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懂的都懂
僞裝成路仁加的莫寧意念一動, 身上的機甲模塊眨眼間褪去，收進她的空間手環裏。她雙手插兜，在道森家保镖隊警惕的目光下, 悠然自得地跟着暈暈乎乎的吉爾伯特走進懸浮車, 不一會兒就來到了道森家的莊園。
當然, 剛才襲擊吉爾伯特的并不是莫寧，而是林家一個連A級都不到的保镖，她身上穿的自然也不是千機鳥。那身看上去唬人的機甲，只有手臂上的源能炮是真的。
轟出兩炮已經是替身的極限，她根本不能戰鬥，只是來替莫寧演戲的。
一場戲之後, 莫寧坐到了敵人的會客室, 吉爾伯特正用驚喜又敬畏的目光看着她。
很快, 門開了, 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太太走進來。她滿頭銀絲在腦後挽成一個優雅的發髻，手裏拿着一根禮杖, 衣着精致, 一絲不茍。
老太太紫羅蘭色的眼睛對上莫寧, 犀利的目光似乎要将她穿透。但片刻沉默之後, 老太太依舊沒看出任何異樣，這個突然出現的強者似乎對一切滿不在乎。
她的面部肌肉稍稍放松下來，上前伸出一只戴着華貴戒指的手。
“您好，我是道森家族的族老，伯莎·道森。請問閣下如何稱呼？”
她保留了面對超凡機甲師應有的禮節, 但姿态卻很高傲。
莫寧敷衍地握了一下她的手, 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我是路仁加, 沒有稱號, 也不用叫我閣下。”
不用客套。伯莎領會了她的意思，開門見山：“您為什麽來到光輝星？為什麽保護吉爾伯特？”
“很簡單，我從新聞上看到那女人來光輝星，想到你們可能有危險，就來了。至于保護吉爾伯特，這是和老朋友達成的交易……”
“交易？”
莫寧裝作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當初在百鳥星，老道森讓我保護他的子嗣，我得到的報酬是從那攤渾水中脫身，果不其然他死了，現在是我信守承諾的時刻……”
她故意說得很模糊，語調慢下來，仿佛陷入回憶。
“你知道在百鳥星發生的事？你知道內幕？老道森究竟做了什麽？”伯莎一下子激動起來：“他絕不可能反叛王！告訴我們，道森家族不能這樣死得不明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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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寧冷笑一聲，路仁加那雙死魚眼嘲諷地盯着伯莎。一秒，兩秒……整整一分鐘過去，伯莎的憤怒變成了恐懼，莫寧才慢吞吞地說：“如果你還想活着，就最好別問，”
伯莎的話卡在了喉嚨裏。
莫寧a的意思基本就是：我不能明說，只想說懂的都懂，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千萬不要問，這裏面水太深了，懂了就行了，實在不懂我也沒法講，畢竟牽扯到太多利益，明說是會出問題的。千萬別信新聞上說的，那都是假的，只能說懂的都懂。
說了半天，莫寧也沒給伯莎透露哪怕一點兒有效信息。
忽悠效果很好，伯莎卡了半天，只卡出來一句：“你怎麽證明你和道森族長共事過？”
莫寧等的就是這句話。問出這個問題，代表伯莎已經對莫寧的話半信半疑，只要拿出足夠的證據，在短時間內，這只老狐貍不會懷疑她。
莫寧裝作為難，皺着眉頭想了好一會兒，在伯莎幾乎耐心耗盡的時候，才不情不願的地拿出一臺光腦，裝模作樣地解密多次之後，調出一個視頻。
正是她用路仁加的身份混進白熊研究所的監控錄像。
在這份錄像裏，伯莎看見“路仁加”輕車熟路進了研究所，還在半路就和另外幾個工作人員聊得很愉快，在一個明顯是秘密實驗室的地方工作一上午之後，和同事們勾肩搭背出去吃飯。
錄像到這裏停止，伯莎問：“這個地方是……”
“百鳥星，是一切的源頭。”莫寧長長地嘆了口氣：“如你所見，我在這裏工作，如果不信，你可以去調查和我一起的這幾個人的資料。道森是這個研究所的……算了，你不知道更好。”
她揮揮手，頹廢道：“讓它過去吧，從現在開始，保住你們的生命安全就行。”
伯莎考慮了一會兒，對莫寧說：“按照你和族長的約定，這段時間，你可以住在這裏，保護吉爾伯特的安全，但是你只有客人的權限，不能進入家族內網，不能進入基地。”
莫寧點了點頭，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模樣。和伯莎道別，她跟着道森家族的女仆來到客房，在這裏住下。
計劃進行得很順利，莫寧根本不需要伯莎給她內網權限，她只需要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憑借她的黑客技術，滲透進道森家族的內網，拿到他們的情報，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普通的S級機甲師辦不到，不代表莫寧不可以。
不到兩周時間，莫寧成功拿到了第一份商業機密，在此期間，她阻擋了兩次針對吉爾伯特的“刺殺”，并在對峙過程中和“莫寧”親切問候彼此的家人，讓惶恐不安的道森家族松了一口氣。
她把情報發給林陌原，由他去執行接下來的計劃。他們的目标是道森家的商隊。
情報發出之後，道森家的管家來敲莫寧的門，告訴她一位超凡機甲師前來拜訪。
來者正是道森家族的S級機甲師，“黑刃”安德魯·傑弗遜。
從名字就看得出來，安德魯和道森家族沒有血緣關系。超凡機甲師甘願作家族附屬的很少，大多都是以合作者的身份。然而安德魯卻是道森家的附屬，由此可見道森家族的影響力。
莫寧來到會客廳，安德魯已經坐在沙發上了。他是個相貌俊美的青年，此刻習慣性地微垂着頭，黑色的長發用絲帶綁在腦後，一縷略微卷曲的散發從耳邊滑落下來。
莫寧在他對面坐下來。
“你好，我是路仁加。”
安德魯擡眼，深邃冰冷的黑眼睛直視莫寧：“我沒聽說過你的名字。”
他并不是非要刁難路仁加，試探這個來路不明的超凡機甲師，是道森家族派給他的任務。道森家族給他的待遇不錯，安德魯給道森家打工，僅此而已。
“我不喜歡稱號，也不喜歡名聲。”莫寧往嘴裏扔了顆糖，慢慢咬碎。“過去的都過去了，你不用試探我，我來這裏是履行承諾，其他我不管。”
莫寧又開始用“懂的都懂”大法忽悠安德魯。
顯然，安德魯擁有超凡機甲師的平均智商，并不好騙。他根本不吃這一套，而是眯起眼睛，挑戰道：“模拟戰鬥打一場？”
他不是狂熱的好戰分子，只是機甲師的特征在戰鬥時體現得最全面，通過戰鬥風格，他可以分析莫寧曾經在哪場戰鬥中現身過，以此順藤摸瓜找到她的身份。
如果莫寧拒絕安德魯的試探，她就顯得更可疑了，屆時，道森家族是否還會留她在莊園都是個問題。
莫寧不會讓自己陷入被動的局面，自然答應道：“走吧。”
半個小時後，模拟戰場內。
安德魯躺在地上，雙眼渙散。他的機甲成了碎塊，正散落在不遠處，而他是被機械爪強行從駕駛艙裏拖拽出來的，右腿留在了機甲裏，一灘血泊正在他身下蔓延。
他不想再體驗一把頭顱被碾碎的感覺，盡管那是模拟出來的。
安德魯選擇放棄，讓道森家族的任務都見鬼去吧！鬼知道他為了打探對方的戰鬥風格，在過去的這段時間“死”了多少次，也沒打探出個所以然。
原因很簡單，對手每一次呈現出來的武器都不一樣，超凡機甲師的戰時改裝能力簡直要被她玩出花來，安德魯可謂死得花樣百出，有一次遠程被彈藥洗地轟死，有一次好不容易近戰結果被一刀斬首，有一次拖延時間讓他耗完源能之後自殺……
安德魯死麻了。
他想不通，這麽恐怖的機甲師，為什麽沒有名氣？就像突然冒出來的一樣。而且她真的是S級嗎？真的不是大佬重回新手村跑來虐菜的嗎？
安德魯不會想到，他竟然陰差陽錯猜到了真相。
從模拟艙脫離之後，死亡威脅依然停留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他打開艙門的手指都在顫抖，走過莫寧身邊時，雙腿一軟，差點兒摔了個跟頭。
“很久沒戰鬥了吧？我是說，和同級的機甲師。”
莫寧靠在牆上，帶着輕松愉悅的微笑，從口袋裏掏出一顆糖，扔進自己嘴裏。
咔嚓。
安德魯沒說話，他在想要怎麽糊弄道森家。他走到模拟室的大門邊，剛要關上門的瞬間，聽見門後傳來一句：
“——連第一法則都忘了。”
她在說什麽？安德魯皺起眉。
當天晚上，他坐在床上開始冥想的時候，沉寂許久的知識被翻動，他突然明白了莫寧是什麽意思。
“第一法則”不是科學定理，它來自源能機甲師阿莉雅的《強者法則》，那是一本講戰鬥體悟的書。
許多人乍一聽阿莉雅這個名字，或許想不起這是誰，但一位猛人只身殺穿光輝帝國第三區防線的傳奇，可謂是家喻戶曉。“神光”阿莉雅，就是這位猛人。
“第一法則”的內容是：戰鬥的是機甲師，而不是機甲。
安德魯第一次看到這條法則，不由得失笑。在他看來這是廢話，沒有機甲師的操控，難道Ai崛起不成？
但被莫寧暴揍一通之後，今天再看這句話，他有了不一樣的體悟。一道閃電劃過混沌的腦海，茅塞頓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