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1)
戚菲菲住院的第三天,她終于從昏迷中醒來。
這一天剛好是星期六,蘇啓陽和勞伊曼也沒有回龍興,而是同我和洛穆梵一起去醫院看望戚菲菲。
我們到醫院的時候,施敘剛削好一個蘋果正遞給臉色依然有些蒼白的戚菲菲。
已經走到門口的我,有意地敲了兩下門,然後走過去故意和他開玩笑說:“喂,為什麽沒有我的?”
施敘卻毫不接招,他佯裝一臉茫然地反問我:“為什麽會有你的?”
我語塞地站在原地,找不到下一句對應的臺詞。
這時候,蘇啓陽他們也都走進了病房。勞伊曼很優雅地走到戚菲菲的床邊親切地問候:“菲菲,好點了嗎?”
戚菲菲拿着蘋果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卻沒有看勞伊曼就爽快地回答:“好多了,讓你們看到我這個樣子,真是見笑了。”
勞伊曼尴尬地退後了兩步,直接退到了蘇啓陽的旁邊。
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戚菲菲是不喜歡勞伊曼的。我心裏明白,這多多少少是因為我的原因,因為在很久以前,在戚菲菲的印象裏,是勞伊曼硬生生地把蘇啓陽從我的身邊搶走的。
這些誤會我想在戚菲菲完全恢複之後,我再一五一十地給她解釋清楚。不過,現在令我高興的是,在有施敘的世界裏,戚菲菲仿佛又回到了從前的樣子。
看她那麽痛快地吃着蘋果的樣子,聽到蘋果被她咬出清脆的聲音,我懸着的心終于安穩地放下了。
我将手中的百合花□□戚菲菲床頭櫃上的花瓶裏:“菲菲,這是洛穆梵送你的花,可香了。”
“這是水果。”洛穆梵将他手中的帶子遞給我,我把它放到了花瓶旁邊。
戚菲菲轉過頭,看看花,又看看我,再看看我身後的洛穆梵,然後她不懷好意地笑起來說:“小蘭,你們看上去默契得像一對小兩口。哈哈。”
可是,這個玩笑卻一點兒也不好笑,整個病房裏,除了戚菲菲一個人在笑以外,其他的人都是尴尬地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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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菲菲,你想象力還真夠豐富的,可以去當小說家了。”我嘗試着去調解這樣尴尬的氣氛。
戚菲菲瞥了我一眼,然後幹脆地說:“就我這樣,小說家是不可能了,估計當個狗仔隊炒炒緋聞什麽還可以。”
“嗯,這也不錯。”我點點頭。
這時,洛穆梵插話說:“我去洗手間,你們繼續聊。”說完,洛穆梵轉身就離開了病房。
戚菲菲沖我使了個眼色,疑惑地詢問:“小蘭,上次在粥店他就總去洗手間,而且也沒有怎麽喝粥,他這個人很奇怪。”
我笑着解釋道:“他有潔癖。”
“切,有錢人家的公子哥都是這樣裝清高。不過,是很帥啦。”
我看向施敘,然後沖戚菲菲眨眨眼睛:“還是施敘最帥。”
“你們女生還真是無聊。”
施敘在一旁終于無可奈何地插話說。
戚菲菲坐起身:“喂,施敘,我們是在誇你們,你們還擺出那副德性。”
“不用你們誇,我們也知道。”
“自戀狂,看以後誰還誇你。”
“那我求你,多誇誇我,好不?”
“那還不錯!”
看着眼前這一對歡喜冤家又重新走到一起打情罵俏,不知道為什麽,我一度産生想要流淚的沖動,鼻子總是酸酸的。我知道,我們還小,愛情對我們來說是有着一種渴望而不可及的魔力。也許,戚菲菲和施敘之間的感情算不上什麽轟轟烈烈真真切切的愛情,但是,就算是另一種被升華的友情,我也覺得這也足夠溝蕩氣回腸,足夠感動和震撼我們每一個人的心靈。
我轉身剛想和蘇啓陽他們一起出去,可是我卻發現,我的身後只剩下了勞伊曼一個人。我和勞伊曼對視了幾秒鐘後,彼此心照不宣地一起離開了病房。
十月末的風變得有些微涼。
我和勞伊曼并肩行走在醫院的長亭裏。長亭的兩側纏繞着深綠淺綠的葡萄藤,遮擋住了大部分陽光。不過,還是有細碎的金色從縫隙中頑強地擠進來,一絲一絲的,因為稀少,所以閃耀得更加動人。
後來,我們走累了,坐在了涼亭裏,開始了一場漫長卻又透明的對話。
勞伊曼在說話前神奇地從衣服兜裏掏出一塊棉花糖,她将那塊棉花糖地給我,輕輕地詢問我:“……還喜歡他嗎?”
我怔怔地接過那顆棉花糖,卻不知道怎麽回答勞伊曼的問題。
他,是指棉花糖,還是……蘇啓陽。
我笑笑,然後将棉花糖的包裝紙拆開,整顆放進嘴裏:“好久沒有吃到了。”
勞伊曼淺淺地笑了一下,然後給我講述了在我離開龍興之後所發生的事情。
勞伊曼說,在我離開龍興後的第三天,曹老師就和蘇啓陽的爸爸結婚了,婚禮辦得很簡單,卻得到了整個鎮上人們的祝福。她還說,勞叔叔和曹老師在私下約定好了,将來要讓蘇啓陽和勞伊曼在一起,将來他們要當親家。
聽到這裏,我不由自主地苦笑了一下:“……這個世界還真是奇妙。”
“雲外……”勞伊曼一臉憂郁地看着我,“我并不是有意想要搶走蘇啓陽的。”
我忙地解釋:“我沒有這樣想啊,蘇啓陽本來就不是我一個人的。”
“可是,在所有人眼裏他就是屬于你默雲外一個人的。”
我愣了一下,然後輕輕地笑起來:“不要把戚菲菲他們的話當真。我看你們在一起挺好的。”
“可是,可是你知道我爸爸是怎麽和我說的嗎?”勞伊曼苦笑着說,“他和我說,讓我和蘇啓陽在一起,是因為曹老師的哥哥是鼎陽市重點高中的校長……後來我才明白,原來我爸爸一直都在布局着一切,從有意接近蘇啓陽開始……他就像是一個未謀先知的神者,将一切都策劃地那麽順其自然……”
“那是他們大人的世界,與我們沒有關系。”我沖勞伊曼微笑,“只要你沒有那麽想,只要你單純地按照自己的心去喜歡他就好。”
“……那你呢?”勞伊曼突然詢問。
“我……我可沒有你們那麽早熟……什麽愛來愛去的,肉麻死了。”我邊說,邊裝做一副受不了的模樣。
裝做這個樣子,我不是給勞伊曼看的,而是給自己看的。我在心中不斷地提醒自己,千萬不要讓自己的世界因為幼稚的愛情而混亂。我希望我身邊的朋友都可以幸福,我希望我身邊的朋友永遠都會留在我的身邊,永遠都露出最純潔最單純的笑容。
是的,現在的我,現在一無所有的我,想要珍惜的,就只剩下身邊的他們了。
“雲外,你還記得奶奶第一次搶救的那天晚上嗎?”勞伊曼從我對面走過來,坐到了我的旁邊,她側着頭,凝視着我,“在醫院的走廊裏,我和你保證誰也不離開你……還有那天晚上,我也說過不會和你分享你的幸福……那些話,當時我真的是很認真地說的。”
我想起來了,想起了那個我和勞伊曼化幹戈為玉帛的夜晚。
我握起勞伊曼的手,幽幽地說道:“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現在過得很幸福,你也看見了,領養我那個人家的哥哥對我很好。”
“嗯。”
勞伊曼終于舒展開了她的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