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狠路子野
但是李唯失算了,那少年在短暫懵逼之後,竟在她身旁半蹲下來,似笑非笑的伸出手擰住了她的下巴,比她更霸道的說:“讓我後悔?呵,放眼當今天下,敢這樣跟我說話的女人,你還是第一個。”
李唯有點怔,這人不按套路出牌啊,想套路她,要她的錢和股權,不是得順着她來嗎?
“齊楚燕韓趙魏秦,哪怕是洛邑城周天子的王女,恐怕都沒你硬氣。”少年嗤笑一聲,慢慢抽出了匕首,冰涼鋒利的青銅刀刃貼着李唯的側臉向脖頸玩味的游走。
少年的語氣真切又危險,李唯甚至有些恍惚,因為這個人的語氣動作完全不像演戲,以她的閱歷,再好的演員也不可能逼真到這個程度。
“你聽好,原本我沒看上你,但你這個樣子,還挺有意思。現在,我也不管你是誰,既然做了我的人,我可以護着你,但你的生死都在我的手上,我讓你生你便生,我讓你死,你就得死。若再如此無禮,我便不要你這個累贅了。”
他的匕首停在了李唯喉間,李唯從他的動作裏感到了實實在在的殺意,她可以百分百肯定,這絕對不是演出來的,他是真的有殺人的想法。
李唯開始認真考慮,她是不是真的像上寫的那樣——一不小心穿越了。
至于穿越的原因,李唯不想深究,關鍵是她該怎麽維持生計,找機會回去。
李唯怔忪的時候,少年眯起深邃的眼眸正目光不錯的看着她,看着李唯映滿火光的深黑瞳仁,清冷瘦削的面龐,唇線分明的薄唇,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同尋常的感覺。
這就是與他春風一度的女子,雖然比不得秦宮佳麗,卻也黛眉鳳眼很是耐看,況且她已經是他的第一個女人了……
嗯,雖然脾氣實在是莫名其妙的與衆不同,還竟敢迷之看不上他,但總比那些懷着各種算計硬往他身邊膩歪的女人真實。所以她就算像塊終年不化的冰,他看她也順眼了一點。
少年收回了李唯脖頸間的匕首,不再如方才那樣邪魅又咄咄逼人,他的聲音恢複了磁性的低沉:“我問你,你身着嫁衣,是誰家新婦?”
李唯回神道:“忘了。”
“好好回話!”
李唯感到他坐回了自己身邊,上一秒還怒着,下一秒又帶着冷冽的誘惑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以後都要好好跟我說話,待我侍從前來,可送你歸家。”
李唯雖然看不到他眯起的眼中帶着乖戾的邪氣,卻也覺得他說話的語氣有點像騙小孩的人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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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不必了。”
李唯連一個多餘的表情都沒有,只是想到自己有可能真的穿越,現在孑然一身,萬事從頭,也不由嘆了口氣。
見她輕嘆,少年神情微變,收起方才的情緒,平聲道:“真忘了?”
李唯心念轉圜,既然要想法子回去,眼下還要捋順諸事才好行動。
她面不改色,只露一點無奈的苦笑:“你這是什麽藥,好厲害,不但讓我看不清,聽不真,竟還能讓我連自己是誰都記不起來。”
李唯是試着乍他一乍,沒想到少年對“失憶”這個藥效副作用完全沒表示懷疑,竟然若有所思的點頭道:“半月之後便是三月十八,乃是周天子祭祀所言,此年最宜嫁娶之日,大梁為魏國國都,周圍宜嫁女子甚多,一時也難以知曉你夫家是誰。”
他說完目光又回到李唯臉上,唇角勾起倨傲的笑容:“那便緩些時日,藥效過了我再命人為你退親。”
不是,你說退就退了?倒不是李唯想嫁人什麽的,她就是詫異于此人語氣中的淩傲無物和理所當然。
見李唯冰霜清冷的臉上略有訝然表情,少年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既然近了我的身,就是我的人,待我離開魏國,你也必當随行。”
李唯深感無力的認為,這哥們好像拿的才是言情霸總的劇本。
當下李唯也不與他計較無用的說辭,冷靜問:“若夫家不同意,你該如何。”
少年冷笑道:“絕無可能。一個平民女人而已,魏國不會有人敢觸我的眉頭。”
聽起來他的身份不低。
李唯想了想道:“若我不同意,你要如何。”
“為什麽不同意?”他先是脫口而出,繼而斷然道,“不準!”
李唯挑眉。在她以往的生活圈子裏,財閥千金的大小姐裏有一半都是他這種調調——暴躁,傲嬌,霸道,自以為是,一身的“公主病”,這種人,如果還用得上,多少得順順毛。
李唯語氣溫和了些,耐着性子問他:“要我跟你走,那你總要告訴我你是誰,為什麽來魏國,又為什麽在此處,對不對?”
“我是——”他停了停道:“趙嬴。”
他說完目光閃了閃道:“我乃趙國使節,出使大梁并為白圭之孫白與祁大婚,送上趙王賀禮。”
“白圭之孫。”李唯輕聲念了一句,“白與祁。”
白與祁李唯不知道,但李唯商人出身,看了不少歷史上大商巨賈的傳記,怎會不知春秋戰國時富可敵國、出相入商的白圭是誰。而白圭的家族據說還掌握着當時最先進的冶鐵技術,生意諸多,遍布天下,難怪趙王都要送賀禮。
“今年,是哪一年?”李唯心裏有了基本判斷,“我說的是周天子紀年。”
“周赧王三十四年。”
李唯輕出一口氣,後面也不想問了,望一望天幕裏糊成一坨的月亮,閉上眼睛道:“睡覺。”
她歷史好着呢!穿到了戰國的中後期,群雄并起,戰亂頻繁,心累啊。
“起來!”趙嬴帶着命令語氣道,“略吃些東西再就寝。”
他一手把李唯拎起來,用蓋李唯的那件外裳将她随意裹了一圈,轉身拿了個果子要塞給她吃,誰知一回頭李唯又沒骨頭似的躺下了。
“起不來?”趙嬴蹙眉問。
李唯嘆,她先前那不知為何出現的斷筋折骨的疼痛早就給她磨得半點力氣也沒有了,坐起來都辦不到。
趙嬴看出來了,拉她的動作輕緩了許多,他把李唯拉到自己的身側,攬着她讓她慢慢枕在自己腿上。
李唯現在沒有介意的資本,随他如何動作,睜眼看着趙嬴在自己頭頂上弄東西,她聽到稀稀疏疏的聲音,但她看不清,聽聲音也像耳朵裏進水,實在辨不出趙嬴在做什麽,直到一滴甜膩的果汁落在她有些幹澀的唇邊,她才意識到,趙嬴在用匕首削果子。
“張嘴。”趙嬴将去皮的果子削成小塊放在她唇邊,李唯張口果肉滑進去,舌尖不經意掃過趙嬴的指尖。
李唯以恢複體力為目的,根本沒注意這些細枝末節,但是趙嬴卻好像電了一下,撚撚手指,随後露出一個心情不錯的表情。
李唯第二天早上醒過來時,天光已經明亮,她先朦朦胧胧的看到身下墊着扯得七零八碎的紅嫁衣,然後擡頭,被陽光刺了一下。
李唯的第一感覺是眼睛疼。但第二感覺就是期待破滅——為什麽昨天的疑似穿越倒黴事不是一場夢,她的豪華大床呢,她的歐式別墅呢,她的妖豔白領秘書團呢?心累如狗。
“又怎麽了?”趙贏有些不耐煩的聲音傳過來。
他走近李唯,發現李唯使勁閉着眼睛按眉心,于是露出一臉“真拿你們這些脆的一碰就碎的女人沒辦法”的無奈表情,但還是極認真的半蹲下來查看她的情況。
李唯眼睛刺痛的厲害,倒吸了一口冷氣,偏過頭去。
趙贏似有所察,不動聲色的側身擋住光線,手指按着李唯瘦削的臉龐,不由分說道:“別動,我看。”
李唯皺眉,不願跟他争辯,随他細細的看。
趙嬴微涼的指尖緩緩按着李唯薄薄的眼皮,片刻後他微抿下唇,轉身撕下一塊嫁衣的衣料,折了幾折蒙在了李唯的眼睛上。
李唯感覺得出來,他是上了心的,動作很溫柔,一點都不像他暴躁多變的脾氣和霸道強硬的語氣。
“跟我走。”
趙嬴把她拉起來,李唯比昨晚好一點,但體力還是很不濟,走兩步就要歪,趙嬴索性将她打橫抱起來走。走了一會,李唯就聽到了滴滴答答的水聲,周圍也陰冷起來。
“這處山洞積水潮濕,我本不欲将你留在此處,但你怕光,在這等我,我去找出路。”趙嬴的語氣平淡中還帶着一點無可奈何的嫌棄,将她放在山洞一塊比較幹燥的大石上,轉身要走。
目不能視的李唯反手拉住他的衣袖,仰起削尖的下颌道:“找什麽出路,我昨晚沒問,我們為什麽會在荒野?”
李唯天生疑心大,不會放過一點做出判斷的機會,她要試探趙贏到底是不是在說謊,進而推出她是真的穿越了還是有人在背後用劇本算計她。
趙嬴哪知道她想的什麽,看到她揚起的臉上薄唇微張,像是不太有安全感,與平時的冷淡又有不同,心口沒來由的動了一下。
他反手攥住了李唯拉他衣袖的手,認真道:“此處是大梁城外砀山,我來時遇到嚴重的山塌之難,山石下移,土坡崩塌,我與一同出使的堂兄、随從失散,後來我發現了遇難的你,就……就暫且在這裏待了一晚。”
李唯思慮片刻,覺得他的話并無漏洞,心緒就平靜下來,漸漸松開他道:“好,你去找路吧。”
李唯閱歷豐富,心思深沉,以前她不認得趙嬴,沒見過趙嬴的相貌,就算春風一度也不可能對趙嬴有什麽感情,但如果真的穿越了,她要出去就得依靠趙嬴。
李唯不介意順着趙贏的意思去利用他,反正在李唯眼裏,不論是穿越前還是穿越後,人都只分兩種:有用的和沒用的。
趙嬴走後李唯精神不濟,身上沒有二兩力氣,不多時就趴在石上淺睡起來。過了不知多久,她忽然在靜谧的滴水聲中聽到了腳步聲。
腳步聲沉重又急切,像只饞肉的狽,并不似李唯印象裏趙嬴輕捷的腳步聲。
“趙嬴?”李唯用無力的手臂勉強撐起上半身,寬大的外衣交領處,露出她頸下胸前白皙的肌膚。
沒有人回答,腳步聲似乎停在了距離自己很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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