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包租公，幫幫忙（修文）
屬于樓主的房間是四室兩廳的大戶型，客廳通往院子的是玻璃移門，通透敞亮，聲音就是從院子裏傳來的。
林梧：“噓。”
宅宅點點頭，跟在林梧的身後走到移門處。
院子大概一畝地大小，寸土寸金的西洲市鬧市中心有個這麽大的院子，奢侈啊。現在院子內昏暗一片，外面的燈火落進院子裏，讓站在室內的林梧看到院子裏有個黑影在移動。
推開門放聲喊道：“誰！”
那個黑影頓了頓，倉皇地往外跑，又是“砰”的一聲，撞樹了，聽得林梧腦門疼。那個身影如同醉漢一般暈暈乎乎的走了幾步，軟倒在了地上。
“我去看看。”林梧沒有讓宅宅跟着，自己走了出去。
荒草夾着蜿蜒小徑一路向前，林梧發現院子裏還有兩棵高大的合歡樹，月色落在其上，林梧愣了愣，樹冠長在了一起，竟然是連理枝。
又是一個吸引人的好景點！
等白天的時候林梧一定要把萬象樓上上下下好好看看，這兒處處藏着寶藏。
随着林梧的靠近，摔倒在樹下的那個人更加害怕，抱着頭大喊着，“大仙饒命、大仙饒命。”
翻來覆去這句話，不帶換詞的，估計是吓得太緊張，忘詞兒了。
林梧走過去蹲下，伸出手指戳了戳那人的背，抱着的頭觸電一般抖了抖，歇斯底裏地大喊着，“救命啊，我還年輕，我不想死。嗚嗚，媽媽救命，我再也不玩真心話大冒險，太坑了。”
林梧抽了抽鼻子，聞到了酒味，估計是一行人喝酒，然後玩真心話大冒險，這人選擇了大冒險就被要求翻牆到鬼樓裏來。想想外面圍着的那群鬼，真要收拾這些膽大的，分分鐘的事兒啊。
“別喊了，我是人。”
蜷縮在地上的人顫抖着聲音說：“那、那你身後那些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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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梧扭頭看過去，“……”牆頭上一個挨一個的，一排人頭，那群跳樓鬼不甘寂寞，好不容易見到個活人出現在萬象樓附近，就跟人到動物園裏看猴子似的，他們趴在牆頭看熱鬧。
照理來說，普通人是看不見鬼的。看來地上的家夥氣勢很低，受到大樓氣場的影響，輕而易舉地就見到了鬼，這種經歷也不容易。林梧揮手趕走那群圍觀鬼，安慰地扯瞎話，“你看錯了，那些是附近建築的黑影，只是大晚上了看起來黑乎乎的，才像是人頭。”
“是、是嗎？”
“對啊。”
郝寧羽放開了抱頭的胳臂看了過去，昏暗的光線中，長相極為好看的男生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單側嘴角的梨渦可親可憐，一下子就讓因為害怕、上下牙敲在一起打架的他放松了下來。
這麽好看的人，應該不是鬼。
郝寧羽把心裏面說出來了。
“那也可能是妖怪。”林梧煞有其事地說。
郝寧羽瞪大了眼睛，恐懼蔓延了全身，各種關于萬象樓的都市傳說在腦海中蜂擁出現，他幹笑着，“別、別吓人，人吓人吓死人的。”
“對啊。”林梧歪着頭說：“我吓人的。”
郝寧羽，“……”突然覺得男生笑盈盈的臉上籠在陰影裏，無端端出現幾分詭異。
“我真的在吓人啦，別害怕，我是人。”林梧哭笑不得，長得高高壯壯的家夥怎麽膽子這麽小啊。“萬象樓很正常的，不過是一幢空置的大樓而已，奇奇怪怪的流言不過是以訛傳訛、人們牽強附會上去的，當不得真。我就住在裏面，沒有任何怪事發生。”
辟謠從現在開始，唔，不能說是辟謠，畢竟有鬼是真的，他這是美化大樓的形象。林梧打算把萬象樓面向大衆招租的，出租給普通人居住，相較于妖魔鬼怪來說，人的數量多多了，都是潛在的燒香群體，放過他們太過可惜。外公經營萬象樓的近二十年間，有十年在摸索怎麽适應突變的龍王廟，剩下的時間就是以魂魄溫養松動的陣法，出租房間的方法非常佛性了，誰找上門來給誰住。
佛性的做法是很難積累香火的。
林梧準備從自己接手後就開始做着改變。
“不信，你看我的影子。”林梧站起來，走到光亮多的地方指着地上出現的影子給郝寧羽看，“鬼是沒有影子的，我有。妖怪的影子會顯出原型來，我的影子是人樣兒吧。”
郝寧羽看過去，濃眉皺了起來，嘀咕，“看着不是很像，扭曲的樣子，妖怪？”
林梧轉身就走。
“喂喂喂，我信，我信，你長這麽好看，怎麽會說假話。”
“顏控真是要人命。”
···
林梧邀請了陌生人進屋，給他倒了一杯熱水穩穩心神。陌生人自報姓名，叫做郝寧羽，還說了自己的來歷，他是西洲大學大一的學生，跟朋友到和平廣場那兒的酒吧喝酒，真心話大冒險是喝酒過程中的助興節目，輪到郝寧羽抽到了大冒險的卡片，同學們讓他翻牆進鬼樓。
和林梧猜測的一樣。
酒真不是個好東西啊，酒精上腦之後就什麽都做得出來，郝寧羽這不就翻進來了。
之前說過，萬象樓地理條件優越，位于西洲市市中心的中心。前面是西洲市最大的和平廣場，和平廣場周圍是市內第一商圈，寫字樓、商場、劇院、藝術品展覽中心等等都在和平CBD。萬象樓左右是室內菜市場和市立圖書館，圖書館再過去是大學城，林梧的學校距離萬象樓不到四站路。大樓的後面是清幽的小公園，小公園白天的時候是婚紗拍攝的聖地。
和平廣場白天黑夜都非常熱鬧，客流量極大。與和平廣場就隔了一條馬路的萬象樓沒道理人煙稀少的，林梧打定主意要洗白大樓在普通人心中的印象。
他的願望，以後人們來到和平廣場蹦完迪、唱完歌、喝飽吃足出來，就到萬象樓裏燒個香。
美啧啧。
笑眯眯地看向郝寧羽，林梧的态度更加和藹，“同學你別害怕，你看，大樓裏幹幹淨淨的，什麽都沒有。對了，我從家人那兒繼承來了萬象樓，我是這兒的老板，準備把萬象樓收拾收拾出來對外出租。同學要是有意向，可以來住哦。前十名過來的，我給他優惠，向陽單間五百一個月，你說好不好。”
林梧的笑容親切，很容易就讓人放下心防，郝寧羽聽他介紹萬象樓的種種好處，差點兒一激動就開口子說：來一間。
還好學校的規定及時出現在腦海裏，沒有讓他做沖動的事情。
“大一新生必須住校的規定實在是太不人性了。”不過林梧本人很喜歡住校，自從外公出事，他們把房子賣了之後他一年四季住校，把宿舍當家，他有貧困生補助，住宿費全免。要不是有大樓了，拿了畢業證畢業後他就要為房租憂心，哪裏有比學校更加便宜的住宿地。
林梧和郝寧羽說了一會兒話，極力灌輸萬象樓很平凡的事實，不知道郝寧羽能夠聽進去多少，但說了總有好處，扭轉形象是從此時此刻開始。
“我們聊天有一刻鐘了，你不出去嗎？同學們等着了吧。別翻牆了，我帶你從大門口走出去。”
郝寧羽搓着大手不動，濃眉大眼的家夥愣生生在自己臉上擠出了小媳婦似的扭捏笑容，“我能夠在這兒借宿一晚嗎？”
林梧：“？”
莫名其妙借宿，是個人都不願意，郝寧羽将心比心，索性把自己的原因一股腦兒地說了：“那個哈，我翻牆進來，不只是因為真心話大冒險，還因為和朋友們打了賭，只要我在鬼樓的範圍內待上一夜，他們就給我介紹校花認識。芈笑笑，我心目中的女神，能夠認識她，死而無憾了。”
“……”林梧用關愛智障的目光看着他，色令智昏，說的就是這種吧。
“包租公，幫幫忙。”郝寧羽祈求。
林梧：“！！！”包租公，什麽鬼？
郝寧羽無辜，“你不是說要對外出租萬象樓嘛。”
林梧微笑，“對啊，所以你今晚上就留在這兒好好體驗吧。”
郝寧羽瑟瑟發抖，突然有一咪咪的後悔。
···
房間內陳設簡單，除了客廳內的桌椅，就是卧室裏門板一樣的床。條件是艱苦了一些，但勝在環境幽靜、不吵鬧，和平廣場那兒的音樂聲、車聲人聲、廣場舞的音樂等等，傳到這兒就剩下破碎的音節，一陣風就吹掉了。
林梧把客房的“門板”給了郝寧羽，自己睡在主卧，這兒曾經是外公偶爾休息的地方，但更多時候是空置的，因為他要待在書房那邊溫養陣法。林梧喜歡睡覺前看一會兒書，更何況那麽多先人筆記要研究，知己知彼，才能夠更好地服務龍神大人。
視線從書上移開，林梧嘆息，外公讓他将林家的意志世世代代地傳承下去，可他繁衍不出後代啊！
身邊有細微的動靜，林梧看過去，放在旁邊的“小黃雞”醒了過來，像是肢體不協調，試着站了好幾次才站穩了身體，它黑亮的眼睛從迷迷瞪瞪變成了清朗有神，發現了自己的處境，它眼中閃過茫然和了然。
茫然的眼神配上呆萌的造型，林梧愁緒滿腔的心頓時被治愈了，捧起“小黃雞”親了一下，“你好呀，小可愛。”
小可愛在林梧的注視中，慢慢的，慢慢的整只“雞”浮現出了害羞的粉紅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