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屬水仙的魚
鲛人挑剔地看着趙鳳鳴, 好吧，蒙着黑色的鬥篷看不見具體長什麽樣子, 不過鲛人敢肯定這人絕對沒自己高、沒自己頭發長、沒有漂亮的長尾……哪裏都不如自己, “果然, 愚蠢的人類眼光總是那麽的不忍直視。”
撩動着自己的長發，從水族缸裏出來的男性鲛人傲慢地看着陸地上的人類, “區區幾萬塊錢房租有什麽好計較的，你應該學着你……你的誰來着, 林争是你什麽人？”
“我外公。”林梧友情提示。
“對對，你應該學着你外公的為人，做人要大方嘛，退一步海闊天空, 別斤斤計較幾個錢, 多俗氣。”
林梧看着鲛人，問道：“你有嗎？”
鲛人心虛地避開了林梧的視線，嘴硬地說道：“區區幾萬塊, 才幾個錢。我一身是寶，掉兩根頭發都夠你吃一萬年。”
“那你有嗎？”
鲛人不爽地看着林梧，“你怎麽就糾結錢不錢的，好好的帥小夥弄得滿身的銅臭味, 不好不好。成了龍神的守護者，就應該淡泊名利, 過着悠然見南山的恬淡生活。”
“守護者也要吃飯的。”林梧強調了一下。
鲛人噎住了，光棍地說：“我這麽好看, 你忍心問我要錢？！”
林梧看向身邊的人，有鬥篷遮擋着，但趙鳳鳴的容貌已經深深地印刻在心裏面，就算是不用看，他也能夠一一描繪出來，勾起嘴角，他笑着說道：“最好看的人已經在我身邊了。”
要被氣死了，站在水族缸旁邊的鲛人氣得倒仰，恨不得甩着尾巴，張開長尾上的倒刺在大樓主人的心上人身上狠狠地紮上幾個窟窿眼，世界上怎麽可以有比自己還要好看的人！屬水仙的某位，把自己從鲛人氣成了河豚魚。
與此同時，發生在這兒的騷亂已經引起了水族缸的主人以及拍賣會安保人員的注意，紛紛趕來。
大家都穿着鬥篷，黑壓壓地聚集過來，像是進行了某項非法集會，林梧透過帽檐看向外面，感覺從鬥篷裏射出了無數炙熱的視線投注到鲛人的身上。如有實質的視線沒有讓鲛人膽怯，反而更加擡頭挺胸，外放着自己的傲人姿态，就跟開屏的孔雀似的。
拍賣會注重隐私的傳統貫穿始終，随着科技的發展，加上修真技術的運用，對所有與會者的隐私越發保護，所有拍賣品和展品的所屬者主辦方都不會透露姓名。因此，大家還是很好奇能夠拿出如此多稀罕物的究竟是誰，知道了誰是主人，那就好辦了……
撥開了人群，同樣穿着鬥篷看不清長相的水族缸主人走了出來，他現在內心是震驚不已的，一萬頭的草泥馬在心裏面狂奔而過已經不足以形容他此時此刻的心情。
“怎麽活了。”水族缸的擁有者喃喃自語。
聽這人的聲音，林梧覺得莫名的熟悉，不禁看向身邊的趙鳳鳴，他應該會有和自己一樣的感覺吧。
擁有者繞着鲛人走上了兩三圈，不可思議地一遍又一遍地說着，“活了，卧槽，居然就活了。怎麽就活了啊，我每天摸一遍的行為……丢臉到姥姥家了，臉不要了不要了。唉，活了怎麽辦，還怎麽放到水族缸裏面展覽？”
“你個傻叉，活的難道不好！你TM以為鲛人很容易得到嗎，勞資裝死讓你撿了，讓你一天三遍地摸，忍着被你上下其手，你竟然不知道感恩，竟然認為活的不好。”鲛人抱着雙臂居高臨下地看着擁有者，雙眼裏冒着火星，他已經纡尊降貴到如此地步，不立馬跪舔、感恩戴德，竟然敢質疑。
想到自己以前的行為，擁有者羞窘了，窘迫地說：“我也沒有一天三遍地摸。”
“嗯？”
“好吧好吧，有功夫我就圍着你轉，欣賞你的盛世美顏。”有鬥篷擋着，擁有者不要臉了，擡高了頭，滿眼星星地看着鲛人，“我、我可以摸摸你嗎？”
“這還差不多。”屬水仙的某鲛人喜歡的是衆星捧月的感覺，而不是質疑。擁有者小心翼翼地抓起了他的手，如同對待世界上最珍貴的珍寶，态度之虔誠，讓鲛人十分受用。得意地看向林梧，“我還有另外一只手，不介意你也來捧着。”
林梧：“……”
林梧說道：“不了，我恐魚。”
這不是假話，他現在不吃有眼珠子的東西，什麽剁椒魚頭、紅燒魚頭、胖頭魚湯已經從菜譜上劃去了，可不就是恐魚，是對美味求而不得的一種心酸。
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擁有者估計是屬貓的，對魚有蜜汁癡戀，捧爪子已經無法滿足他對鲛人的喜愛，已經彎腰湊到鲛人的魚尾間膜拜，林梧大膽的猜測在鬥篷下面的那張臉肯定是眯着眼睛的，盡顯癡漢作風。幸好有鬥篷擋着，不然太丢人了。
短暫的驚慌之後，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竊竊私語聲讓展廳內的氛圍微妙起來。
鲛人啊，标本的鲛人就有許多人打聽着主人想要據為己有，更何況是活着的。想到鲛珠、鲛紗、鲛人魚油……活着的鲛人便是移動的寶庫，誰不想擁有。
“咳咳。”林梧輕咳了兩聲，喚回鲛人的注意力，“是現下就交錢還是咱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聊聊？”
出于善意，林梧暗示鲛人，“你們可以先到室內去休息休息，拍賣會結束之後我有的是時間商量房租的事兒。”
“不解風情。”鲛人滿不在乎，陸地人就應該用癡迷地目光看着自己的，畢竟自己那麽美。他伸出手，用力地拍拍摸着自己鱗片的家夥、喚醒這家夥的神智，是應該讓他做出貢獻的時候了，每天讓摸是有代價的。“喂，姓趙的，你快付錢。”
“多少？”
“多少？”鲛人問林梧。
鲛人在萬象樓裏頭住了好幾年，身為月光族又不事生産的他養活如花美貌的自己都難，哪裏有錢來交租。和萬象樓的老主人林争打了個商量，先欠着，他下樓買個包子想想辦法。怎料下樓買包子那天下着大雨，那時候城市裏面的排水系統沒有做好，水漫西洲市了，到膝蓋的水完美地掩護了沒有蓋子的窨井，一腳踏空的他就這麽消失在了西洲市這座城市。
萬象樓生活挺好的，不缺水不少吃，出去轉轉在和平廣場走上一圈就能夠吸引無數目光。外面的世界就不怎麽美好了，為了能夠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他就把自己“賣”了。算是賣了吧，在趙家小子從河邊路過的時候假裝被他發現，當稀有物種屍體被撿了回去，精心供養在水族缸內，用美貌換取吃喝住，是一筆非常合算的買賣。
“要不我們還是找個地方聊吧，挺多的。”林梧再次提議。
“不用，不差錢。”鲛人熏陶陶在衆人追捧的目光中，豪爽地說：
林梧扶額，“……”水仙屬性真是害死魚。
“二十二萬五。”林梧的視線從手機屏幕上挪開，報出了一個數字。
鲛人跳腳，“我就住了十年！”二十多萬，搶錢啊！
“所以我是按照過去的市價算的，還把零頭抹掉了。”林梧就差把賬本量亮出來給鲛人看了。“接受銀行卡轉賬、現金等支付方式。”他特意發信息給宅宅查了登記簿，報出來的數字經過測算，只要少沒有多的。
萬象樓做買賣，童叟無欺。
“姓趙的，該你發揮實力的時候了。”鲛人拍拍擁有着自己的人，要求的十分坦然。
尴尬喲，姓趙的拿不出這麽多，身為趙家最出色的小輩，他除了修煉沒有別的工作，勵志要将自己鍛煉成趙鳳鳴第二。所以，趙珍榮只有長輩給自己的零花錢，算是個小富，但一下子拿出二十多萬，難……
鲛人的擁有者就是趙珍榮，在趙家族地的時候還鄙視過林梧的，現在風水輪流轉，應該輪到林梧鄙視他了吧。
林梧是好人，最關鍵的是長輩，所以不鄙視了。
“喂，讓你付錢呢。”鲛人繼續拍趙珍榮。
趙珍榮裝死，不吭聲。多說多錯，說多了，被林梧和老祖宗聽出自己的聲音怎麽辦，他還是給自己留點兒面子吧。
“你們商量着，等商量出結果了，可以來找我。”林梧擺擺手，反正欠了這麽久了，再欠一段時間也無所謂，“別想着逃走喲，鑰匙跟着你，走到天涯海角都沒有用。”這是對鲛人說的，他還有話對趙珍榮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懂的。”
趙珍榮：“……”完了完了，認出自己了，暴風雨般地哭泣還來得及嗎，他在偶像老祖宗的面前丢臉了。
拍賣會即将開始，想要長見識的林梧不想再繼續在這兒和鲛人、趙珍榮他們兩個扯了，拉住趙鳳鳴的手急着往裏面走。可不是與會者都如林梧這般着急參加拍賣會，看到了活的鲛人，癫狂的衆人怎麽會錯過，當場就競拍了起來。
“二十二萬我出了，跟我走。”
“二十二萬買渾身是寶的鲛人簡直是做夢，我出二十五萬。”
“你們這群窮鬼，買不起就別喊價，我出五十萬。跟我走，我給你準備豪宅、給你準備最大的舞臺，讓所有人來參……來看你，跪舔你的美顏。”
“一百萬，美人你要是覺得少，我還可以出一千萬，只要你跟我走。”
“……”
趙珍榮一把抱住鲛人，戒備地看着在場的衆人，“不賣不賣，你們死了這條心吧。”
“你護不住他，你才死心。”有人狂怼，“護不住就讓賢，不要死氣白咧地霸占，耽誤了鲛人成名的機會。”開口一千萬的家夥願意給鲛人提供更廣闊的舞臺，人魚勇闖娛樂圈，想想就刺激。更何況鲛人一身寶，哭兩下就有鲛淚，割塊肉就是鲛油……榨幹了利用價值之後，骨灰都可以當寶貝一兩一兩地賣出去。“寶貝跟着我吧，我把你包裝成最火熱的明星。”
鲛人有些心動，不過，腦子裏核桃仁大小的理智還在，提供舞臺的人能夠感覺到明顯的惡意和貪婪。小趙雖然沒有錢，但心地善良，還天天過來摸人家……
眼見着人越來越多，如果不是有保安控制着現場的秩序，極有可能已經發生了搶奪事件。趙珍榮給做安保的趙家人使了個眼色，自己扛起了鲛人從人群中“殺”了出去，不愧是是趙家晚輩中最像趙鳳鳴的，身手的确了得，拍賣會的參會者沒有幾個能夠阻擋的，而能夠阻擋的又不屑于幹這種搶奪之事。
趙珍榮就這麽扛着鲛人消失在了展廳內，衆多只能夠望鲛人興嘆的人只能夠進入會場揮灑自己的鈔票，至于心裏面的小九九，那就不知道了。有了千載難逢的活鲛人作對比，拿出來拍賣的東西讓人意興闌珊，拍賣會進行的不溫不火，竟然讓人有一種錢花不出去的憋屈感。
坐在六十五號桌的林梧吃着現場提供的水果，翻看着拍賣品圖鑒。吃到一片特別甜的西瓜，招呼着趙鳳鳴一起吃：“好甜，竟然比我們地上種的還要甜，不知道哪裏買的？”
“就是我們地上。”
“啊？”林梧擡頭看向趙鳳鳴，“我怎麽不知道？”
“沒有來得及和你說，地裏十幾個已經成熟的西瓜我全都摘了賣掉了。”趙鳳鳴說：“五百塊錢一個。”
林梧頓時坐直了身體，“賣得好，他們還要不要其它的？”
“負責此次拍賣會的趙家人想要購買地裏面的産出，按照市價的十倍收購。”萬象樓院子裏的蔬菜瓜果乃是用富含靈氣的井水澆灌長大的，天生與衆不同，修真者吃了對身體百利而無一害。
“嗯，現在的季節蔬菜生長旺盛，正好可以賣掉一批。”制作成腌菜、幹菜等等副食品，萬象樓上下才幾口人，消耗的太慢了。“趙大哥棒棒的，不愧是小可愛，給我帶財。”
伸長了手指探進趙鳳鳴的兜帽內，準确地找到了臉頰的位置，像是嘴巴噘着“親”了兩下，“給你愛的親親。”
趙鳳鳴無奈地看着林梧，溫聲地說：“別鬧。”
“哪裏鬧了，我幹的可是正經事。”
“正經事就是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婦男？”塗山域的聲音幽幽地從身邊傳來。
“你們什麽時候來的？”林梧趕緊抽回手，讓舅舅看到了又要心塞了。
不知何時，小圓桌旁邊又坐了兩個人，正是林琅和塗山域，萬象樓舉辦修真界五年一度的盛事，他們當然也要來湊個熱鬧。
“有人調戲人呢，當然看不到我們倆。”塗山域無力地往林琅的方向瞧了一眼，暗自嘀咕，“我也想……”
林琅不動如山，心靜如水。
舅媽預備役，路還很長。
···
圖鑒，林梧已經翻閱了一遍，并沒有看中什麽，參加拍賣會就過來感受一個氣氛罷了。
“第73號拍品，琥珀紅蓮。”
上一件金絲披風以十萬元的價格被人拍走之後，下一件拍品便緊鑼密鼓地上臺，是一枚拳頭大的琥珀，琥珀內封着一朵開得正豔的紅蓮，蓮花嬌嫩的花瓣、花蕊保持着活着的摸樣，嬌豔欲滴，有一只蜻蜓停留在花瓣尖端上，好似會随時飛起。
“大家都知道紅蓮是駐顏秘方中最重要的一味藥材，而這朵紅蓮乃是用少女鮮血供養而生，效果更佳，服用後可以肌膚嬌嫩猶似少女，恢複二八年華的吹彈可破。拍下這朵紅蓮，還将提供一張駐顏秘方，經過李家鑒定，此方的确是失傳已久的駐顏方。”崆峒李家以祝由術聞名修真界，家族內走出了無數的醫生，于國于民做出過極大的貢獻，他們鑒定過的方子絕對不會假。“琥珀紅蓮，起拍價一百萬，每次叫價為十萬，競拍開始。”
“假的！”塗山域輕聲說道：“琥珀紅蓮假的，血腥味極重。”
“假的？”林梧記得拍賣會的介紹上說，所有藏品都是經過鑒定，有質量保證，絕對不會出錯。
“相信我還是相信凡人？”
“你。”千年的狐貍精，誰不相信。
塗山域很滿意林梧的态度，他細細的講解，“琥珀紅蓮的生長方式是琥珀封着蓮子置于處子體內，處子是心甘情願做出貢獻，這樣盛開的紅蓮才會起到駐顏的作用，有着神聖純潔的氣息。而這一枚，血腥之氣濃重，戾氣纏身，誰用誰倒黴。”
還有個更簡單的鑒定方式，不要感受氣息那麽複雜。
趙鳳鳴說：“琥珀內的環境乃是封閉狀态，不會有雜物進入。”
林梧再看着臺上被衆人哄搶的紅蓮，裏面的蜻蜓散發着妖冶的色彩。
作者有話要說：
趙珍榮：慘了慘了，窘态都被老祖宗看到了。
林梧：還有老祖宗的另一半，別漏了喲。長輩給你打折，八折喲，喊一聲聽聽。
趙珍榮：……醜據。
林梧：╭(╯^╰)╮不乖的小孩，不給你打折了。
趙珍榮：老祖奶……
林梧：T^T還是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