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相往來!”
那喚作蘭香的丫鬟身膀大,手辣,戴晴還沒有反應過來,她的頭面就被蘭香給捋了下來,竟還扯了頭發,一時間戴晴發便淩亂,踉跄的退了幾步。
“你,你,你們,這是……”
戴晴頗有些不滿,見張氏不曾理會,就跺了跺腳對着秦氏便道:“阿母,你還不說話,你看看他們都欺我到什麽時候了?我的發簪!”戴晴咬牙切齒,心下縱是百般不滿,卻不敢再說了。那發簪确實是她從姜如意的房中取得,當時她只是想,只不過一傻子,犯不着用這麽好的東西。且說不管她,就是姜如意屋裏的那些丫鬟婆子不是也時常偷她的東西出去變賣,這傻子合該也不知曉,她便拿了去。
“我說戴家大姑娘,我們欺你,到底誰欺負誰啊。今日我張猛女可是給你留了面子,我可不似你們戴家竟做這些缺德事。若是以我張猛女的以前的性子,早就扒了你的衣服,你身上這素錦染布,也是我們大姑娘的嫁妝吧。平安都給我記下,這可都是要戴家賠的。”張氏随意掃了一眼,就對站在身邊的姜如意說道:“如意,我們回吧。”
姜如意十分乖巧的跟在張氏的身邊,兩人就準備離開了。
戴明澤突然上前,就捉住了姜如意的手:“如意,不要走,我會待你好。我回來了,以後若是外放,我也帶你出去可好。這一次外放,我只是想着你身子不好,留在家裏有阿母照料,會好一點,不曾想,會是這樣。下次,若是有下次我定帶你一起走。那休書我當真不知,留下來好嗎?”
戴明澤望着姜如意胳膊上的傷痕,心下也是一顫,她怎麽會弄成這樣,當初嫁到戴家的時候,她雖是癡傻,到也是一副好顏色,如今堪堪三年,竟變成這般,他看着不由得心痛起來。
“不……”
姜如意從戴明澤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搖頭。
“聽到了吧,我們如意不願意。而且如意已經訂親了,男女授受不親,還請右相大人自重。”張氏一把就攔在姜如意的面前,隔開了她和戴明澤。戴明澤見狀,自然是上前與張氏言語一番。
“傅伯南,當真是傅伯南要娶她?”
戴明澤沉思了,他看到了張氏,瞧着張氏不似說謊。
他知曉以前在書院的時候,那個時候姜如意還未癡傻,太多男子心儀與她了,因而當初與姜如意有婚約的他,一直都被人所欣羨,即便是後來姜如意便的癡傻了,也有不少男子願意不計前嫌求娶。沒想到時至今日,姜如意即便被休又是癡傻,還有人求娶與她,那人竟還是傅伯南。
傅伯南和他乃是同科,都是姜夫子的得意門生,傅伯南在才學上遠勝與他,兩人一直都是比着來。而今一個是左相一個是右相,也算是分庭抗禮。
“自然,我們如意是好女,自然百家求。”
張氏再次鄙視的看了戴明澤一眼,十分厭惡的看了秦氏和戴晴,在心裏又暗罵了一遍這一家人。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這嫁妝到底還是給擡回來了。之後張氏就将姜如意送回了家中,讓她好生歇着,與姜如海将今日發生的事情言說了一遍。
“這麽說,休妻一事,三郎竟是不知?”
三郎自然指着是戴明澤,戴明澤在家排行老三,一般人都稱呼他為戴三郎。
“誰知道。戴三郎說了休書是他寫的,然後他又說他不知。反正這戴家一家人都是戲子,還用假珠子糊弄我,幸而大姑娘眼神好,一眼就瞧出來了。不然還真的被他們蒙了。”張氏越想戴家的人心裏就越氣。
“大姑娘認出的?從兩百顆西洋大珠面前認出的?”
“恩,是的,一下子就認出了。寶芳齋的邵老板還看了半天呢?我瞧着,大姑娘這傻病怕是要好了。不是有句話怎麽說,你是讀書人,天将降大任,什麽苦其心志,餓什麽。總之就是苦盡甘來。大姑娘苦已經吃的夠多了,怕是要好起來。”張氏自然往好處想。
姜如海長嘆了一口氣,來了一句:“希望如此吧。”
此番等到姜如意回到房中的時候,她又取出了薛濤箋,開始寫大字,這一次比上次支撐的時間長了一點,果然還是要多走動走動,她從針線盒中取出一針,刺破了手指,滴出來的血都是黑色,原身果然是中毒了,看來還真的要慢慢清毒,這副身子才可以好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清水白石
方才她寫出了一幅大字來,湊近一看,她便瞧見了上面的字:“核桃、松子肉和白糖,碾成小塊,如石子,放入茶中,名曰清水白石!”她不知為何就寫出這幅大字來。
她的手又在抖,寫了這幾個字就抖起來。
“笨丫頭,清熱解毒哦,就這樣,什麽毒都可以解,不要再忘記了。這叫清水白石湯!”
她的腦海之中猛然就出現這個聲音來,那人還對他笑,他是誰,她又是誰?她還是記不住了,她先是手抖,繼而全身都在發抖。
“啊!”
她大叫了一聲,頭好疼。
“大姑娘,你這是怎麽了?”
丫鬟小暖聽到聲音,立馬就放下臉盆,走向了姜如意,見她抱着膝蓋蹲在地上,頭就埋在膝蓋上,整個人都抖個不停。她見此,就喚來了蘭香,蘭香立馬就去喊來了張氏連并着姜如海,以及盧氏來。
“如意,你這是什麽了?”
張氏一見姜如意如此,就心疼起來,忙上前,抱住了她。見她全身都發抖:“如意莫怕,以後嫂子再也不帶你去戴家了,戴家我們永遠都不會去了。”
張氏見姜如意如此表現,以為她是在戴家受了刺激,因而又在心裏将戴家的祖宗十八輩問候了一遍,拍着姜如意的背進行安撫了一番。
“這是……”
盧氏上前便瞧見了放在妝臺上的大字來,字寫的并不工整,雖然有型,卻顯無力,顯然寫字的人手腕沒有力氣。
“這是大姑娘方才寫的。”
小暖見狀,就将她方才瞧見的事情告知了在場的人了。姜如海見狀了,就拿起了薛濤箋,瞧着那字跡,與以前姜如意的字跡大不一樣。
以前姜如意習衛夫人字,字跡線條清秀平和,娴雅婉麗,而這一副字,型體卻顯得十分的蒼勁,只是可惜力氣不足。
“如意,這當真是你寫的?”
姜如海還有些興奮,雖說這字沒有以前的好,不過姜如意都已經癡傻多年,竟是再次會寫字了,與他而言,倒是一件好事情,他顯得頗為的高興,拿着那字又端詳了起來。他雖學武出身,卻頗好書法,發現姜如意這字是越看越有味道。
“大郎,那上面都寫了啥,是不是大姑娘有什麽話要與我們說啊。”
張氏不識字,她瞧着姜如意好似有心事。
“核桃、松子肉和白糖,碾成小塊,如石子,放入茶中,名曰清水白石!”
姜如海讀了出來,張氏一聽,立馬就拍了一下大腿,笑了:“聽說大姑娘以前好才學,果然啊,你瞧瞧喝個湯都這麽有名堂,好,大郎你吩咐廚下去給大姑娘做去。聽着味道還不錯,難得大姑娘寫出來了。”張氏知曉姜如意可以寫字,心裏也是一陣暖。興許姜如意真的好起來也說不定。
“老爺,夫人我去廚下吩咐吧。”
盧氏此時是瞧出來,想要在這個家中立住腳跟,光讨好姜如海和張氏還不夠,關鍵還要對姜如意好。想着張氏多年無子,定是将姜如意當成女兒來養,這姑嫂情必然深厚。說到底,姜如意都要嫁出去,若是左相傅伯南的話,這以後的好日子還長着呢。盧氏一想到這裏,就知曉定要好生對待姜如意。
這廂盧氏去廚下安排去了,那廂便有人通知,左相大人傅伯南登門造訪了,而且還帶來了四十八擡的聘禮,他真的來下聘了。
在大夏國下聘可是有講究,豪富之家是十二擡聘禮,當初戴家三郎戴明澤為了突顯對姜如意的重視,下聘的時候用了二十四擡。而今傅伯南竟是翻倍了。所以當平安将傅伯南帶着這麽多聘禮而來報與姜如海聽的時候,這讓征戰多年,即使在面對十萬敵軍都面不改色的姜如海竟是一驚。
即便先前王婆子登門說親,帶着傅伯南的庚帖而來,他都不認為傅伯南真的會娶姜如意。畢竟他條件實在是太好了,若是傅伯南想要成親,想嫁給他的女子怕是可以從南都排到上京來,怎麽也不會看上如今的姜如意。
“來了啊,大郎你趕緊去瞧瞧啊,如意這裏有我就行了,等我安頓好了如意,也出去瞧瞧。都說左相貌比潘安,我還未見過呢!”張氏這人說話直接,從這裏也可以看出,張氏與姜如海關系頗為的不錯,不然但凡是個女子也不敢在自己的夫君面前這般說外男。果然姜如海也不惱。
“那待我先去瞧瞧,娘子晚些再來。”
姜如海這就出去,他一進屋大廳,便見一男子長身玉立于窗前背對着他,傅伯南一襲緋衣加身,雪佩金冠,脊背挺如玉竹,風姿清卓。聽到腳步聲,他悄然轉身來,姜如海這才看清楚他的臉,玉面郎君,果然名不虛傳,當真是豐神俊秀,難以言其美,尤其是那一雙丹鳳眼,眼眸流轉間,魅惑百出。他輕輕噙起一笑,眼角微微一上揚,拱手朝着姜如海作揖:“小弟傅伯南見過大兄。”
“煦之,你來了,來人看茶!”
姜如海便領着傅伯南上座,“大兄先請!”之後他便招手:“濟陽,将禮單拿過來讓大兄過目!”說着那名喚濟陽的小厮就雙手捧着禮單走到了姜如海的面前,将禮單遞給了他。
“我說姜老爺,我王婆子沒有騙你吧,左相大人确實是有心要迎娶你們大姑娘的,你瞧瞧這些聘禮,那戴家可不會給的。而且左相大人這品貌,你也都瞧見了。”
王婆子當即就開始游說。
“王媽媽,你此番當真我的面這般誇我,倒是讓小生慚愧!”
那王婆子一聽,那臉就笑出花來。
“左相大人,你本就是才俊,這可不是我王婆子說的,整個上京的人都這麽說,你可是不知道,你沒說親,可是累壞了我這個王婆子,每日都有姑娘來打聽你,幸而我口風緊,不曾告訴他人!”王婆子得意的說道。
傅伯南一聽,立馬就站起,朝着王婆子一拜:“累了王媽媽,若是我和阿衡事成,到時候定會好生回報王媽媽!”阿衡是姜如意的小字。
“大兄,今日本來這事應該家父家母來言說,可惜我父母如今都在南都,我雖派人兄弟去接,還需一些時日才能到。如今如意未嫁,我擔心若是我不早些來,恐生事故,就冒昧的親自登門造訪了,還請大兄見諒。”
一般下聘之事都是男方父母親自來下聘,而不是當事人。此番傅伯南親自來,與禮确然有些不合。不過姜如海聽了,心裏确實極為的舒服了。
“無妨,無妨,煦之你有這心思便好了。只是如意如今身子不大好,怕是不能馬上完婚!”
姜如海心裏到底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就想着用盧氏的辦法拖上一拖。觀察着一兩年,再行出嫁也不遲。
傅伯南一聽,便道:“那就有勞大兄了,阿衡可在家中好生将養身子,我願意等下去,正好那日家父家母也到了京中,可以好生商量一下成婚事宜。萬不可委屈了阿衡!”
兩人正在有說有笑的,平安就急匆匆的趕來了,他見傅伯南再次,就看向姜如海,有些話,他不好說。
“什麽事情,你說便是,煦之又不是外人?”
此時姜如海已經将傅伯南當成了自家人。
“是,是戴三郎來了,說是要接大姑娘回家!”
平安一說,姜如海臉就冷了下來:“你還真的什麽話都敢說!”
平安頓時臉就拉下來,用十分低的聲音回道:“老爺,是你讓我說的!”
姜如海還有些擔心就去看傅伯南,發現他臉色都未變,嘴角始終噙着笑意,見姜如海看他:“阿衡與子恒的事情我自是知曉,大兄無礙,既是他來了,就讓他進來吧,有些事情也需當面說清楚,以免以後再有糾纏。” 戴明澤表字子恒。
作者有話要說:
☆、現任伯南
姜如海見傅伯南如此說話,心裏自是一喜,便命平安讓戴明澤進來。
“請!”
平安也聽聞姜如意在戴家的遭遇的種種,因而對待戴明澤也沒甚好臉色。“我說三爺,既然休了,那就男婚女嫁,各自自由,你這何苦來哉,今日我們新姑爺登門造訪,你這不是明顯拆臺的嗎?”平安心裏早就有些許的不滿了。
戴明澤卻好似沒有聽見一樣,就加快了步伐,很快平安就領着他來到了大廳,今日戴明澤一襲青衣,比起傅伯南他稍遜風|騷,一進大廳,他便朝姜如海拱手作揖,見禮一拜:“大兄,小弟今日是特來接如意回家的,之前休書之事,乃是誤會。我并無休妻之心,還請大兄諒解!”
語罷,戴明澤擡起頭來,就看到了站在姜如海身邊的傅伯南,傅伯南也看向了他,兩人四目相對,各自心思。
“既是休妻,那便是休妻,何來誤會一說,如今已經在戶部備案,如意也許了人家了。子恒你回去吧,以後也莫再上我家門了,姜家太小,容不下你。”
姜如海到底還是男子,不似張氏那等婦人,對待戴明澤倒也算是客氣,若是換成張氏,早就破口大罵起來。
“大兄,你怎能将如意許人,她是我的發妻!”
戴明澤有些慌了,他本就腿腳不便,見姜如海如此這般說,他便拖着腿,往他身邊趕。
“子恒,你們家這般對待如意,我是不會再願如意去你家,如今煦之已經下聘了,這聘禮我也收了,你戴家的聘禮我已經差人送回了,以後各不相欠,你回吧。”
姜如海努力的壓制着怒氣,他本就是武将,一心想到姜如意身上的傷,恨不得上前将戴明澤給削了,不過介于今日傅伯南還在此,他便強壓着怒氣,對戴明澤還算是禮遇了。
戴明澤見姜如海意志堅定,便道:“那我可不可以見如意一眼,我只想再看看她。”
“這……”
姜如海又想起了今日姜如意的反應,又見傅伯南在此,就想回絕他。
“大郎,讓他去見見吧,也好讓他徹底的死心。”此時張氏扶着姜如意出來了。
這還是傅伯南三年以來,第一次見到姜如意,再次見到姜如意,傅伯南都震驚,她怎會變成如此的模樣,這般的削瘦,而且雙目無神,這哪裏還是當初的上京雙姝。傅伯南一看,便心疼起來,他再也笑不出來了,當初他就應該再堅持一下,不讓她嫁給戴明澤。
“阿衡,我是煦之,你還記得嗎?”
傅伯南顧不得那麽多了,就沖上前去,走到了姜如意的面前。
姜如意微微擡頭,她的眼神還是那般的空洞,張氏牽着她的手,她不言語,十分的安靜,在人前始終不發一語。張氏見傅伯南如此,便言說道:“大姑娘身子有些不爽利,煦之你莫怪啊!
“不怪,不怪,我怎麽會怪你,對了,阿衡你坐吧,來給你坐。”說着他便親自将凳子端到了姜如意的身邊,對她關懷備至,這讓張氏瞧了十分的滿意。
反觀戴明澤,則是木讷的站在一旁,又想起戴家對姜如意的種種,張氏心裏便越發的對戴明澤不滿了。
“我說戴三郎,如意你也瞧見了,現在你可以走了吧。”
張氏扶着姜如意坐下,戴明澤也瞧見,他有千言萬語,此時竟不敢發一言。
他回想起當初姜如意還在女學間的時候。
姜如意和戴明澤兩人從小乃是指腹為婚,兩家也算是世交,姜如意的父親姜明山祖籍福建晉江,是大夏國恢複科舉第一批進士,之後迎娶了姜如意的母親定國公府的嫡次女蘇氏,自此之後便在上京紮根,然後一手創辦了揚名大夏國的晉江書院,此後上京晉江書院和南都桃江書院,并稱為大夏國兩大學府。
在大夏十三年的時候,晉江書院科舉前三甲就占了兩位,分別是一甲狀元傅伯南,三甲探花戴明澤,而二甲榜眼則是被當時的桃江書院沈湛清奪得,至于其他進士之類的就更不要說了,晉江書院桃李滿天下,而且他特有的女學教習,也是大夏國獨一份。而今寵冠後宮的貴妃蘇淺就是晉江女學出身。
而當時女學最出名的那人卻還不是蘇淺,而是姜明山的親女——姜如意。只可惜,姜如意後來不知為何得了病,久治不愈,竟成癡傻,後來自然也就慢慢的銷聲匿跡了。而蘇淺名聲則是更甚,後來更被選入後宮,成為貴妃。
戴明澤想着以前的在女學間,那個時候姜如意還未癡傻,而他卻是自小有腿疾,因他和姜如意有婚約,經常被人嘲弄配不上姜如意,那個時候他心裏多少有些自卑的。
“戴瘸子,就憑你也配得上姜如意……”
“是啊,我看全學院能夠配得上如意的怕只有煦之了,你也配……”
“就是的,一個瘸子,臉皮厚……”
這些話他聽了無數遍了,那個時候的他,還不曾學業出色,還是一個瘸子,姜如意人長得美,才學又好,但凡這個男子都愛慕她,是啊,他如何能配得上她。
“給你!”
他擡頭就看到姜如意站在他的面前,她蹲下身子,用絲帕給他擦臉,大夏國男女之防并不大。所以平日裏,兩人也還能見面。
“你……”
“是我啊,不要理睬他們,他們那是嫉妒,嫉妒你,所以你要讓他們更加的嫉妒。給你,我送給你的。”那個時候的姜如意對着他笑。
他那時還是一個瘸子,不是探花郎,不是大夏右相,只是一個學業不好,又瘸又醜的人而已,那個時候的姜如意不曾嫌棄他。戴明澤手裏還握着姜如意的絲帕。
“如意,我怎會休棄你,你是明澤,你的子恒啊。”
戴明澤落淚了,多言男兒有淚不輕彈,他握着絲帕,踉跄的走到了姜如意的面前,她不記得了,她忘記了一切,忘記和他在一起的種種。而今她更是要另嫁他人。
“如意,對不起,是我讓你受委屈了。”
戴明澤走到了姜如意的面前,她還是面無表情,坐在那裏。
“你,你,你,不是……”
她想說什麽,她看到戴明澤的腿骨有一個小小的黑點,他的腿。她不知為何竟能看到戴明澤腿骨,為何?
“病入骨髓,遂成黑點,丫頭看清楚了吧,這可治!還記得怎麽治嗎?”
又是這個聲音,姜如意看到了戴明澤,怎麽治療,怎麽治療,頭好疼。她立馬就抱住了她的頭。
“如意,你怎麽了?戴明澤,你給我滾,快點給我滾出去,我們姜家不歡迎你,如意不要怕,不要害怕,嫂子在這裏,在這裏。”張氏立馬上前就抱住了姜如意,她以為姜如意是受刺激了。
“你走,怎麽還不走,平安送客!”
這下子連姜如海也動氣了,平安見狀,立馬就上前言說道:“右相大人,這邊請!”
戴明澤本來還準備上前,只是當他一上前,姜如意就渾身顫抖,就好似怕極了他的樣子,見到姜如意如此,戴明澤也只得離開,只是他未曾将絲帕還給找姜如意,而是将它妥善的收好。
他走了出去,此時傅伯南也跟着他出去。
“子恒,你等等,我想我們應該好好談談!”
傅伯南還帶着笑意。
平安見狀十分為難的看着傅伯南,想說話,又不敢說話,畢竟傅伯南乃是當今的左相,位高權重,戴明澤也是右相,這兩人他都開罪不起。
“你先下去吧,我與子恒敘敘舊,你去回你們老爺,就說我送子恒出去便是。”
平安一聽,也只得離開了,于是此時傅伯南和戴明澤單獨在一起了。
一個是姜如意的前夫,一個是現任,這兩個人在一起,見面自然是各自心思了,只是雙方都是讀書人。
“子恒,這邊請!”
作者有話要說:
☆、冤家路窄
傅伯南伸出手,做出邀請之态,指着姜家的後花園一涼亭,戴明澤見狀,也就跨步向前。他因有腿疾,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與健步如飛的傅伯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若是在十年前,戴明澤可能還會相當的自卑,而今他不會了,他不會因自己有缺陷就低人一頭,而這一切的改變全因姜如意。
“子恒,你我乃是同窗好友,都是姜夫子的學生,又是同僚。如今如意已然被你休棄,我未婚,她未嫁,此番我提親合情合理,而現今大兄也已經允諾了,還請子恒你放手吧。”傅伯南在官場上人稱笑面虎,永遠都是帶着笑意,卻可以殺人于無形之中,他雖是帶着笑意,那笑卻讓人感到一絲絲瘆人。
“我是不會休棄如意,這其中定是有誤會了。煦之,你這般奪□□,非君子所為!”
戴明澤據理力争,他總是覺得有些蹊跷,前腳姜如意被他“休”,第二天傅伯南就得到消息,提親了。這動作也太快了。身在官場多年,戴明澤心計城府自然也不讓傅伯南。他甚至在懷疑,休書一事是不是傅伯南所為,昨日他也多方查證,後來才發現,竟是他生母秦氏所為,氣的他昨日一夜未睡。
“君子?何為君子,戴明澤就你也配和我談君子?”
傅伯南翻過臉來,用手撮住戴明澤的衣領,朝着他的臉,兜臉便是一拳,打的戴明澤嘴角出血,他踉跄了半日才站穩:“戴明澤,你看看,你把阿衡弄成什麽樣子,當初是誰在夫子面前口口聲聲說一定會對她好的,這便是你對她好的。戴瘸子,我告訴你,阿衡以後就是我的妻。她前十八年,我無法參與,她的後面幾十年,我會奉陪到底,你有多遠就給我滾多遠,永遠都給我滾出阿衡的生活中去。”
一直以來,傅伯南都是以謙謙君子的形象出現在衆人面前,永遠都是帶着笑意,溫潤如玉,何曾見他動粗,然今日卻動粗了,而且竟是毆打了戴明澤。若是被禦史臺的那幫老家夥給瞧見了,明日就要等着被彈劾吧。戴明澤怎麽說也是朝廷命官,毆打朝廷命官,那可是大罪。
戴明澤擦了擦嘴角的血,站直了身子,望向傅伯南。
“你休想。如意是我妻,我不會這般善罷甘休。三年前我可以敗你,迎娶如意,三年後我同樣可以。傅伯南我們走着瞧吧。”戴明澤說罷,就端直身子。
此刻他站起身子,托着病腿,朝外間走去。
“如意,你以後若是真的嫁給我,別人若是嘲笑你嫁給我這個瘸子,你會不會傷心啊。”
“不會啊,子恒,瘸子怎麽了?你只要努力向上,定能成就一番偉業,你不記得內閣首輔,一品大員沈松了嗎?他不是雙腿都不能行,如今還不是當上內閣首輔嗎?你比他好太多了。”
是啊,他比沈松好太多了,而且如今還不到最差的情況。方才他也瞧見了,姜如意的身體狀态并不好,她和傅伯南只是定親,還未過門,他還有機會。就算即便是過門,他也有信心将他們拆了。
戴明澤從來就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他為官多年,官拜右相,而且深有腿疾,自是比旁人付出了更多的艱辛。
要說起戴明澤和傅伯南兩人的恩怨,那可就要從他們在晉江書院求學的時候說起了。
當時戴明澤和傅伯南兩人都求學與姜明山,姜明山就是姜如意的父親,他雖說當年科考成績,未列三甲,卻教着一手好書,晉江書院自從創辦以來,僅僅花了不到十年的時間,就與南都有着百年基業的桃江學院分庭抗禮。
而傅伯南,字煦之,少有才名,是天賦極高之人,什麽東西一點便通。因而在入讀晉江書院的時候,那名聲就更勝了。而戴明澤則不然,他身有腿疾,剛入學那會兒他敏感自卑,與人少有交流。人知曉他,皆因他有個出色的未婚妻——姜如意。姜如意在女學間,幾乎是傅伯南的翻版。
所以戴明澤那個時候,經常被嘲笑,人人皆因他配不上姜如意,後來還是姜如意親自開導他,他一下子就覺醒。與傅伯南相比,戴明澤資質普通,泯然衆人,并不聰慧。
不過戴明澤勤奮,十分的勤奮,傅伯南學一遍就會的東西,他就學十遍百遍,就這樣漸漸他竟也起來了,成為僅次于傅伯南的學生。後來姜夫子也被他的勤奮好學所打動,親自教習他。
随着戴明澤的才名傳開,說他不配姜如意的也越來越少了。當然這其中并不包括傅伯南,傅伯南更是在晉江學院結業禮上,單挑戴明澤,與他一較高下,若是戴明澤輸了,就要與姜如意解除婚約。
本來很多人都認為戴明澤不敢應戰,雖說那個時候他已經很出色了,但是與傅伯南相比,還是有一定差距的。不過當時跌破衆人眼睛的是,戴明澤還是迎戰,後來他還贏了傅伯南。
那場比試,直到現在也被人所稱道,姜夫子親自出題,太學三大教習閱卷,最終戴明澤勝。
而傅伯南與姜如意就這般錯過了。只是不知為何,姜如意自從那次比賽之後,就漸漸的變得癡傻起來,後來竟是不識人,變成了傻子。
姜夫子夫婦多次問藥,都無濟于事,直到現在姜如意也還未好,這也是大夏國三大不解之謎之一。
今日傅伯南和戴明澤兩人攤牌,戴明澤并不懼傅伯南,自然傅伯南也不懼戴明澤,這兩人再次杠上。兩人曾在朝堂之上多次杠上,此番因姜如意眼瞅着又是一般惡鬥。
“戴瘸子,這一次你可沒有那麽好的運氣,阿衡,我定會迎娶她過門,治好她的。”
傅伯南彈了彈手,心想着方才下手還是輕了,早知道打的再重一點,讓他明日都不得上朝。
他休整了一番,就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後花園,平安已經在那候着。
“左相,方才老爺正要奴才來尋你呢?今日大姑娘身子有些不适,已經睡下了。”
“無事,阿衡确實需要好生休息了。我改日再來看她就是。”
且說張氏已經将姜如意扶回了房間,盧氏也做好了清水白石湯,端了上來,由着張氏來喂。
“大姑娘,喝湯湯,不燙,來,嫂子給你吹吹。”
姜如意小口小口的喝着,張氏瞧着她的樣子,又心疼了一番,不覺竟是落淚,她多年無子,可不是将姜如意當成自己的女兒在養。
末了,就親自去姜如意鋪床,讓她安歇。
張氏連并着盧氏走後,姜如意睜開了眼睛,她分明看到那個人的腿是有問題。
“要剝開,刮一下!”
她開口了,然後就翻身下床,連鞋襪都不穿就走到了妝臺前,将想到的辦法寫下,“對,要剖開,刮幹淨,加上蜂蜜和老鷹屎包住腿,可治愈。”
她想起來,卻不記得告訴她那人的臉。
“阿爹,對不對,老鷹屎不能內服,要外用!”
阿爹,姜如意伸出手,腦海之中那人的眉眼還是那般的模糊。
“大姑娘,你怎能這般,快點上床,怎能穿的這般單薄就下床了,蘭香,小暖,你們這是怎麽伺候姑娘了,竟是讓姑娘這半年下床了。”張氏落下了一東西,來尋,就瞧見了姜如意光着腳,站在窗前,衣裳單薄,那窗竟還是開着,如今又飄雪了,那雪都吹進來。張氏立馬就上前,拉扯着姜如意上床,末了還将蘭香和小暖一頓痛罵。
“不,不……”
姜如意瞧着是想給這兩人求情。
“大姑娘,你且睡下,這兩個婢子服侍竟是這般不用心,今晚你們就不要用飯,在這個家裏,大姑娘什麽事情都要緊着來,你們一個個都給我聽好了,若是讓我再瞧見誰對大姑娘不用心,老娘就将你們一個個發賣了!”
“啪!”
張氏當即一怒,怒拍桌面。那些婢子小厮們自此之後,無人敢怠慢姜如意。
作者有話要說:
☆、賭場高手
三日後,雪後初晴。
今日是姜如意外祖家,也就是定國公府老太太的生辰,昨日特意派人來請,說是既是姜如意回家,那便是要過去瞧瞧老太太,老太太心裏念着如意。于是乎,張氏親自給姜如意打扮妥當,讓姜如意看起來也比前幾日顏色好了些許。
之後就囑咐了盧氏幾句,才牽着姜如意的手,出門去了。
“如意,你莫怕哦,你外祖母小的時候就疼你,她也知曉你受了委屈,等着哪日她進宮,跟貴妃娘娘說說,定要治那戴家的罪,為你出了這一口惡氣。”
沒辦法,雖然那日張氏在戴家也開罵了,可是張氏還是越想越氣。一想到那戴家,以及後來戴明澤種種作派,張氏就來氣,無奈的是戴家是以七出之名将姜如意休棄,這理由正當,張氏也無法言說,只是到底意難平。
見姜如意沒甚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