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垃圾大王（24）
“你今晚又不回來吃飯嗎？我跟你講哦，顏以鳴已經看你很不順眼了哦。”這天放學的路上，錢輕卿背着小書包，走在一條小巷子。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說了什麽，引得她捂嘴笑起來。可随即，她又自責道：“我應該跟你一起去的，你怎麽不等等我就先跑了？”
“我一個人可以……”
“好吧，我給你留晚飯。不過，城北那帶是郊區了，太晚了沒車，你可早點回來……”
說話間，錢輕卿正走到了巷子的拐角。紅紅的夕陽斜灑下來，将她的影子投到地上，拉得老長。等等，她的影子在地上，那牆上這個是誰的？
錢輕卿猛地回頭，就看見……
“喂，怎麽不說話？”陸童在電話那頭催了。
“……哦，哦！沒事。剛、剛剛一只野貓突然跳出來，吓了我一跳。”錢輕卿說着話，眼睛卻是直直盯向前方的……鹿遠。
是的，剛剛出現在小巷子裏的人，正是鹿遠。
“我、我這邊還有點事，先挂了啊，拜。”胡亂收了電話，錢輕卿與鹿遠四目相對。
他看起來黑了，也瘦了；額前的頭發長成許多，垂下來的時候半遮住了那雙灰藍色的眼睛。
“你……最近過得怎麽樣？”自從知道他不是陸童後，錢輕卿再面對他時，就沒那種揪心的擔心了。
而她已經從顏以鳴那裏得知，鹿光逃跑後，把兒子一個人留了下來。警方當然不會去為難一個半大少年，不過，怕他和鹿光有聯系，他們會密切監控他。
這是錢輕卿被鹿光綁架那次後，兩人第一次見面。
鹿遠沒有回答錢輕卿的話，而是忽然上前一步，張口道：“星星，跟我走吧！”
錢輕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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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錢輕卿無動于衷，鹿遠臉上便現出了急色，“我們說好的，你說要跟我走的！”
錢輕卿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什、什麽時候說的？”
鹿遠望着她，神色變得悲傷起來，“看來，你什麽都不記得了。”
他這個樣子，又叫錢輕卿生出幾分愧疚來。顯然，他這話是對顏星說的，他和顏星有着過去，有着情感。
她現在占據了顏星的身體，卻無法給出顏星的感情。那麽，至少別叫他太難過吧。錢輕卿在心裏這樣想。
于是，她上前一步，想去安撫他。可她還沒來得及張口，就聽鹿遠喃喃道：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們說好了要一直在一起不分開……我們已經分開了一次，星星，我不想再來第二次……”
錢輕卿：“？？”
鹿遠倏然捏緊了拳頭，灰藍色的眸子裏頓時閃現出某種孤注一擲的情緒。他一步朝前就要來拉錢輕卿的手，卻在這時，她身後的小巷子傳來了腳步聲。
“星星，杵那兒幹嘛？還不回家。”是顏以鳴。
“哦，就來。”她轉頭回了顏以鳴一句。她正站在連通兩條巷道的拐角，自顏以鳴這個角度，是看不見鹿遠的。
回完了顏以鳴，錢輕卿又轉回了頭來。她身前空空如也，鹿遠已經不見了。
“爸爸，鹿遠說，我是跟他一起長大的？”回家的路上，錢輕卿忍不住仰頭問了顏以鳴一句。
顏以鳴正給她提着書包呢，聞言，高大的身體倏然頓住，“他什麽時候跟你說的？你今天遇上他了？”
錢輕卿想了想鹿遠瘦小的身子，最終選擇了瞞下這件事。“沒有，他之前跟我說的。”
顏以鳴松了一口氣，可臉還是繃着的，“他亂講，別聽他胡說！你當然是跟你哥一塊兒長大的！對了，顏辰那小子人呢？”
顏辰那小子直到顏家人吃完晚飯，都沒回來。
“這小子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星星，給他打電話，問問他死哪兒去了！”
自從經歷了錢輕卿被綁架事件，顏以鳴就對家裏人的安全特別着心。他也不出去鬼混了，天天按時回家吃晚飯。
“哦哦。”錢輕卿飯前替“顏辰”打了掩護，這個電話自然是由她來打。
電話撥出去了，卻半天沒人接。
怎麽回事？之前她的電話打過去，陸童可都是秒接。難道是沒聽見？
她再打！
直接提示機主已關機了。
“怎麽了？電話打不通嗎？”見錢輕卿面色有異，趙一歡急了。
顏以鳴剛要說話，他的電話響了。錢輕卿瞄了一眼，是個沒顯示號碼的陌生來電。顏以鳴按掉，電話又響起來。他再按，再響……
最後，顏以鳴不耐煩地接起來：“找誰？”
只片刻間，顏以鳴的臉色就變了，“行，我、知、道、了。”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
挂斷電話後，他把手機死死攥在手心裏，“我去找他。你們待在家裏別出去。”說完也不解釋什麽，轉身就走。
趙一歡追出去：“以鳴你等等！是不是辰辰出什麽事了？你把話說清楚啊！”
顏以鳴的身影已消失在門後。
這天直到後半夜，顏以鳴都沒回來。
陸童更是不知所蹤。
誰都沒有睡意。錢輕卿和趙一歡在客廳裏如坐針氈，顏家的燈從客廳裏一直亮到大門外。
“不行！我得去找他們！”趙一歡“噌”的從沙發上站起來。
錢輕卿忙攔住她，“爸爸說讓我們待在家……”
“你懂什麽！”趙一歡忽然朝錢輕卿大喊。她的眼神，充滿了怨毒。
錢輕卿猛地後退一步，被她的眼神吓到了。她從未在趙一歡身上，或者說任何人身上見過這樣的眼神。
“都是你！都怪你！要不是你，我們家也不會……”趙一歡咬牙切齒，手裏的帕子都要被她絞碎。
錢輕卿懵得毫無招架之力，“我……我不知道……”恰在這時，她兜裏的手機響了。她趕緊抓起手機，胡亂說了一句：“我、我接電話。”逃也似的出了客廳。
及至看見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錢輕卿沉到谷底的心方松了一下，她趕緊接起來：“喂，陸童！”是的，手機號碼顯示，這個電話正是陸童打過來的。
電話那一端卻沒有人說話。
“陸童？”錢輕卿不由站直了。她正立于餐廳與廚房的連通處，擡頭便能透過廚房窗戶，看見外頭黑漆漆的天。
手機那一頭傳來呼呼的風聲，窸窸窣窣的雜音，沉重呼吸的聲……透過聽筒，一切的聲音都被放大了。
“你到底……”
“是我。”
錢輕卿陡然瞪大眼，“鹿……遠？”
“怎麽會是你？陸……顏辰呢？”
又是半響的沉默。
“鹿遠，你說話！你怎麽會有顏辰的手機？”
“他在我這裏。”
錢輕卿：“！”
空着的那只手死死抓着門框，她力持鎮定，“他為什麽在……”
“你可以來找他。”鹿遠打斷了她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