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過一個月沒回到海市,再次從樹木包圍的動物園回到鋼筋城市時邬夏竟覺得有些陌生起來。

從飛機場回家的路上,寶蕊對眼前所見到的一切都很驚奇,花瓣随着心情一張一合,淡淡的花香飄散開來。

司機頻頻轉頭,邬夏最終在他欲言又止的神情中開口問道:“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就是想問問你用的哪款香水,想給我女兒買瓶。”司機不好意思地笑笑,說着話眼神又向邬夏飄來。

邬夏考慮該怎麽回答。

這是寶蕊的香氣,世間只此一味。

司機猛地嘆了口氣,看邬夏猶豫,神色更加迫切:“我女兒也不知道咋了?最近老說家和公司裏都有怪味,去醫院檢查說是什麽嗅覺功能異常造成的,你說怎麽還有這種病啊——”

邬夏:“……”

“我就想着多買點香水看看她喜歡啥,如果你不方便的話就算了。”

寶蕊的花瓣肯定是不能送了,邬夏仔細回想一番,想起靈海空間裏有些香□□,便轉頭歉意地沖司機笑了笑:“我不用香水,你聞到的味多半是不小心蹭上的植物香。”

“這樣啊——”司機很惋惜地點了點頭,收回心思專心致志地繼續開車。

邬夏右手伸進衣兜,再抽出來時手心赫然多了個青色小瓷瓶。

趁紅綠燈時他把瓶子遞了過去:“這個送你女兒,是植物提取的精華,她應該喜歡。”

司機忙不疊拽出塞子湊進一聞,頓時笑得滿臉褶皺

淡淡的青草味首當其沖,其次清雅的花香緩緩飄進鼻腔,久久都沒散去。

“謝謝小夥子謝謝!”

有了這瓶香□□,司機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般一路嘴就沒停歇過,以至于寧妨下車後還老覺得左耳嗡嗡作響。

“……”

不管是好心情一整天的司機還是随手施與善意的邬夏都沒想到……世界的改變已經悄然開始。

***

折騰了半天,邬夏到家不過剛吃晚飯的時間。

“夏夏。”

剛走到客廳,邬夏雙肩包都來得及放下就聽見邬劍波中氣十足的聲音。

轉頭一看,只能透過酒櫃玻璃遠遠看到餐廳裏人影不少。

“爸。”邬夏高聲回答着,看到劉姨迎上來,忙把背包從肩頭取下遞過去。

“洗完手就來吃飯。”

聲音由遠及近,話音一落邬夏就見到老爹激動的臉。

邬夏卷着衛衣袖子朝衛生間走,邬劍波屁颠屁颠地跟上,直接把餐廳裏的客人就晾在了那。

“是誰來了?”邬夏順勢問道。

邬劍波濃眉微皺,有些不悅:“涵逸的女朋友和她父母。”

說着話,父子倆走進衛生間,邬夏邊洗手邊好奇:“涵逸哥的女朋友?”

“可不是!聽說女方想見見‘親家’……那家人……”

按照邬劍波的性子,他從來不會背面談論別人是非,今天沖邬夏又搖頭又撇嘴的,看來對那家人是不滿意到了極點。

對這個沒血緣關系的哥哥,邬夏只能說比陌生人強了那麽一點,聽罷只是點點頭表示知道就不再多問。

他小時候長期在外公家與爺爺家輪番住,劉涵逸則是一直住在舅舅家。

兩人只在寒暑假偶爾見上幾面,沒矛盾……但也沒話可聊。

邬劍波努了努嘴,見邬夏不敢興趣,也就不再多說那些糟心事。

洗完手,父子倆人回到餐廳。

劉雪麗的神色有些陰郁,看到邬夏勉強笑笑喊了聲:“夏夏回來了。”

一身黑色T恤的劉涵逸擡頭笑笑,不過稱呼就疏離了許多:“好久沒見邬夏。”

邬夏翹起唇角笑笑,自然而然越過目光灼灼盯着他的幾個陌生人走到邬劍波身邊坐下。

“這是你涵逸哥的女朋友軒紫,這是吳叔叔和馬姨。”

等邬夏坐下,劉雪麗淡淡地介紹起了幾人,說話時神情更加冷,将不高興明顯擺到了明面上。

“你好。”吳軒紫坐在劉涵逸身旁,右手挎着他胳膊,左手輕輕撩了撩頰邊碎發。

随着她微微傾身,吊帶短裙将好身材凸顯無疑。

劉涵逸臉色有些僵,低頭夾了筷子菜進嘴裏,邬夏看他腮幫子用力嚼得都突了出來。

“你好。”邬夏淡淡一笑,随即就把目光移開。

[滿身桃花之氣,不是良人。]碧目吐槽。

寶蕊就直接得多,等碧目看相結束,立馬加了句[邬夏你可別被她的爛桃花沾染上,難聞得緊!]

飯桌上氣氛凝滞,邬劍波卻好像沒看到似的,邬夏一坐下就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了兒子身上。

幾人剛打完招呼,他就張羅着再做幾道邬夏喜歡的菜。

劉姨歡天喜地地鑽進廚房,沒一會就端了個瓷白色小盞出來。

“早上就在小泥竈上熬的燕窩,是你外公叫人送來的。”

放下小盞,劉姨彎腰慈祥地理了理邬夏被風吹亂的頭發,然後才折身回了廚房。

邬夏一掃桌面,發現就自己面前有燕窩,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劉姨你吃。”想了一圈,邬夏把燕窩推到劉雪麗面前,她臉上稍緩,笑着擺了擺手:“你吃,劉姨早上才吃過。”

“夏夏你吃,廚房裏還有。”

邬劍波眼疾手快地把瓷盞端到邬夏面前。

燕窩是小事,如果讓張家的兩個舅子知道補品沒進邬夏嘴裏,還不知道他要被怎麽編排。

邬劍波話裏擺明了廚房裏還有燕窩,可全程都沒提一句讓保姆們給客人們送幾碗。

邬夏不相信老爸會如此失禮……那就只能說明是故意為之。

吳家幾人面色頓時五顏六色起來,吳軒紫用手肘撞了撞劉涵逸,面朝他不悅地擡了下巴示意。

動作雖小,在座的人卻都能看個清楚,劉雪麗神色更加陰沉,放在餐桌上左手緊緊收攏,看着随時都像要爆發。

吳家父母面上雖然帶着笑,可在邬夏揭開蓋子的下一刻眼神都忍不住露出了幾分不滿之色。

“原來燕窩是早上就炖着的啊——”吳軒紫意味深長地挑了挑眉,說着親密地搖了搖劉涵逸胳膊:“我說怎麽吃飯前就聞到了香味。”

劉涵逸一怔,嘴角垮下,臉色暗得像是要滴下水來。

邬夏眨眨眼,在燕窩若有若無的香氣中鎮定自若地舀起一勺。

他一直對燕窩這種軟塌塌的食物無感,不過今天邊看好戲邊吃,味道倒變得美味了許多。

既然燕窩是早上就開始炖,說明劉雪麗本就是準備用來招待吳軒紫的,肯定是中間出了什麽變故,這才讓她不耐煩應付這家子。

邬劍波聞言,笑眯眯地放下筷子,突然開口:“軒紫不是說你們一家最近忌口,難道我記錯了?”

吳軒紫沒想到這茬,一時間僵在那裏根本不知道要怎麽接話。

下午來的時候順嘴提了兩句最近母親齋戒,他們家連任何補品都不吃的事,沒想到邬劍波竟然記了下來。

好在她記得沒說具體時間,于是忙歉意地笑了笑開始找補:“邬叔叔記錯了,我說得是下個月。”

“哦——”邬劍波意味深長地淡淡一笑,從頭到尾目光只停留在邬夏的飯碗裏。

啪——

劉雪麗終于沒法維持臉上平靜,右手把筷子使勁朝桌面一拍喝道:“劉涵逸,你今天到底是來幹嘛的?”

“媽!”劉涵逸大驚,不敢相信一直溫柔的媽媽竟然最先發火。

“你看看你自從交了女朋友變成什麽樣了,班不好好上竟然把主意打到了邬氏企業,真以為邬叔叔跟你一樣蠢……”

劉雪麗的爆發讓在場衆人都很意外,除了見慣大風大浪的邬劍波依然老神在在地給邬夏夾菜,其他人一時都只顧着看向她。

一通毫不留情的控訴把吳軒紫那點見不得人的小心思統統撕開,直接讓本就內向的劉涵逸羞愧得快要把腦袋埋到桌面。

邬夏都驚呆了,嘴裏機械地嚼着菜,目光停留在漲紅了臉的劉涵逸身上。

跟了劉涵逸十多年的懂事标簽在酒吧遇到吳軒紫後巨變。

被撺掇着辭去不錯工作後兩人把主意打到了邬家身上,劉雪麗不知道吳軒紫私下是怎麽蠱惑兒子的,反正今天一上門劉涵逸提出想去邬氏工作她就猜出了兩人心思。

不僅如此,吳軒紫還表示自己已經懷孕,他們住的房子不适合居住,明裏暗裏提出想搬到別墅來養胎。

劉雪麗又不是傻子,遇到這麽糟心的事讓她怎麽又能給好臉色。

“你問問你女朋友,接下來是不是要提出繼承邬氏,還想讓你邬叔叔分一半財産給你!”劉雪麗叫。

“媽!我認識涵逸的時候他只是個小職員,我們只是……”吳軒紫白着臉還想狡辯。

她沒想到作為劉涵逸的親媽,劉雪麗竟然胳膊肘往外拐,一時間有些亂了心神。

邬夏看得津津有味,看吳軒紫因為幾句話就亂了陣腳,暗嘆道行還是淺啊……

劉雪麗氣得眼前發暈,一通發作後捂着額頭跌坐下來。

邬夏端起小盞仰頭把甜膩的糖水喝下,舔了舔嘴唇,對劉雪麗的“大義滅親”表示贊嘆。

這才是聰明的做法。

真以為他老爸邬劍波是個笑眯眯好說話的中年人?

如果劉雪麗今天維護了劉涵逸,他老爸不明說但心裏絕對會有根刺,日後對劉涵逸肯定連最後一點情面都不會給了。

沒有邬劍波繼子的名號,劉涵逸日後想在地産行業混下去難于登天。

所以才說劉雪麗是個聰明人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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