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逃婚

飛仙樓臨街的二樓雅間。

“事情都辦妥了麽?”說話的男子一身玄色衣裳依靠在窗口,右手執一壺清酒,胸襟衣裳半敞露出健壯結實的胸肌,動作是無比的風流灑脫。

“主子放心!”底下人身着黑色夜行衣,極力恭敬的單跪在地,低着頭不敢擡眼直視眼前的男子。

白清梵嘴角輕輕勾起浮出一個微笑,只是那笑容并未深達眼底。

“做的不錯。”

白清梵仰頭灌了一口酒,緩緩的說道。

底下人面上一喜,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勵,然後面露躊躇說“還有一件事,那日主子救的姑娘……”

話音剛落,白清梵視線冷冷的瞥了過去。“她怎麽了?”

面對上面突如其來如泰山壓頂般的壓力,手下瞬間冒了一頭細密的汗珠,他磕磕巴巴道:“屬下……聽……聽說,那個姑娘要大婚了。”

大婚?

白清梵正待飲酒的動作一停,腦海裏不禁浮現出那日那個粉裳少女站在他面前的決絕的模樣。

那麽倔強反抗的一個人,怎麽可能突然大婚?

白清梵笑了一聲,聲音有些冷硬,“以後這種沒由頭的事別往我身前彙報。”

“可是,陸家姑娘和一個麻子定親的事全城都知道了。”那人下意識的把心裏的話脫口而出。

回應他的卻是一聲酒壺炸裂的脆響。

“怎麽回事!”白清梵臉色陰郁,眼眸裏醞釀着危險的情緒,腳下不遠處是碎了一地的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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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哆嗦,大氣也不敢出,趕緊如竹筒倒豆子一樣把事情的始末都說了出來。只是越說越沒有底氣,等他最後感受到白清梵身上積攢到極致的怒氣,悄悄的噤了聲。

白清梵聽完手下人的彙報,面若寒霜,臉色已經黑如鍋底。他緊緊捏着拳,良久,才吐出幾個字。

“出去!”

手下那人似是撿回一條命般悄悄松了口氣,逃似的跑了出去。

一室安靜。

白清梵在窗邊負手而立,入目盡是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卻仿佛充耳不聞,和外面隔離成了兩個世界,只是手裏握緊的袖口出賣了他真正的心緒。

白清梵忽然身形一動,他轉身喚了一聲,“明月!”

看着明月恭敬的進來的身影,白清梵喉結急促的滾動一下,他壓低了聲音,“随我出去看看。”

主子接下來不是要在這裏處理事情嗎?

明月微微擡起頭有些疑惑,但話在嘴邊幾經輪轉卻都沒說出口,他隐約覺得主子反常的舉動和剛剛來人彙報的事情有關。

他到底是攔還是不攔?

明月看了眼主子大步流星的往外沖的模樣,索性一跺腳跟上去了。

白清梵一路跟着人流往那最熱鬧的地方走去,人越來越多,喜慶的味道也越來越濃郁。

王麻子是小城裏一霸,雖然人不怎麽樣,但手段還是有幾分的。地界上有些名氣的三教九流之輩在今日都戴上大紅花穿着一身新衣服給王麻子撐場子。

白清梵卻隐隐皺起眉,他的目光落在那幾個別着紅花的男子身上,那些人面色驚慌,在人群裏紛紛四下環顧,時不時的探聽消息,像是在尋找什麽人一般。

突然間,白清梵拉着明月站定,二人閃身藏在一個紅柱後頭,偷聽着路過的二個小喽啰談話。

“找到新娘子了麽?”

“沒呢!唉,誰能想到新娘子竟然在大婚之時跑掉。”

“真是不識擡舉,跟着麻爺吃香喝辣竟然還想跑!能抓到她,非打斷她的腿!”

“哼!還用你出手?等着瞧吧,麻爺定不會輕饒她的。”

最後那人陰森森的冷哼一聲,似在是替王麻子不平,可話語裏的意味不明卻讓明月心裏一涼。

那般潑皮對付婦人家的手段,想必也不是什麽見得光的東西!

明月擡起頭下意識的看向自己主子,白清梵将二人的話一絲不漏的聽了進去,之間他整個人站在陰影,臉色卻是鐵青陰沉的仿佛要滴出水來。

“我們也走!”

少傾,白清梵深吸一口氣,平緩了情緒,然後甩開衣袖,快步拐進小巷,難得的步履匆匆夾帶着些許的慌亂。

明月在身後撓撓頭,想了想還是跟上了自家主子。

陸家主宅。

陸秋桐拿着銅制的燭臺,手卻不住的哆嗦着。她目光落在暈倒在地的侍女,心裏十分愧疚。

“姑娘!對不住啦!”她撇了燭臺,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詞。“你醒了可別怪我。人在江湖飄,大家都不容易。”

做完這一切,陸秋桐深呼一口氣,飛快的脫了身上的大紅色婚服,和侍女互換了衣裳。

房間裏到處都是喜慶的紅,穿上大紅色嫁衣的侍女被坐在梳妝凳依靠在桌旁,蓋上紅色的鴛鴦戲水繡花蓋頭任誰分辨不出新娘不是她。

陸秋桐布置好一切後輕輕掩上門扇,垂着腦袋淡定的走了出去。

今日是陸府大喜的日子,府上大大小小的下人都忙的分身乏術,恨不得腳下踩幾個風火輪。一時間,大家倒也沒有功夫注意到這個低着頭碎步走路的小丫鬟是不是本該在婚房裏的新娘子。

縱然如此,陸秋桐還是一路提心吊膽死死低着頭,生怕被哪個眼尖的人認出來。

小團子被關押在柴房裏,那在院子裏偏僻的一個角落,離那裏近了四周也越發的荒蕪凄涼起來。走近柴房,陸秋桐的心驀然一沉。

只見柴房的大門上挂着一把有她拳頭大小的鎖頭,粗壯的鎖鏈如同嬰兒的小臂一般。

陸秋桐碎步上前,鐵鏈在她的死命晃動下只發出了些微弱的碰撞聲。

完了!

陸秋桐好似被兜頭澆了一盆涼水,心一下涼了半截。

這麽粗的鎖她沒有鑰匙根本不可能打開。

“姐?”

突然,柴房裏面傳來了小團子的聲音。

“小團子?”陸秋桐心中一動,她湊近門縫問道:“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厚重的門板隐約能傳來幾絲微弱的聲音,“沒事……窗……後面……”

陸秋桐的腦筋飛快的轉動起來,她想了想,跑到柴房後面,那裏有一扇小小的氣窗。

氣窗很小,也幸好陸秋桐身體瘦弱,這才能勉勉強強的鑽進去。

“姐!”小團子被五花大綁的扔在地上,他見到陸秋桐,臉上難以掩飾一陣喜悅。

陸秋桐皺眉上前,小團子手上的麻繩三下五除二的就被解開了。

小團子顧不上活動有些淤痕的手腕,他一下抱住陸秋桐,激動欣喜,“姐!你終于來救我了!”

陸秋桐欣慰的抱着小團子,她剛想說點什麽安慰他,卻聽得外面鎖鏈嘩啦嘩啦的響動。

有人來了!

陸秋桐一時間有些慌了,她手足無措的環顧四周,心裏越來越着急。

她和小團子現在再從氣窗翻出去怕是來不及了!

聽着鎖鏈一圈一圈的被拿下來,眼見着大門就要被打開,陸秋桐索性心一橫,夾住小團子閃身就藏在了門後。

二人剛剛站定,只聽得“當”一聲響,厚重的木門被踹開。

陸秋桐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兩個小厮還不等進來就看見地上散落一地的繩索,而關在這裏的人卻消失不見,二人大驚失色,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

“不好了!人跑了!”

“什麽?快追!”

一陣高聲的喧嚷後,繁雜的腳步聲漸漸遠離,小院裏又恢複了寧靜。

見人走了,陸秋桐帶着小團子從門後面走出來。

“他們走遠了,我們也快走!”

陸秋桐四下看看,确認沒有人後這才拉着小團子急匆匆的往花園跑去。

“什麽人!”

哪成想,剛進花園陸秋桐和就被人發現了,一圈家丁從四面八方包抄而上,把她團團圍住。

陸秋桐的血液在身體裏凝住,頃刻間手腳冰涼,恐怕是插翅難逃了!她邁步上前不動聲色的把小團子藏在身後,一臉警惕的看着身前的那些人。

陌府家丁個個身強力壯虎背熊腰,一個都難以對付,更何況眼前是十多個人。

恐怕自己剛沖出去就會被擒住了吧,陸秋桐很快得出結論,心裏不禁苦笑起來。

難道自己就真的命該如此麽?

要不自己賣個乖,先穩住對方,以後找機會帶着小團子逃出去?

陸秋桐在心裏飛快的盤算着,很快又搖了搖頭,過了今日,她怕是連見小團子的機會都沒有了。

突然,兩個家丁毫無預警的摔倒在地,打破了着詭異的對峙。

“誰?”剩下的家丁一下警覺起來,虎視眈眈的環顧四周,目光炯炯。

四下空蕩蕩,連個人影也沒有。

不知是不是陸秋桐的錯覺,她看到了一抹玄色的身影一閃而過。

難道是他?陸秋桐心中驀的閃劃過一個念頭。

突然間,所有壯漢全都倒地,仿佛印證了陸秋桐的猜測一般,白清梵如天神般降臨,陸秋桐心中狂喜,“你怎麽來了?”

“我怎麽就不能來?”白清梵傲然站在不遠處,背身負手而立,淡淡的聲音随着風飄到了陸秋桐的耳朵裏,隐約夾雜着一絲笑意。

陸秋桐悄悄翻了個白眼,正想要繼續問下去的時候眸光卻瞥到遠處一群人熙熙攘攘的向花園這邊行來。

糟糕!定然是那個通風報信的人回去了,沒想竟然到這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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