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談判
包廂在會場靠後的位置, 同樣被裝扮得清新典雅。盛放着藍紫色花朵的枝條纏繞着欄杆和窗棂，鋪着純白桌布的長桌一端坐着一個有着深褐色短發的中年男人。
男人五官普通，但輪廓硬朗, 留着一小撮八字胡, 很有氣勢。
他就是楚家的家主, 楚龍豪。
聽見開門的聲音，楚家主從沉思中猛然擡頭，站起身來，朝莫寧微微鞠躬，伸出一只手。
“很榮幸見到您，魔術師閣下。”
莫寧握住他的手, 禮貌性地搖了一下。
兩人落座後, 楚家主用誠懇的語氣說：“首先, 我希望為家裏小子的行為致歉, 是我管教不嚴，還請閣下原諒。”
他說的是楚陽澤的事情。雖然他派楚陽澤去給莫寧送請柬, 的确是不安好心, 但楚陽澤這個弱智把目的搬到明面上, 還被莫寧吓得連滾帶爬, 楚家主臉上挂不住。
“問題不大。”莫寧說：“不過，他浪費了我十分鐘，我的十分鐘至少值三百萬，記得賠錢就行。”
楚家主滿頭問號，但表面上沒表現出來, 心裏不斷思考着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短短的幾秒鐘之內, 他腦子裏仿佛推演了一整個銀河。
對了, 莫寧的意思是給他一個名義上的警告, 但仍然想和他合作。畢竟三百萬無論是對于楚家還是對于一個超凡機甲師來說，根本不算什麽錢，莫寧是在告誡他不要不識好歹。
沒錯，一定是這樣的。
楚家主召來男仆，從托盤上拿下來一個包裝精美的方正小盒，遞給莫寧。盡管他努力維持表情不變，但在莫寧接過它時，他嘴角還是稍稍抽搐了一下。
那是肉疼的抽搐。但如果這件寶貝換來莫寧的支持，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艱難地保持微笑：“閣下說笑了，三百萬怎麽能成為賠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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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寧好奇地打開這個小盒，黑色的天鵝絨底座上，一枚古樸的金屬手镯正閃着微微藍光。
她拿起這工藝精致但沒有絲毫卵用的古董首飾。楚家主斷然不會用這種世俗的東西讨好超凡機甲師，所以這究竟是什麽？
莫寧立刻用撿垃圾系統掃描手裏的物品。
【一枚材質特殊的手镯】
類別：人造資源
稀有程度：***
用途：以流銀之心打造的手镯，有眼無珠的工匠的悉心之作。
備注：它應該在機甲的心髒裏，而不是人類的手腕上！
莫寧瞳孔微微一縮。是誰用流銀之心來造首飾？瘋了吧？！
但她緊接着想起來，這個手镯是古董，雖然工藝精致，但看模樣大概是光輝帝國之前的風格，那時尖端材料學還沒有普及，打造它的人的确可能認不出來這是什麽。
流銀是一種和源能相性很好的金屬，有好幾個型號，用途是打造機甲或者頂級飛船。莫寧的頭號受害者鐘迩被她端了老巢，其中的戰利品就有流銀II號，是S級機甲不可或缺的珍稀材料。
流銀之心就更加稀缺了，它是在富集的流銀礦産核心，通過苛刻的自然條件歷經億年形成的金屬，融進機甲核心裏，能大大降低機甲的源能損耗率，還能提高源能武器的威力。
莫寧手上的這塊大約五十克，用來增強兩套S級機甲都夠了。
“這塊……首飾，你是從哪裏得到的？”
楚家主如實回答：“在家族的寶庫裏偶然翻到的，似乎塵封很久了。”
“楚家有流銀礦脈？”
楚家主搖頭，臉上露出苦笑：“發現這個手镯之後，我也想到了同樣的問題。幾年前，我在家族擁有的星球上進行了三次大勘探，請了不少星球地理學家和礦物學家，但很遺憾，我手下沒有流銀礦脈。”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山達星系唯一一處富集流銀礦脈在戴家家主戴南晴手上。”
莫寧知道戴南晴手裏的礦脈，沒有富集到能産生流銀之心的程度。楚家和戴家是競争對手，楚家家主這是打算禍水東引。
莫寧絕不會成為被楚家主利用去找戴南晴麻煩的棋子，她暫且把流銀礦的事情抛之腦後，心裏拿出小本本給楚家主記了一筆。
接下來，她把話題轉到商業合作的方向，細節由單飛傑來和楚家主談，而莫寧則提出了一個要求。
“在愉快的合作之前，我想看看楚家治下星球的去年的經濟數據。”
楚家主愣了一下，笑得小胡子翹起來，額頭上卻冒出一滴冷汗。
“閣下言重了，也許楚家有一些成員有幸擔任星球總督或者重要官員位置，但無論如何也不是我們治下……那都是王權治下才對。”
莫寧用一種“你當我是傻子嗎”的眼神盯着楚家主。
男人的額頭上流出了更多的冷汗，他艱難地張口：“……經濟數據都在星網上公開，您下載就可以了。”
“我要的是真正的數據。”莫寧強調道。
楚家主露出為難的表情。
“不用擔心，我只是想看看你您治下能不能産生足夠的經濟效應而已。您知道，我是個逐利的商人。”莫寧和善地說。
也許是她柔和的語氣給了楚家主錯覺，他擦了一下臉，堅定起來：“請您理解，它們都是政治機密……”
“你在拒絕我？”莫寧的聲音陡然冷下來。
她作出思考的樣子，嘴角翹起，像是在開玩笑，冰冷的語氣卻不像玩笑：“我知道嗎，我覺得戴南晴挺不錯，而且她長得很漂亮。”
潛臺詞是，不給數據就去找你的老對手合作。
楚家主瞪大眼睛：“閣下，漂亮女人楚家多得是……”
話剛出口，楚家主就想扇自己一巴掌：莫寧是那個意思嗎？！智商，智商呢？！
“……我的意思是，我把數據給您。”
“很好。”莫寧立刻又恢複了和善的語氣，變臉比翻書還快。“而我的意思是，雖然戴南晴長得挺漂亮，但是楚家主您更聰明，我喜歡和聰明人合作。”
莫寧拿到數據，在光腦上輸入幾個新公式，然後看着顯示出來的圖表，比星空影後還專業的表演修養讓她控制住了皺眉的沖動。
前幾項都沒什麽問題，增長率是正的，人均GDP在起源之地還算不錯，但當她看到基尼指數、貧困率和家庭收入中位數的時候，目光一瞬間變冷。
她可以确定，她不會和楚家主真心結盟，區別只是何時以何種方式捅他一刀而已。
雖然莫寧不是什麽好人，但她還是更喜歡和好人合作。
再次擡起頭時，莫寧的臉上已經看不出一絲異樣，還挂上了真誠的笑容，向楚家主伸出手。
“經濟數據很不錯，很高興與您合作，希望貿易能讓我們雙方的星球更加繁榮。”
楚家主在心底長出一口氣，握住莫寧的手。
“我的榮幸，合作愉快，魔術師閣下。”
合作達成後，莫寧不再多說話，而是讓單飛傑和楚家主談細節。後者邀請他們去楚家的礦産星球參觀，莫寧答應了。
單飛傑遞給莫寧一個古怪的眼神，不明白她為什麽要親自去，按理說，她和楚家的合作關系還沒到那麽緊密的地步。
莫寧只是悄悄給他發消息：“一會兒再說。”
在楚家主的引導下，莫寧又認識了不少貴族，談成幾筆不大不小的生意。宴會一直到傍晚，莫寧和單飛傑來到楚家給他們安排的住處。
和宴會的風格相似，那是一棟花園式別墅。莫寧的精神力放出，借助006的加持偵查住處，确定沒問題之後，對單飛傑點了點頭。
“老板，你去楚家的礦産星球打算幹什麽？”
單飛傑一邊動作娴熟地在智能家居的控制面板上操作，一邊好奇地問道。
他按下确認，廚房的熱水咕嘟咕嘟地燒起來。
“去看看有什麽好東西。”莫寧笑得很壞。“你說，咱們買得起幾個星球？”
單飛傑認真地想了想，露出一個相似的微笑：“這要考慮對方願意降價多少。”
他早就跟着莫寧學壞了。
正如莫寧所言，她應邀參觀楚家但礦産星球，是為了看看有什麽好東西。
她想知道那五十克流銀之心是從哪裏來的。
她故意向楚家主打探，對方說已經進行過大勘探，不管“偶然在家族寶庫發現”的說法是真是假，楚家治下星球有流銀礦脈的概率其實不小。就算真的沒有，她也想掃描一下有沒有其他被忽略掉的珍稀礦物。
和楚家不一樣，莫寧手裏有撿垃圾系統，按她現在的精神力強度，搜索一個中等規模的星球不成問題。也就是說，莫寧在礦産星球落地的一瞬間，就知道上面有什麽好東西。
在懷夢星系滅了三位總督、在宏亮星系陰死道森家之後，莫寧如今手上也有不少資源星球。事實上，環保公司已經發展出了礦業部門，武器和飛船制造中一部分原材料就來自這些星球。
但莫寧用006檢查過，很不幸，她沒有能出産珍稀礦産的星球。
而且資源這種東西，永遠都是別人手裏的最香。
她決定去挨個碰瓷，不是，碰碰運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