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上天都幫我們做下決定

“你想到辦法了嗎？”

“燕先生——！”“燕先生——！！”

“燕醒！”

“我知道了。”

燕醒被他們的聲音整得煩不勝煩，他伸出手将自己的頭發紮了起來，露出他那張蒼白又不健康的臉。他勉勉強強補充了自己的睡眠，現在的精力還算可以。

“你們讓開，把操作臺交給我來掌控。”

燕醒工作模式全開的氣勢很少有人能抵擋。

尤其還有睡眠不足加成的暴躁情緒，他的眼睛充斥着無神和淩冽，口氣也帶着一種說不容置疑的肯定，“你，過來輔助我。”

燕醒看着那個跟着他的工程師，示意他趕緊的，別磨磨唧唧，“我下命令，你做輔助修改。”

“明、明白了！”工程師快步地走上前去，一不小心還差點絆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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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修補的進程也慢慢地在推進。

氧氣罐裏的氧氣也在慢慢地消耗，除了兩位正在工作的工程師外，其餘的人就像是在倒計時一樣倒數着自己生命。

看着各種數值指标的下降是一個煎熬的過程。

“我有一個女兒，從小就特別聰明。”那位暴躁的探測員說，他的聲音喃喃，“她上個月才過完她的三歲生日，她的眼睛像她媽媽，是海一樣的藍色。”

“這次任務之前，她還要我陪她去吃小蛋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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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愛吃蛋糕但又最不喜歡刷牙。”暴躁的探測員眼睛帶上等待死亡的平靜，他的聲音粗糙像是幹枯的樹皮，“每次刷牙都要我在背後追着她跑，吓唬她才行。”

“我真想她。”

高鼻子探測員也嘆了一口氣，“我也有個兒子，今年剛成年。”

“他比我還要高，整天惹他媽媽生氣，每次說他他也不聽。每天就只知道勾搭女孩，也不好好讀書，只知道出去亂混。”他裂開一個愁苦的笑容，“老子的頭發都快被他愁掉了。”

“我也不求他有多大出息，只要好好學習出來找份工作能養活自己就好了。”

一直都窩在角落裏不出聲最沉悶的探測員依舊什麽也沒說，他沉默着，用手不斷撫摸着手中的戒指，神情平靜——他的妻子已經死了，父母也不在了。

他沒什麽好說的。

氣氛已經越來越壓抑。

燕醒的工作也已經進展到了最後，他只能盡力修補這個巨大的錯誤了。可是現有的資源和能量實在是太少了，而且基礎設置最多也只能供四個人離開。

——而現在，北極號裏有五個人。

工程師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的臉色慢慢變得慘白，“燕先生，我們該怎麽辦？”

“北極號應該還有備用的救生艙吧？”燕醒說，他的腦子因為困意幾乎都要炸掉了，“我們只能選一個人留在這裏等待救援，其他人先離開。”

“什麽意思？”暴躁探測員猛地站了起來，聲音在顫抖，“你們已經修複好了嗎？我們可以從這個該死的地方出去？”

燕醒沒有理會他，這個暴躁的探測員三番五次地打攪他思考和睡眠，對着他的臉色實在算不上好看，他低下頭修改着紋路上細小的節點。

一時間北極號裏一個人說話的聲音都沒有，只有焦躁的腳步聲和沉重的呼吸聲。

那位工程師見燕醒不開口，支支吾吾終于開口了，“北極號本來就供三人使用的，修改紋路之後也最多也只能多送一個人上去。”

“也就是說，我們五個人只能送四個人上去。”

除了燕醒，那三位探測員的眼睛就像是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他們用眼睛驚疑地望着呆在北極號裏其餘的人，指尖不停地摩擦着。

空氣裏慢慢的充斥着猜測和戒備，生的希望逼迫他們相互猜忌。

“你們都知道的。”暴躁探測員說，他焦慮地踱步，眼睛裏都是暴躁不安，“我的女兒不能沒有我，我的家庭還需要我。我的女兒還那麽小，她不能沒有我。”

第二個說話的是那位高鼻子的探測員，他的聲音帶着一絲懇求，“我也不能留在這裏。如果我死了，我不知道我的妻子會怎樣，她身體本來就不好……”

“我也要出去……”第三個說話的竟然是那個工程師，“我還那麽年輕，我的事業才剛剛起步，我不能呆在這裏，我不能呆在這裏！”

他的聲音又大了些，“而且你們出去的時候還需要我，我參加過這個系統的研發，我非常熟悉這個系統……你們不能沒有我……”

最後還沒有說話的就是燕醒和那位最沉默的探測員。

“我們最好快點決定。”

“氧氣含量和能源都不多了。”

燕醒的腦子已經困得不行了，他把頭低了下來，剛剛修補這個系統已經花費了他巨大的精力，剛才短短的三個小時睡眠時間根本就不夠。他沒有力氣跟眼前這些人辯駁究竟誰去誰留的問題。

他抵靠着頭，整個身體靠着艙壁，一言不發。

他的腦子嗡嗡作響，幻覺已經侵襲上他的大腦。

燕醒的四肢開始發軟，神志不清，臉色慘白得就像要馬上離開這個世界。他的呼吸聲非常沉重，絲毫沒有察覺北極號裏的四個人都将目光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就睡那麽一小會，短短的一小會。

不會太久的。

很快他的身體就順着艙壁往下劃，癱在操作臺前。

那個沉默的探測員終于出聲了，在北極號的機艙裏顯得無奈中又帶着竊喜，“你看，上天都幫我們做下了決定。”

“燕工程師可能撐不到回到地表的那時候了。”

燕醒沉浸在夢裏，他看見邢骞用力地抱緊自己，高興地祝賀他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