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怼
“我跟你走到校門口,然後你拿着傘回去。”姜子立當然不可能就這樣淋着雨回去,他之所以會提出這麽善意的舉動,是因為校門口會有家裏的人開車來接他。
“那你呢?”
“我家裏人會來接。”
“你會這麽好心?”尾音上揚,雲昀來來回回打量姜子立好幾遍。
被盯得不太舒服,姜子立無語地撇着一邊嘴角,将傘舉高,“不打就算了。”
語畢,姜子立就踩上被雨淋濕的地面,緩緩向前走。雲昀見此,也甭管太多,一溜煙兒跟上去,躲進傘的庇護下。
“你真的願意把傘借給我?”雲昀再次确認,生怕姜子立到時候反悔或是故意捉弄她,把她獨自丢在路邊。
姜子立不耐煩地“恩”了一聲,握緊手中的傘把不再說話。
兩人并肩走着,冰涼的雨水在頭頂的傘布上跳躍,打出的節奏和着其它聲音雜糅在一起。
肩膀有些些濕潤,飄散的雨水落在肩頭,染濕了一小部分衣裳。雲昀不舒服地扯扯衣袖,水透過布料黏在身上的感覺并不好受。她不自覺地往裏又靠了靠,但很快,旁邊人冷冰冰的皮膚在不經意間摩擦下,竟讓人觸碰到的地方有灼燒的感覺。
雲昀猛地把手臂往回縮,擡眼看了眼身旁的人,表情沒什麽變化,始終繃着一張臉。
姜子立不是沒感覺到手臂間時不時的摩擦,那種油然而生的怪異感讓他再怎麽忽視也忽視不掉。一男一女同撐一把傘,擠在一個不大空間裏,本就有些暧昧。
他突然有些後悔提出這個提議了。
“你、你家裏人開車來接你嗎?”或是氣氛詭異得很安靜,雲昀忍不住開口找話題。
但很明顯,話題找得并不怎麽好,姜子立簡單“恩”了一聲,這問題确實也不需要過多的字眼去回答。
再次沉默,就連被微風吹散開的雨滴或許都感覺到了兩人之間尴尬而不尋常的氛圍,飄得遠遠地。
好不容易快到校門口,平時都吵吵鬧鬧的雲昀像看到了曙光,連腳下的步伐都忍不住加快。
手臂突然被人抓住,雲昀剎住腳,回身面向姜子立,對面人看不清表情的臉,加重了氣氛中的詭異感,再加上這姿勢,總讓人以為要發生些什麽。但事實證明,雲昀只是小說看多了。
只見姜子立将手中的傘把直接塞到雲昀手中,似乎是準備離開。
“還沒到校門呢?”雲昀說道,現在離校門口還有小段距離,姜子立這樣走出去肯定會淋雨。
“我不想讓人誤會。”姜子立剛說完就立馬走進雨中,急匆匆地向校外趕去。透明的水珠一點點浸濕了發尖,臉上有幾滴水滑過。
大雨中,他掃視了一遍,很快找到自家的車輛走了過去。車窗上的雨刷還在來回不停地擺動,姜母已在車裏等候多時,在看到自家兒子被打濕一部分的衣裳時,趕忙拿過車裏預備的帕子遞了過去。
“兒子,你怎麽不帶傘呢?”姜母語氣裏暗藏些許怪罪。
姜子立拿上帕子大致擦了擦,倒也沒解釋沒傘的原因,只是催促了句,“我們先回去吧。”
車子漸漸開離校門口,雲昀是一直站在旁邊目送着姜子立跑上車,然後跟着車子離開。她擡頭望了眼頭頂漆黑的一片,只隐隐有光線透過布料。
沒想,姜子立這人竟然有這麽好的時候,以後對他态度還是好一點兒。
......
來勢兇猛的大雨說來就來,但走得也快,從一開始碩大的雨滴到現在收成細線斜打在傘邊。很快,連‘細線’也沒了,被烏雲遮擋住的太陽露出一邊兒角,透出微弱的光。
雲昀收回雨傘,也是無聊,将雨傘翻來覆去折疊了好幾遍,最後才舍得扣上。
剛下過雨的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青草的味道,帶着些甜潤的濕氣。
雲昀順着街道一邊踢着腳下的碎石,一邊來來回回晃着雨傘往家走。腦海中還在回想之前在教學樓前與程末近距離對視上的場景,如果能和程末一起打回傘。
美好的畫面,就連大雨也成了不錯的背景。
但是,當姜子立的臉出現的那一刻,畫面就被打破了,碎掉的渣滓散了一片。
一想到姜子立的打斷,雲昀就懊惱地抓了抓額前的劉海,甩着雨傘的手不自覺的就加重了力氣。可人家好歹還好心的借給了自己雨傘,自己也不能去怪罪人家,要怪,只怪她自己太膽小,沒勇氣。
正當她後悔着為什麽沒有早點對着程末說出口時,右一個使勁,手中的傘以一個優美的抛物線砸向了地面,斜躺在剛剛被雨水浸濕過的馬路上。
絡繹不絕的車輛快速從眼前晃過,也就那麽幾秒鐘的事情,原本完整的傘在車胎的碾壓下折成一個怪異的弧度,就像翹着尾巴躺在那裏。
雲昀心急地想要沖過去,但她也只能等到車子行駛過後,趁着下一輛車來之前快速跑上前,然後将那把剛被壓過的傘撿起來。
傘布因為朝着馬路外沿所以沒有遭受車子的侵害,但是傘柄就不一樣了。金屬的傘柄中央有一個深深的凹痕,筆直的柄身也在壓力下變得有些彎曲。
完了,彎了。
這是雲昀在看到傘後的第一個想法。
沒有猶豫,她快速奔跑回家,在看到桌上的金屬保溫杯時,将傘放在地面,然後抓着保溫杯在傘柄上敲打,想要将彎曲的傘柄重新壓回筆直。
響亮的金屬碰撞聲回蕩在整個卧室,正在廚房的雲母聽到敲打聲,詢問一句,“你在屋裏敲什麽呢?”
雲昀抹掉額角留下的幾滴汗水,大聲回複道,“沒什麽事。”但手裏的動作依舊沒有停下。
她接着又敲打了很多下,用雙手也在地面上壓了許久,等到手心都有些泛紅,雨傘也沒能恢複最初的狀态,照樣洋洋得意地翹着它那只“尾巴”。
這時雲昀才終于抛開最後一絲僥幸,事實就是,這把傘不可能再恢複原貌,不管她再怎麽敲打,也不可能不留一絲痕跡。
她揉揉因為捏着保溫杯而有些酸痛的手,看着淩亂倒在地上的傘,就如同倒下的玩具士兵,有那麽一點兒凄涼。姜子立那張又黑又臭的臉逐漸浮現在眼前,直至籠罩在她的整個視線。
這下才是真的完蛋!
雲昀起身後退幾步,直直躺倒在身後柔軟的床鋪上。她已經能想象出當她把傘交到姜子立手中時,姜子立那種恨不得把她吃掉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