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毒酒
“撲哧——”成辛沒忍住笑出來，趕緊抱拳道，“在下只是随口一提，姑娘自然是萬全準備了。”
碧流抿抿唇，昂着頭并未說話。
“在下方才為姑娘卓絕舞姿吸引，不知姑娘可否再為成辛一人舞一支？”成辛嘴角彎彎。
“好啊。”碧流答應的很幹脆，手卻将身後桌上的酒壺遞過來，洋洋灑灑的倒滿了兩杯酒，“咚——”一聲放在桌上，從袖中拿出一顆紅色的小藥丸，接着道，
“在我們家鄉，一個男子是不能看一個女子單獨跳舞的。”
成辛挑了挑眉，不去看那顆小小的藥丸，繼續問道：“那有什麽方法可以讓我成為這個例外呢？”
“除非那個男子那是她的丈夫。但是，在我家，如果要做我的丈夫，是有要求的。”
說罷，“咕咚——”一聲将藥丸放入其中一只酒杯中，只一瞬間便溶進酒中消散不見。
“這其中有一杯是毒酒，等下我會蒙住公子的眼睛，讓公子挑一杯飲下，若是公子能活下來，碧流此生不會辜負了公子。
當然，若是公子不願，我也不會勉強。”碧流目光落到成辛臉上，卻接到了來自成辛毫不避諱的眼神。
“姑娘家鄉的規定，倒是有趣得緊。”說着，在碧流漸漸吃驚睜大的眼中，将那杯毒酒奪過一飲而盡。
“你……”
成辛似乎在感受酒的醇香，臉上是享受的表情：“為何要怕？這酒味道如此甘醇，只是飲了一杯，還能做姑娘這般妙人的丈夫，成辛倍感幸運。”
“可是……我說了，這是一杯毒酒……”碧流聲音有些僵硬，愣愣地看着已經空了的酒杯，腦海中一片翁然作響，往日父親為自己招攬夫婿的情景還歷歷在目。
……
“吾今日為小女碧流招親，凡是完成要求的壯士，無論出身相貌，都是我的女婿，未來的族長！”說罷，又拿出一顆紅色的藥丸來，随手扔進了面前兩杯酒中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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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杯酒中，有一杯是放入了劇毒的酒，有一杯是清酒，前來求娶的壯士只要蒙住眼睛挑下這其中一杯酒飲下即可。如果挑中了這杯清酒，那即刻享受這酒的甘醇，就能将小女娶走，若是不幸挑中了這杯毒酒，吾自會替壯士照顧好家人。
可有壯士，願意前來嘗試！”
方才那一群摩拳擦掌興致昂揚的人群，一下子就安靜下來，縮在臺下竊竊私語起來，開始計算着冒着生命危險求娶族長女兒是否合算。
時間一點點過去了，方才還熱熱鬧鬧的擂臺，漸漸冷清下來。
好幾次了，每一次，都是這樣。
大約，這些人真的只是愛她族長女兒的地位，但是如果不是以一場嫁娶作為代價，而是以性命的風險作為代價，就開始猶豫起來。
畢竟，若是沒有命了，還拿什麽享受呢。碧流站在簾子後，清清楚楚的看着這一切，漸漸覺得心裏似乎再也不會在意這些，大不了，永世不嫁就是了。
……
此刻，對面的成辛嘴角還保持着淺淺的笑意，仿佛剛剛喝下的，當真是一杯清醇美酒。
“毒酒便毒酒是了，人生苦短，且輕如塵埃，況且我與姑娘相遇便是一種緣分。成辛此生只追求心中所想，不為任何羁絆，既然飲下了這酒，便能做姑娘的丈夫，我又還有什麽不滿呢？”
碧流攥緊了拳頭，瞪大了一雙清澈眸子，隐隐浮起水霧來。
成辛見狀好笑起來，站起身一把拉住了看起來已經無法思考的碧流，笑道：“既然成辛時間已經不多，那麽更應該珍惜這僅有的時間與姑娘好好相處。”說着，抱着她閃身飛出窗外。
“姑娘在此等候片刻，成辛去去就來，既然姑娘要為我獨舞，我也該拿些什麽回報了姑娘才是。”成辛說着，人已經消失在了樹梢間。
碧流張張嘴想說什麽，卻只來得及抓住成辛的一片一角，劃過了指尖。
夜風有些涼，撩起她長長的裙擺，樹上的落葉掉落在湖面上，泛起的波瀾将水中倒映着的圓月打的彎曲。
等的似乎有些九，碧流心裏忽然笑了起來，緩緩抱着臂坐下。
大約是……跑了吧。
碧流啊碧流，你有何資格要求一個将将相識的人為你做這麽多呢，那些同你一起長大，一直嚷嚷着要把你娶回家的人，都一聲不吭的離開了你，你又為甚要将希望寄托在一個陌生人身上。
心漸漸涼起來，碧流似乎意識到，似乎沒有人會願意用生命證明自己是愛她的。
正發着呆，身旁卻突然亮了起來。
碧流擡起頭，發現身邊突然多了幾只飛過來的螢火蟲，小小的暖光照在夜空裏，明明很不起眼的小蟲子，卻一下如同燈火照在了她的心頭。
螢火蟲似乎越來越多了？
碧流有些訝異的站起身來，才忽然間發現周圍滿是螢火蟲，盈盈飛動，指尖輕輕伸出，甚至有幾只落在了上面，仿佛置于一場夢境，美得像夢。
“讓姑娘久等了，既然是為成辛獨舞，那我怎麽也要為姑娘布置一個像樣些的舞臺，時間匆忙，只來得及為姑娘捉了這99只螢火蟲，充作火光，成辛不才，原為姑娘吹奏一曲聊以伴奏。”
望着眼前緩緩走近的成辛，碧流忽然間說不出話來。
原來，真的有人願意用生命告訴她，愛一個人是值得的。
耳邊笛聲緩緩揚起，似乎是她從未聽過的曲子，但和着這悠揚笛曲，碧流臨時做了一支舞，一支只為成辛的舞。
螢火蟲跟随着她的動作飛舞，樹上的花瓣片片落下，在螢火蟲的光照耀下，仿佛一陣花瓣雨。她的眼中，卻只有成辛一人。
成辛的嘴角始終帶着笑，白衣翩翩神色悠然，定定的站在一個禮貌的距離，邊吹笛邊看着眼前少女的舞姿。
“阿碧，你要記得，一個男子，對于自己心愛的女人，如果都沒有用生命保護她愛她的勇氣，是不值得愛，不值得托付終身的。”
族長爹爹的叮囑仿佛還在耳邊，碧流的眼中卻漸漸浮起了淚珠。
傻瓜……
笛聲戛然而止，笛子摔落在草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傻瓜……”碧落猛地抱住成辛，眼淚落到他的頸窩，哭道，“你為什麽不害怕，為什麽不走……”
“姑娘此話何意？成辛好好的在這兒，為何是傻呢？”成辛無奈的拍拍她。
碧流将頭埋得更深了些：“那杯酒，其實是沒毒的，成辛，你是這麽多年來唯一一個，毫不猶豫選擇了毒酒的人。
我碧流，此生不會辜負成辛。”
如煙有些無奈的笑起來，望着依舊明亮的月亮。
“我一直都未能理解，我父親一朝相遇卻能用生命做賭注的勇氣，也許正如他所說，人生苦短，輕如塵埃，有時候随心才是最難能可貴的。
他們相愛的過程很短暫，相守的時間也很短暫。
不過一年，父親便不願再呆在家裏。
如同一年前那般，只随着自己的心。
父親願意喝下那杯酒，并不是因為有多愛我的娘親，只是他的性格使然。他愛的東西太多了，自由，山河，美酒。
可我的娘親，卻只是愛上了這樣一個随性的人。”
說罷，如煙望了望溫瞳有些不理解的神情，忽然問道：“我一直未曾說過我的年紀，你猜猜，我今年多大了，無痕也來猜一猜，今兒你猜多少我都不同你生氣的。”
風無痕眨眨眼睛，和溫瞳對視一眼，兩人同時出聲道：“雙十年華？”
搖了搖頭，如煙輕笑一聲，嘆道：“你們都錯了，今年，我已經二十五了。”
“離我遇見他，已經過去十年了……”
我這一生，遇見過兩個男人，一個讓我錯付真心，另一個，我們陰陽相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