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再探基地
單飛傑抱着那具屍體一路回到公司, 越來越多的員工聽到這個消息，十分震驚，他們想來看看, 卻被洛錦初阻止了。只見她眼含熱淚, 對衆人大聲宣布：“老板的後事有我們來辦, 你們需要回到工作崗位上去。”
“各位同事，莫寧是我的好友，我明白她生前最大的願望就是看見這個公司蒸蒸日上。如果你們不認真工作，老板的願望什麽時候才能實現啊！”
洛錦初嗓子沙啞，動情地鼓勵大家：“當初我們還是綠樹星上一個小企業的時候，沒有人認為我們可以做到現在的規模, 我們經歷過許多挫折, 但我們依舊不斷成長, 難道老板去世了, 我們就可以停下腳步嗎？”
“不！”角落裏傳來蘇西哽咽的聲音：“我們要實現她的願望！”
其他員工的情緒也被帶動起來：“對，我們要走出懷夢星系！”“我們要買大房子。”“我要讓朋友都羨慕我的工作……”
不一會兒, 普通員工都散開了, 洛錦初扶着灰頭土臉的單飛傑來到一個小房間裏。
單飛傑把屍體往地上一放, 接過洛錦初遞來的幹淨帕子,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怎麽樣，需不需要給屍體補點兒妝？”
“還行。”
“我去聯系葬禮。”
洛錦初點頭：“我和蘇西會守好的。”
葬禮的效率很高，畢竟是星際社會，喪葬一條龍十分鐘就能趕來，還有多種多樣的葬禮供人挑選。
莫寧從單飛傑的視角裏看着那張清單, 什麽家庭式葬禮, 喪宴式葬禮, 新聞發布會葬禮, 甚至還有BBQ葬禮……
BBQ葬禮，真虧那些喪葬公司想得出來。
莫寧的目光停在“死亡體驗葬禮”，指着它對賀伊說：“要是我真死了，就辦這個。”
賀伊正要斥責她說些不吉利的話，看到這個死亡體驗葬禮，卻把話咽下去了。
——死亡體驗葬禮，讓你的親朋好友全息體驗你的死亡方式，接受生命的教育。
賀伊：死了還要禍害親朋好友，奪筍吶這人！
不過幾小時之後，會場布置完畢，員工們聚集在葬禮上，坐在臺下的椅子上。臺上是一個木制的棺椁，幾位部門領導站在棺材後面，神色肅穆。
莫寧假死的真相，她的部門領導們，也就是單飛傑、蘇西、洛錦初等人是知情者，其他員工還被蒙在鼓裏。此時，出乎莫寧的意料，他們中不少人竟然紅了眼眶。
“從綠樹星來的兄弟姐妹們，你們一定還沒有忘記，加入這家公司之前，我們的生活是怎麽樣的。
“那時候，我沒有理想，沒有目标，是一個在垃圾場到處游蕩的小混混。我兄弟中大多數人，從來沒坐過飛船，沒見過星空，我們的世界只有小小的垃圾場……
“我們能來到這裏，是老板創造的奇跡。我們需要把這份奇跡延續下去……”
随着單飛傑的真情演講，有些人竟然真的哭了出來，上氣不接下氣。
最後，随着葬禮主持人入土為安的禱告，棺椁埋進了土裏。
賀伊原本是來看一場鬧劇的，卻沒想到莫寧的員工們在真心實意地為她哭泣。她百感交集道：“你的手下們對你還挺忠心的，這年頭竟然有人真心實意為老板傷心，真是厲害了，你給他們灌了什麽迷魂湯？”
“965，大小周，大周休兩天，小周休三天。”
“……”
“無限病假。”
“……”
“高薪，比市場高15%，一年保底漲一次工資。”
“草……我是說，一種植物。”
莫寧微笑道：“他們真是好員工，我記着回去再漲一次工資。”
“薅羊毛，要從對手身上薅。員工還要靠公司養呢，放着億萬富翁對手不搞，薅員工能榨出幾滴油來？”莫寧理所當然地說：“連員工那點兒油都要榨的人，我願稱其為沒本事。”
賀伊不得不服。
觀看莫寧下葬之後，賀伊的心情放松了許多。很快，他們再度來到鐘迩的老巢。
一系列繁瑣的探查之後，飛船降落了。莫寧和賀伊端着槍，開始在空無一人的空間站裏進行地毯式搜索。
賀伊問莫寧：“如果你是鐘迩，你會把俘虜關在什麽地方？”
莫寧沉思片刻，搖頭：“不行，普通人不懂鐘迩的腦回路，除非降智。”
賀伊：“……”奪筍吶！
“如果是智商比較正常的人類，大概會把實驗室建在地牢旁邊。”
賀伊搖頭：“我們剛才就找過了，沒有。”
她們在沉默不語中又搜尋了一圈，還是沒有找到所謂的實驗室。賀伊甚至有些動搖了：“會不會根本不在這座基地？”
“只要是智商正常的人，應該會建在這裏。”
“你剛剛才說鐘迩的智商在人類平均水平線以下。”賀伊指出。
莫寧沒繼續和她拌嘴，而是從空間手環裏掏出了一個形似探照燈一樣的東西。賀伊還沒來得及好奇詢問，只見莫寧對着牆壁按下開關，從“探照燈”裏射出來一道熾紅色的激光，打在鋼鐵牆壁上，畫了個圈。
莫寧上前，穿着動力靴的腳在還冒着煙的圓圈上一踹，那塊分割出來的牆壁倒了下去，因為空間站的重力設置不高，輕飄飄地落地。
賀伊張大了嘴，顯然不太适應這樣的暴力破牆。
莫寧往裏一看，聳聳肩：“看來不在這裏。”
接下來半個小時，賀伊麻木地跟在莫寧身後，看她幹淨利落地拆空間站。牆壁和門被她拆得千瘡百孔，硬是地鼠打洞一般向從未去過的空間站深處探進。
終于，在莫寧踹開又一扇門的時候，她們看見了不一樣的東西。
這是一個近乎密閉的房間，除了地板上一條狹窄的通道，沒有任何出入口。入目是一臺巨大的儀器，底下均勻分布着八個座位，上面坐着八個人，男女各半，都是青壯年。儀器上方像花蕊般伸出無數條細長的導管，有的埋入實驗體的血管提供營養，有的伸出圓片，鏈接大腦皮層。
這些人自然都死了，成了一具具幹屍，提供營養和水分的管道看起來已經停運不少時候了。
“這……是什麽……”賀伊瞠目結舌。
“看來我們已經接近了，找找有什麽東西。”
莫寧說完，踏進房間裏，賀伊随後束手束腳地進來。翻找一會兒，沒有收獲，只看到所有的器械、實驗體穿着的病號服上面都印着一只白色的熊腦袋，看起來像小孩子喜歡的那種玩具。
“這是白熊制藥的标志。”賀伊說。
莫寧腦海裏劃過一道閃光。她聽說過這個公司，以開發各種偏門別類的藥物聞名，長期走在科研最前線，是業內行業标杆之一。唐永薪的女兒的基因病，就是用白熊制藥開發的新藥治療的。
莫寧點點頭，從地板上那條唯一的通道跳下去，落地起身，面前是占據了四面牆的櫃子，從地板到天花板，堆得滿滿的。
賀伊穩穩當當地沿着通道壁上的梯子爬下來，恰好看到莫寧打開了其中一個。
冷不丁地，她和一張青黑的臉面對面。
賀伊心理素質還不錯，沒尖叫出來。莫寧打量着這具屍體，翻找标牌。
是的，這四面牆上全是死屍。
标牌并不難找，只是這裏能源滅了，莫寧塞了一塊III級源能塊，才使标牌亮起。手指輕點，一塊懸浮的屏幕被投影出來，記錄了這個編號為b253b308205ba的實驗體的失敗信息。
項目代號：X小姐計劃
注射藥劑：b253b308205ba-v7
生存周期：14天7小時
精神力表現：第0天到第3天，以1.3速率穩步提升；第4天到第7天呈J曲線，突破S級，第7天開始直線下跌，直至第14日開始腦死亡。
體質表現：同精神力。
死因：激素分泌紊亂
标牌上的信息很簡短，除此之外，沒有什麽其他的情報。檢查這個房間之後，她們只多了一個線索：“X小姐計劃”。
莫寧本想從實驗體的死因上看出些端倪，但滿滿一屋子的屍體，男女老少都有，注射同一種藥劑，記錄在案的精神力和體質變化各不相同，死因千奇百怪。
聯系到賀伊以前在醉酒的大貴族嘴裏聽到的話，莫寧推測這裏都是實驗失敗的産物，而先前那個有着形似花蕊巨大儀器的房間裏，是正在監控中的實驗體。
從這個停屍房的門出去，走過一條狹長的走廊，走廊兩旁有不少門，都緊緊鎖着，看起來是實驗人員的辦公區，裏面空空如也。
莫寧在走廊中央停了下來。
“別找了，返回吧。”
賀伊顯得很意外：“為什麽，還有一些房間，我們沒進去看呢。”
“裏面不會有任何資料的。”莫寧搖頭：“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賀伊投去疑惑的目光。
“我原先以為這裏實驗體死去是因為我第一次來探查的時候斷掉了能源，其實并不是。我上次來的時候，恐怕這個藏在深處的實驗室還有人。”
莫寧冷笑一聲：“白熊制藥的人心理素質倒是不錯，一直等到我們離開，才不慌不忙地收拾東西走人。所有資料都被帶走了，實驗體卻留在這裏，而不是一把火燒掉，說明他們對殺人滅口奪回基地很有信心，真是膽大包天。”
賀伊有些焦慮了。“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沒有樣本，沒有詳細的藥理報告，除了幾個标牌，什麽證據都沒有。”
“你錯了。”莫寧勾起嘴角，笑得像只老狐貍。“這些屍體标牌，就是最好的證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