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張揚，你這樣說話是不是太過分了。”有看不慣的學生當即反駁了一句，不過又礙于他身後的楊池，這話說的實在有些底氣不足，看起來倒更像是理虧心虛了。
“呵，我這就過分了？更過分的爺還沒使出來呢！”
那個叫張揚的男生越發肆意，他慢步走到黎歌的桌子跟前，掃了眼座位上默不吭聲的黎歌一眼，眉梢又是一揚：“怎麽，一個假期回來，還真連脾氣都給磨沒了？還是說知道沒了池哥給你撐腰，這以後的日子可能不大好過，打算重新做人，學人家努力奮進了？”
“倒也不是不行。”張揚擡手摸了摸下巴，轉而一臉壞笑的湊近黎歌：“不過聽說咱們的測試成績已經貼出來了，你要不要先猜猜你這回是全班倒數第一還是第二？”
說着，他伸手一推攘黎歌的肩膀，極為嚣張的大笑起來：“就這樣你特麽還跟我裝樣子，當誰不知道你學習成績渣到墊底還能拉低好幾分全班平均分呢？哈哈哈哈哈哈......”
“當心別笑岔氣了。”黎歌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表演，看他肩膀抖得跟個帕金森似的，還好心開口提醒了一句。
張揚笑得正歡，忽然聽見正主雲淡風輕這麽句話，就跟被掐住了脖子的雞似的，笑聲都跟着破了音。這麽一鬧，周圍頓時有人忍不住噗的一聲笑出聲，而後又警覺不對，趕忙收斂住。
自覺自己丢臉丢大了，張揚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扭回頭看向黎歌：“你說什麽？”
他這一嗓子出口，氣氛便肉眼可見的變得緊張起來，走在他後面的幾個人還跟鎮場子似的瞬間過去和他站成了一排，将黎歌的座位圍住。
見身邊的人都圍向了黎歌，楊池腳下也是一頓，下意識的就朝那邊走了幾步，而後又想起黎歌如今已經不是他的人了。他冷着臉瞟了黎歌一眼，就要擦着黎歌的位置回自己的座位。
反倒是方承允，跟着楊池走到黎歌跟前的時候直接撥開人群拉着他鑽了進去，一臉不贊同的看了領頭的張揚一眼：“張揚你怎麽能這麽說話呢。”
方承允一邊說話，一邊注意着楊池的動靜。見他站在自己身邊沒打算替黎歌出頭的樣子，心裏隐隐有些得意。
他擡眼掃了眼黎歌，沒從對方臉上看到自己想見的失落情緒，咬了咬牙，又繼續道：“黎歌雖然成績的确很差，這兩年課程也落下了很多。但距離高考還有一年的時間。如果從現在開始努力的話也不算晚，說不定還能考上大學的。”
說着，他直視黎歌的眼睛，一臉鼓勵的道：“黎歌你加油，我相信你肯定可以的。”
這一番話不可謂說的不漂亮，表面上像是在幫着黎歌解圍，實際卻是将黎歌的處境更推向了沒有退路的頂端。只要黎歌成績考差了就是不努力的結果，但什麽樣的成績才算是不差呢？
偏偏這話還是從與他不對付的方承允嘴裏說出來的，看着像是對方大度不計較之前的那些是非。如果黎歌這時候開口反駁，說不定還能被扣上一頂不知好歹心胸狹隘的帽子。
這主角受還真是慣會玩弄這些小把戲波動人心。
黎歌冷冷掃了方承允一眼沒說話，他算是看明白了，這人就跟個無孔不入的蒼蠅似的到處找存在感。與其浪費時間應付這些個惡心人的東西，他還不如多看兩眼買來的學習資料，剛好他買回來還沒來得及整理。
于是，就在一衆人等着看黎歌如何回應的時候，就見他什麽也沒說，兀自拿起桌上的學習資料開始翻看，一邊翻看一邊整理排序。
衆人：“......”這是不是無視的有些過頭了？
方承允：“......”
這樣明顯無視的态度顯然激怒了前來找茬的一幫人，張揚氣得臉都紅了。他狠狠瞪了黎歌一眼，随後又忽地嗤笑了一聲：“阿允你可真會給他長臉。就他？還考大學？怕不是上哪兒塞錢去個野雞大學還差不多！”
“他去不去野雞大學我不知道，不過你這嘴倒是跟野雞差不多！咕咕咕咕的，沒個消停。”
人群後忽然傳來一聲嗤笑，聲音雖然不大，但因為教室裏實在太安靜，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清楚的傳進了在場衆人的耳朵裏。
這還是頭一個敢當着楊池那群人的面兒這麽正面嗆聲的，二班的學生不由紛紛往後看，想看看到底是誰這麽牛，居然敢這麽正面和這群人剛。
“這誰縮在後頭大放厥詞呢！”
張揚也跟着轉頭，卻在看見來人時臉色一滞，錯愕的喊了一嗓子：“杜，杜岩希？”
他茫然的看了眼一如既往冷着臉的杜岩希，又轉頭看了看一副事不關己的黎歌，一時間有些沒鬧明白這兩人是怎麽湊在一起的。
要知道杜家的人向來高高在上，誰也看不上眼。尤其是這杜岩希，看起來好似大大咧咧的，實際上心思沉的很。想他這兩年白費了多少工夫試圖跟他打好關系，這人雖說面上也和他有說有笑的，卻是從沒真正将他放在心上過。
可這麽兩年也沒見着他和黎歌有過交集，這會兒怎麽就突然為對方出起頭來了？
“是我。”杜岩希順着被讓出的通道，一步步走到他跟前，吊兒郎當的一挑眉：“你剛說誰縮在後頭大放厥詞來着？”
張揚張了張嘴，半天沒吭出一個字來。
“怎麽不說話了？”
杜岩希環視了圍着黎歌的幾個人一圈，随後又将視線停在了張揚臉上，嗤的笑了一聲：“我看你也就只剩下這張嘴皮子了。不過你在學校這麽嚣張，你爸知道嗎？”
看似不過一句玩笑話，卻見原本還強撐着的張揚臉色忽然一白。
除了他幾個好友，極少有人知道他雖然頂着個張家正統少爺的名銜，看似風光無限，可實際上他爸卻向來看不上他。要不是他媽強勢，說不定早就被他爸外面那個私生子......
張揚神色戒備的看着杜岩希，心裏有些拿不定這人突然提起他爸是怎麽個意思。
不過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就聽杜岩希又噗嗤笑出了聲：“不是吧。我就随口提了一句你爸，你就給吓成這樣？居然還有這麽怕家長的嗎！”
說着，他伸手拍了拍張揚的肩，湊近他跟前低聲道：“既然知道怕，也合該知道什麽叫凡事留一線，你說呢，張少爺？”
聽着對方故意咬重了張少爺幾個字的音，張揚哪還聽不出來這是在威脅他以後別再找黎歌的麻煩。可面對這樣的威脅，他除了妥協，卻別無他法。
“瞧你說的，大家都是同學，這不都是誤會嘛，”
張揚暗地裏咬緊了牙根，面上卻做出一副剛剛被杜岩希說了悄悄話的樣子，嬉笑着看向黎歌道：“對不住啊，早說你和杜二少是朋友，這不就沒這麽多事了嘛。”
說着他轉頭看向杜岩希：“杜二少，你說呢？”
杜岩希挑了挑眉，随後看向一直沒吭聲的楊池，将問題扔給他：“楊少怎麽說？”
楊池看了他一眼，雖然他倒是并不怕這個杜岩希，但這會兒卻覺得沒意思極了。
“走了。”楊池嗤的笑了一聲，而後率先邁步往座位上去。
其他人見他發了話，也跟着轉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轉眼黎歌的座位跟前便再次空曠了起來，杜岩希低頭看向黎歌，意味不明的輕哼了一聲：
“明明那麽兇悍的一個人，非得裝出一副柔弱可欺的樣子，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這不有你嗎，”黎歌挑了挑眉，也玩笑似的回了一句。
杜岩希眼神閃了閃，沒答話。而後左右看了一眼，見沒人注意這邊，小聲說了句：“那天，謝了。”
說着，他從褲兜裏摸出一個盒子放在黎歌桌上，而後扭頭走了。
看着他匆忙的背影，黎歌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心道這小孩一臉別扭的樣子還挺好玩。
看着桌上的方形盒子，黎歌沉吟片刻，還是伸手打開。就見裏頭躺着一只做工精良的手工鋼筆，上面還镌刻了他名字的字母縮寫。
這送禮的人對別人的心理拿捏的倒是很準确，既體現出送禮的誠意又不會讓人覺得太貴重，倒真是讓他沒法拒絕。
黎歌挑眉看了杜岩希方向一眼，對這人的認知又更深了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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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晚自習的鈴聲打響，所有人都回了自己的座位。聽說今晚下發月考成績單，這會兒除了班上楊池那幾個壓根不學的，其餘人都神色緊張的等待着班主任過來宣布成績。
沒過幾分鐘，就見班主任老吳抱着一疊試卷從門口走了進來。他走上講臺将試卷一放，而後看着教室裏的衆人：“想必你們也知道月考成績已經出來了。這回我們班大部分人考得都還行，看來寒假還沒讓你們忘了自己學生的身份，我感到很欣慰。”
“不過也不能就此松懈，這學期已經是高二最後一學期，下學期你們即将步入高三的行列。成敗只在最後這一年，我希望你們都能沉下心來好好學，争取來年拿個滿意的好成績。”
見底下的學生臉上都表現出堅定的神色，老吳這才滿意的笑了笑，接着話頭一轉：“好了，知道你們都着急看成績，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現在我們開始下發成績，聽到名字的同學自己上來拿一下。”
“杜岩希，總分712，班級排名第一，年紀排名1，李松陽，總分701，班級排名第二，年紀排名9。張霖，總分697，班上排名第三，年紀排名17......”
“老吳，你先別急着發成績好的。我想先問問，咱班黎歌這回考了多少名啊？”
教室後方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随即陰陽怪氣的笑道：“聽說人痛下決心打算好好學習呢，你看不如先把他的成績念出來給大家聽聽，也好讓我們勵個志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