經适應了一陣子，但乍然開口叫別人爸爸，錢輕卿每次都還是會有點不自在，“你有想過，嗯，發展新的公司業務嗎？”雖然直接這麽問有點奇怪，但為了任務，她管不了那麽多了。
顏以鳴正在解西裝外套，聞言，果然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但随即，他又笑了，淩厲的眉宇間頗有些欣慰的意味，“星星這是想幫爸爸分擔工作了？好好好，爸爸很高興。”
沒有，我就是單純字面上的意思。
見錢輕卿依舊渴望地盯着他，顏以鳴只好道：“現在公司很穩定，各個項目也都在賺錢，而且這幾年國內的經濟形勢不大好，新業務，公司應該暫時不會考慮。不過，星星要是有什麽想法，可以随時跟爸爸講。”
想聽的就是你這句話！
錢輕卿立時湊過去，滿臉狗腿道：“爸爸，你有想過搞搞垃圾分類的事業嗎？”
“什麽事業？”
“垃圾分類啊！”
顏以鳴上上下下将她打量，說：“老師又給你們布置課外作業了？”
“不是！是正正經經的事業，可以賺錢的！可以暴富噠！”
顏以鳴屈指就在錢輕卿額頭上彈了一下，“什麽暴富，你現在的任務就是給我好好學習。”
“哎呀不是！”錢輕卿急得不行，趕緊三言兩語給顏以鳴科普了一下垃圾分類的事。
“你爸我又不是收破爛的。”顏以鳴從櫃子裏拿出一瓶威士忌，笑罵道。
“我怎麽能讓您去收破爛呢？”錢輕卿不抛棄不放棄，掰着手指頭給他數，
“您看啊，回收來的垃圾裏有很多可以二次利用的東西，舊手機、舊電腦這些就不用說了。比方垃圾裏最常見的廢紙、牛奶盒這些，就可以賣給造紙廠。”
“聽說用先進一點的分離技術處理一下再賣，1噸牛奶盒可以賣3500元呢！還有再生塑料，再生金屬什麽的。”
“你別看我們現在生活的這個城市各種光鮮亮麗的，因為對垃圾不合理的掩埋、焚燒，城市外圍已經快要被垃圾包圍了！”
“爸，如果你能創辦一個專門研究和推廣垃圾分類的公司，就是在做一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
顏以鳴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又往裏頭加了兩塊冰塊。輕輕晃動着杯沿，他看向錢輕卿：“爸爸沒有那麽偉大，也不想幹什麽為國為民的大事。我現在每天想的，就只有賺錢養家。”
“垃圾分類也能賺錢啊！”錢輕卿着急地繞到顏以鳴的辦公桌後，“短期內可能沒什麽收益，但如果做得好，爸爸你就是全國第一人！将來還能和政府合作！到時候……”
顏以鳴向後靠倒在辦公椅上，筆挺的白襯衫因為他這個動作的拉扯而繃起，露出一小片結實的胸膛來，他說：“眼前就有能賺錢的生意做，我為什麽還要冒險等到以後？”
錢輕卿：“……”
她睜大眼睛看着他，像第一次認識他一樣。然後，她問了顏以鳴一個問題：
“你會去做看起來不賺錢的生意嗎？只是一開始不賺錢，以後會……”
“星星，你還年輕，不懂錢的重要。”顏以鳴打斷她，骨節粗大的手指轉着一支名貴鋼筆，“到了爸爸這個年紀你就會明白，世上所有東西都是虛的，只有握在手裏的錢是實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