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吃東西廢話還這麽多?”冉枨昭輕聲道,看着寧楚一個人像是一只小青蟲一樣半天沒能從床上爬起來,她微嘆一聲,站起來,彎腰,伸手提着寧楚的雙臂,将她從床上拉起來。

寧楚身上軟軟的,冉枨昭更加斷定現在這姑娘情況不太好。她将寧楚的枕頭放在她身後,又把自己放在角落裏的一張小桌子支撐起來,架上床。“早些吃吧,等會兒涼了,估計對你身體不好。”

冉枨昭坐回自己床邊,對着面前的寧楚說。算起來,這種事情還是她第一次做,似乎有點不順手。

寧楚那張像是小可憐一樣恹恹的小臉上露出一個笑,望着冉枨昭,“哦,好的!”她回答的聲音還是脆蹦蹦的,少了些活力,卻仍舊帶着屬于她這個年紀的朝氣。

冉枨昭微微翹着雙腿,眼裏沾染上了幾分笑意。

差不多天快黑時,冉枨昭接到一個電話。她低頭看着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微微翹了翹嘴角。冉枨昭看了眼已經閉着眼睛準備睡覺的寧楚,輕手輕腳從床上起來,趿着拖鞋走到寝室外頭,這才接起電話。

她的電話才剛剛被接起來,電話另一頭就傳來了像是鞭炮一樣不停歇的長長的抱怨的聲音——

“啊啊啊啊!姐,你是不是把我的手機給了你那什麽同學啊!還有,你是不是也特麽沒節操地把你最是親切可愛的弟弟給出賣了啊!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回家,突然看見門口蹲着一個陌生女人是多麽驚悚的事情!這讓人看見了,我還要不要面子了啊!好歹我也是我們這一屆工商管理的一只草好嗎?!”

冉景衡的聲音從來沒有那一刻像是現在這般顯得急促又無可奈何,在他看不見的這一邊,冉枨昭卻是勾了勾唇角。她就知道夏時有這個本事,嗯,有将冉景衡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的本事。

拿着電話,她的聲音嘶啞中卻帶着幾分輕快,“你想要打擾我,我也只能送你一份禮物。這也算是禮尚往來,怎麽樣,現在的感覺?”

還能感覺怎麽樣?冉景衡看着現在都還坐在他家餐椅上的帶着幾分妖的女子,一張臉已經皺得像是苦瓜,從冉枨昭的話裏他已經明白了,“姐,您大人有大量,能不坑我了成嗎?我保證,再也不做傳話筒,也不會做說客,姐,求你了……”冉景衡越說越小聲,“您快把這尊大佛給弄回去啊!”

冉枨昭失笑,心頭的打算卻沒有因為冉景衡的兩三句求饒的話就一筆勾銷。“我們之間沒有交易,但我跟夏時有。”除非現在冉景衡還能拿出什麽比她跟夏時之間的交易更能打動她的,那她為什麽要将夏時帶走?在沒有好的下家之前,冉枨昭是不會叢虧本的有風險的買賣的。

冉景衡急了,“姐,你這樣不行啊!你這是在坑我啊!”

冉枨昭不為所動,“給你送來一個舉世無雙的大美人,怎麽你還不滿意?”

冉景衡欲哭無淚,這一刻他深深地體會什麽叫做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可不就是那個倒黴的小鬼嗎?像是冉枨昭這般已經修煉成精的人,她單單一個人都能跟整個家裏抗衡,哪裏是自己這個小鬼能招架得了的?

眼下這般情景,他覺得就是自己作死。幹嘛會想着跟冉枨昭對着幹呢?之前她沒出手,不代表她真的就是念及那麽一點點的堂姐弟之情啊!等到出手的時候,冉景衡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天真過分。

“姐!……”冉景衡還想說點什麽,可下一刻,他就已經聽見電話的另一頭傳來了清楚的“嘟嘟”的忙音。

冉枨昭,一聲不響,挂了電話!

這個認知,冉景衡表示自己很心累。

他垂頭喪氣地從陽臺走回房間裏,夏時已經自來熟地從桌上撕開一包裝袋開始嗑着瓜子,一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你真不應該勸說枨昭。”忽然,坐在桌子跟前的女子講了這麽一句。

冉景衡豁然擡頭,“你知道什麽!”他有些煩躁,伸手捋了捋短發,他們家裏的事情哪裏需要一個外人來評頭論足?

夏時聳了聳肩,也沒對冉景衡這句略顯激動的話有任何不高興,她是一個旁觀者,在陳述事實而已。“大二那年,枨昭還是學生會主席的時候,校慶那次的事故我不知道你在工商大有沒有聽過。我當時就在現場,搭建舞臺上面的鋼筋鐵架砸下來那次,本來是應該倒在兩個跳舞的女孩身上的。當時是枨昭推開她們,結果自己受傷。這事兒,你聽過吧?”

冉景衡訝異極了,他瞪大了眼睛。

夏時從他的表情大概也是明白了,同樣她也有些吃驚,“哦,看來你還不知道。”她語氣微微有些發涼,不像是之前才進門時跟冉景衡講話的熱絡。

“那年枨昭是真有些倒黴,她被砸中了後背,不幸中的萬幸是沒有砸到她的後腦,不然,應該是當場斃命。而不幸的是什麽呢?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遇見熊貓血,你應該是知道的吧?”

這一回,冉景衡倒是點頭了。

夏時輕笑一聲,“看來你們還沒有将她遺忘到一問三不知的地步嘛!”這話聽着也不像是什麽好話,帶着幾分譏諷。“我當時吓蒙了,跟着救護車一起過去的,給你們家的人電話也是我打的。只是,讓我覺得很震撼的是枨昭的父母,大約就是你的大伯和大伯母的冷漠。我不知道她們究竟是做什麽工作,可在自己子女生命垂危的那一刻,卻還能公式化地說先請個護工,麻煩我墊付醫藥費,以後會給我轉賬這種話。

而且,當初醫院一時間沒有那麽多稀有血型的鮮血,我打電話的意思還沒講請他們來學校這話說出來,對方已經先挂斷了我的電話。

作為一個旁觀者,抱歉,我絲毫沒覺得她們是将枨昭的生命放在心裏。簡直比我這個普通朋友還不如的親人,現在卻是想要得到枨昭的認可,甚至不管不顧她的意願,強加你們的意志,那,憑什麽呢?僅僅就是因為賜予了枨昭的生命嗎?那,枨昭又真的想要這樣的生命嗎?”

夏時說了長長的一段話,她情緒微微有些激動了,端起手邊的一杯子,将裏面的涼水一飲而盡,“知道東野圭吾的《時生》嗎?拓實被自己的生身母親送人,卻被母親愛着,而你們,沒有将枨昭送人,卻給她建造了一間冰雕的房子。世界沒給她愛,卻妄想讓她回報世界以愛?這邏輯,是不是太強盜了一點?”

冉枨昭從來不會在她跟前講這些,那次偶然事件,不過是她作為一個旁觀者不小心窺視到的冰山一角而已。冉枨昭這個人身上究竟承擔了多少秘密,一個人獨自背負了什麽,她無從知道所有。可就只有那麽小小的一角,已經足夠令她感到心疼。

她願意親近冉枨昭,因為夏時覺得,這樣的人不應該只感受到冬日的風雪,而無法沐浴春日的暖陽。

當夏時講完後,房間裏陷入了短暫的沉寂。

冉景衡這一刻似乎也已經忘記了自己是想要将眼前這個像是牛皮糖一樣的女人趕走,其實夏時說的那件事情他有些印象。畢竟他是一直認為自己跟冉枨昭的關系是不一樣的,至少,他不同于他的那些家人。

那一次冉枨昭很長時間沒主動聯系過他,冉景衡打電話去時,冉枨昭只是說自己現在在機場,前段時間在為出國做準備,有些忙,讓他最近都不要聯系自己。

時隔三四年,他現在才知道真相,冉景衡說不出來自己此刻的心情是什麽模樣。

“那,那次的事情,她知道嗎?”冉景衡磕磕巴巴地問道,他看着夏時,眼神裏似乎帶着些懇求。懇求夏時不要說出讓他覺得心寒的話,可冉景衡失望了。

夏時知道他這句聽起來指代不明的話究竟是想表達什麽,她眼裏流露出些許心疼,這是現在看不見她這幅表情的冉枨昭的。她知道冉枨昭是個要強的人,所以自己也從來不會在她跟前流露出任何異常,對家庭,兩人都緘口不言,似乎這已經變成了兩人相處時的默契。

現在關于冉枨昭的家庭再一次被提起,夏時像又回到了那個秋日。

冉枨昭是經過了一輪大手術才醒來的,就連術前簽字都是系裏的老師代簽。冉枨昭是在第二天晚上醒來的,夏時那個時候已經跟冉家的父母通過電話,她擔心冉枨昭一個人在醫院無聊,很早已經來了病房。

她剛走到門前時,還沒敲門進去,擡頭透過那門上的長方形的透明玻璃,看見側身的冉枨昭。

後者現在已經醒來,因為傷口在後背上,差一點就壓斷她的脊梁,她沒辦法在傷口愈合之前半卧在床上,現在就只是側躺着,望着窗外。

當時冉枨昭是背對着夏時的,夏時也看不清楚冉枨昭那一刻的表情。可當時就只是有這麽一個背影,卻是讓她覺得很難過。

作者有話要說: PS:之前在微博提到過,這是一篇互相治愈的文~~

明天19號,阿原要出遠門,可能你們會有一段時間見不到可愛的小綠字啦!

在外面我不怎麽方便碼字,存稿沒攢夠,接下來兩周每周周三這一天窩就不更新了,等我月底回來回複更新~

同理,本文暫時不V……也可能是要等窩回家後吧~麽麽噠~

抱歉斷更是這章送紅包吧~筆芯~~

麽麽噠小可愛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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