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什麽?”這句話驚得他頭腦霎時清醒了大半。
滄羽環顧了一下四周,随即低聲道:“你也知道,六界命格全部掌握在司命手中。雖然下界思過的只看個人造化,并不會為其設定命格,但是在命格簿上卻會留白幾頁。”
說着他別有深意的看向炎落,“反正那命格簿子閑着也是閑着……”
炎落緩緩起身,上前幾步站定,聲音微顫,“你……你是說……”
滄羽搖搖頭,“這是屬于越權的事,司命怕擔責任,絕對不會輕易把命格簿交出來的。不過,若是你的話,相信這根本不算是什麽問題。”
無論坑蒙拐騙,無論用什麽手段,即使是搶,他也一定會把那命格簿弄到手的。
“我倒真想讓這九天諸神都看看,原來平時引以為表的滄龍神也有這般模樣。”炎落眉角帶笑,語似調侃。
見他如此,滄羽輕嘆一聲,“該說的我都說了,至于接下來怎麽做就是你的事了。”說着提步向亭外走去,“我可不在這兒陪你吹冷風了,你好自為之吧。”
炎落聞言斂了斂笑意。随即雙手向前一拱,俯身一揖,相當規範的一禮,“恭送滄龍神。”
滄羽止步,回頭看了他一眼,“倒是孺子可教,不過下回千萬別再找我陪你喝酒,你喝完酒後,話真不是一般的多。”
雲羅暖帳,錦衾軟褥。勞累了一天的司命星君剛剛吹熄了蠟燭,揉搓着肩膀爬上床鋪,正想着好好的睡一覺。
突然間卧房的門被人一腳踹開,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已被人從床上拎了下來,只一眨眼的功夫,人已被帶到了書房。
“龍……龍神……”待他看清正坐在書案後的人時,整個人都傻在了原地。
“司命見過龍神。”他兀自鎮定了一下心神,整理了一下皺巴巴的衣服,上前恭敬地問安。“不知龍神駕臨有何吩咐?”
大半夜的不在寝宮安睡,特意跑到這裏,而且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酒氣,總之今天自己是慘了,照這情形看絕對是不會有什麽好事的。
“吩咐什麽的倒是談不上,不過……”炎落擡手揉揉額角,剛才酒勁上來,頭腦有些暈乎乎的。“前些時日,那梅花林的守林仙子犯了規矩,天帝貶她下界思過一場,她的命格可是在你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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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司命不敢懈怠,老老實實地作答。
“那就好。”炎落勾勾嘴角,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拿過來我看看。”
“這……”司命心想,果然讓自己猜對了,就料到今天絕對不會有什麽好事的。不過這個要求讓他為難的很,因為這似乎不太符合規矩。
炎龍神禦火司戰,雖貴極位尊,但這命格之事卻是萬萬不歸他來負責,私看命格這事若是傳到天帝那裏,只怕自己仙位不保啊。
“怎麽?”炎落見他遲遲不動,有些疑問。
司命只好硬着頭皮答道:“這私看命格之事,似……似乎不合規矩。”說完他擡眼看向炎落,只見炎落聞及此言,眼中笑意漸深。
“規矩?”炎落似聽到了什麽有趣之事。他輕輕吹了一口氣,書案上一張白紙飛旋而起,緊接着食指一彈,那薄薄的一張紙頃刻化為灰煙。
一張,兩張,三張……炎落看上去玩得興起,不一會兒案上的一沓紙都被他燒了個精光,只餘下了地上一小撮灰燼,和空氣中一絲淡淡的焦糊之氣。
“我今天喝了點酒,手上的力道拿捏的不是很準,你說萬一偏了半寸,那你這宮殿可如何是好。”
“不過宮殿毀了還可以讓司築重新修一個,若是這些命格毀了,天帝怪罪下來,你要怎麽擔待呢。”
“但若是那樣的話,錯也在我,到時候八十一道天雷我與你一起受着便是了,不用太過擔心的。”
炎落說的一派雲淡風輕,甚至有些事不關己。可司命星君卻聽的額頭青筋暴起,冷汗直流。天宮中有誰不知,炎龍神記仇的很,這種事絕對說得出做得到。
況且就算到時候真像他說的,同樣受了八十一道天雷,依他的修為至多調養個百八十年,可自己呢,到時候不止仙位,恐怕連仙體都不保啊。
見司命星君還是站在原地不動,炎落漸漸斂了眼中的笑意,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說了這麽多還是沒聽明白嗎,把你那些所謂的規矩都收起來吧。我在這兒,就是規矩。”
司命打了個寒顫。這是他第一次在炎落身上感受到上古神祗的高傲與威嚴,那種壓迫感就像被人生生扼住了喉嚨,讓他緊張的喘不過氣來。
“想好了嗎,拿是不拿。”
司命凜了凜神,暗中咬咬牙,轉身向左手邊的書架走去,從上面拿下一本命格簿,翻至那頁,雙手向他奉上。
炎落淡淡瞥了一眼,卻驚奇的發現上面居然密密麻麻的的寫滿了字,于是他趕忙接過,細細的看了起來。
“司命!”炎落近乎咆哮的喊道,他擡手将那命格簿狠狠地摔到了司命星君面前。“老老實實的給我解釋清楚,這上面寫得究竟是什麽。”
千年輪回轉世七次,生生命途坎坷家破人亡,被人肆意欺淩,到頭來卻也不得善終。這樣的人死後心存怨念,只得再入輪回滌其心魄,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重塑仙身的,這命格分明就是讓她生生世世再不可返回天宮。
見炎落動了怒氣,司命星君吓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告饒。那仙子的事他也有所耳聞,也知道他二人之間存在着某種說不清的關系,只不過這命格确實不是出自他本意啊。
“這命格……這命格是……是天帝授意的。”
“什麽?”怎麽會是天帝授意的,雖然知道他極力護着雲瀾,但依照他的性子,是斷不會将事情做得這麽絕的。
“這命格的确是天帝授意的,司命這裏還留有當時天帝所傳的谕旨。”生怕炎落不肯相信,他一邊說着,一邊急急忙忙地從地上爬起來,在案上翻找出了一份折子,戰戰兢兢地交給了炎落,然後又重新跪在案前。
炎落扯過那谕旨察看了一番,欣長的眉毛卻漸漸皺了起來。上面的印玺倒是無誤,只不過這字跡卻不是出自天帝手筆。
突然間,他腦中一個閃念劃過,于是急忙向司命問道:“來傳旨的是誰?”
“是一個宮娥。”司命想了想,又補充道:“當時那宮娥說,天帝身邊負責傳旨的小童被分派了其它任務,暫時脫不開身,于是便臨時找了她來代替。”
“這等話你居然也會相信。”
“本來是不信的,可是這谕旨上的印玺确實是真的。而且天帝平日偏愛帝姬,所以下了這道旨意也不足為奇……”
“司命!”炎落打斷了他的話,“若是不想也嘗嘗下界輪回的滋味,那就管好自己的嘴巴,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自己又該做些什麽,至少心裏要有個數。”
司命星君聞言立刻噤聲,俯首于地,再不敢多作言語。
從月明星稀到東方既白,幾個時辰過去了,炎落始終一言不發,只是以手支頤,靜靜的坐在書案後沉思。
而司命星君則一直跪在原地,炎落不發話,他是萬萬不敢起身的。
待他的雙腿已經麻木到沒有知覺的時候,炎落輕聲嘆了口氣,緩緩的站了起來,他将那谕旨放到袖中收好,走到司命星君面前将那命格簿拾起,又擡手撣了撣上面的灰塵。
“跪了半宿,相信你也反省的差不多了。至于該怎麽做,你也清楚的很。我要的結果很簡單,就是她能安然的回來,這點要求不會為難到你吧。”
說着,炎落将那頁命格撕下緊緊的攥在了手中,又将那簿子丢在了書案上。
“若是聽明白了,就起來做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