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一紙诏書(19)

說服阿狗去京城,費了錢輕卿好一番氣力。

阿狗自小在偏遠的山村長大,這裏民風淳樸,生活安逸,他早已習慣了這樣固定的生活模式。驟然要改變,确實會不習慣。錢輕卿就耐心地給他權衡利弊,告訴他要想改變命運,他們就必須去京城。

是的,錢輕卿已經把诏書的事講給阿狗聽了。

這個年紀在古代,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阿狗更是早早就獨自出來讨生活。更何況,要暴富的是阿狗的人生,他有權利知道自己人生裏每走一步的意義。

或許是沒有自己直接從文字上得到訊息的沖擊來得大吧,阿狗對于這一片布帛就能改變他命運的事,始終将信将疑。

“現在你有一個大好機會在手裏,可如果不去嘗試,就永遠不會有可能性了。”錢輕卿勸他。

阿狗仰起臉看錢輕卿,天天在外頭日曬雨淋,阿狗跟個小黑炭似的。小黑炭眨着一雙小眼睛,帶着幾分怯意問錢輕卿:“姐姐陪我一塊兒去嗎?”

錢輕卿大力點頭:“當然!”

阿狗卻沒有馬上答應,“我、我還要再想想。”跳起來就跑回了自己房間。

阿狗把自己關在房裏想了三天三夜。第四天早上,他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走出來了。

“姐姐想我去的話,我就去。”他這樣對錢輕卿說。

錢輕卿:“太好了!”

要上京城,卻不是動動嘴皮子就能辦到的。阿狗所在的村子離京城十萬八千裏,沿路的盤纏就是個大問題。錢輕卿就和阿狗商量,要變賣家産,不,破爛。

可惜,破爛沒人要。這是守着一堆破爛坐在鎮外主幹道邊叫賣時,錢輕卿受到的沉重打擊。

但是沒關系!人運氣好起來的時候真是出門就能撿到錢!錢輕卿一整天下來半個破爛都沒賣出去,卻在回去的路上,撿到了兩個金元寶!

是真的金·元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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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輕卿很想要。

但,萬一這是哪個鄉親等着急用的錢呢?

可第二天錢輕卿和阿狗挨家挨戶問了半天,也沒發現有人丢錢。

找不到失主,錢輕卿忍痛把元寶交給村長。一把年紀的村長差點沒被這麽多錢吓出毛病。

又一天,一個皮膚黑黑的小哥來到了錢輕卿的攤攤前,二話不說要了一堆鍋碗瓢盆,并留下了一大錠金子。

錢輕卿:“!”

“不用那麽多!”她趕緊起身要去還錢。

小哥卻已經頂着一堆鍋碗瓢盆跑遠了,生怕不賣給他一樣。

錢輕卿:“……”真是個怪人!

她最終還是決定收下這錠金子。反正他們阿狗是要暴富的,到時候再來鎮上找到這個人,好好酬謝他一番便是。

有了錢,錢輕卿很快就和阿狗一起上路了。而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裏,他倆深刻诠釋了什麽叫做——運氣來了擋也擋不住!

他們打算去鎮上買匹馬好趕路,才走出村子,就在山坳裏看見兩匹馬兒甩着尾巴在吃草。

兩匹馬一黑一白,背上的毛油光水滑的,連錢輕卿這種不懂馬的人也知道這是好馬。阿狗兩眼放光地要去牽馬,但錢輕卿不讓。

“一看就是有主人的啊!”

可他們不要,馬兒卻“噠噠”地跟着他們走了好幾裏路。那黑馬還讨好得不住拿鼻子來蹭錢輕卿的手。

錢輕卿:“……”

望着馬兒溫順無辜的眼睛,錢輕卿:“要不……咱們要了?”主要是她怕他們再不要,馬兒就要被旁人給拖走了。剛剛一路走來,她已經看見好幾個壯漢跟在她和阿狗屁股後面,朝馬兒露出垂涎的目光了。

天知道他們是想拿去吃還是騎?

有了馬,最好再雇輛車。

錢輕卿和阿狗一人牽着一匹馬沒走多久,道上就晃晃悠悠停下來一輛騾子拉的帶頂蓋的車。

一個憨實的青年自車上跳下來,讨好道:“姑娘,包車不?價格好商量。”

于是,馬車也有了。

之後的路上,一切都順利得不行:總能住到最好的店,每個店家幾乎都給他們打折,有些店甚至四舍五入約等于白住不要錢。

錢輕卿都要懷疑是不是有人沿路把一切都替他們打點好了。但想想又覺得不可能,她和阿狗要上京城的事,他們沒告訴任何人。那就只能把這一切歸結于:

“阿狗啊,你運氣真是太好了!我一定是沾了你的光!”阿狗要是運氣不好,哪兒能撿到诏書?

房外屋頂上,一路偷偷摸摸跟在後頭,快要把自己私房錢掏光了的長豎:“……”

“豎子,看小姐走的方向,這是要去京城吧?”另一個蹲在房頂上的暗衛道,“咱要不要給公子捎個消息?”他怕再這樣下去,他的私房錢也要不保!

長豎肅穆臉:“再看看。”

三個月後,京城。

錢輕卿他們走的時候是夏天,這會兒卻已是深秋。

清晨,長長的隊伍排在城門口,京城守衛森嚴,外地人進城是要接受排查的。

錢輕卿:糟糕!我好像沒戶口!

而這時,已經輪到他們了。

“你倆的入城文書。”

錢輕卿和阿狗面面相觑。

見他倆面色有異,守城小哥立時就要翻臉。卻突然有另一個小哥幾步跑到他身邊,對他耳語幾句。

先前那守城小哥的臉色立時就變了,“進進進!”他熱情地招呼錢輕卿,“歡迎來京裏玩兒!”

錢輕卿:“……”

不管怎麽樣,好歹是順利進了城。

“姐姐,咱們接下來該怎麽辦?”自進城起,阿狗就亦步亦趨黏着錢輕卿走,真成一條小狗兒了。

望着與鄉間截然不同的四通八達的主幹道,道路兩旁叫人眼花缭亂的各色店鋪,還有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錢輕卿也茫然了。

話分兩頭。

先前的城門口。

錢輕卿與阿狗一離開,就有另幾人也入了城。為首那人着黑衣戴鬥笠,正是長豎。

“豎子哥您回來了!”守城小哥立時迎了上去。

長豎并不與他多言,略一點頭,就疾步往城內方向去了。

“唉唉唉!別走啊!”見長豎身後幾人也跟着要走,守城小哥忙拉住一個穿青色衣服的小哥,問:“剛剛放進去那姑娘,什麽來頭?”

青衣小哥朝長豎的方向瞄了一眼,而後,迅速朝守城小哥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守城小哥:“???”

長豎快步趕到了城內某處府邸外。

那府邸奢華大氣,一看便不是普通人住的。

他快速扣了三下門,那門便自裏頭開了。

“你怎麽回來了?”膳房旁的耳房外,長橫人未到聲先至。說完,他一把推開了眼前的門。

門內,長豎正蹲在地上,埋頭扒飯。

長橫:“……”

好在,他已習慣了自家哥哥的尿性,只一疊聲地問:“怎麽回事怎麽回事?公子不是讓你守着小姐?你怎麽自己回來了?”

“沒有……自己……唔……回來。”長豎從飯碗裏擡頭,嘴裏嚼着飯,含糊不清地說。說完他使勁兒把飯咽下去,才問:“公子呢?”

一提到這個,長橫就垮下了臉,“公子三日前被陛下召入宮,到現在還沒回來。”

長豎微微睜大了眼,“陛下?”

長橫的臉色就變得很古怪,“陛下他……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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