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沙灣星
一小時後, 沙灣星附近，小行星帶。
于蓮一腳踢向她藏身的碎冰，那塊大約有一立方千米的灰黑色冰塊碎裂開來, 在動能的作用下向前飛去。幻月的機甲張開半球形的護盾, 藍光流轉, 又變換形狀，轉眼将兩人之間的障礙物都推開來，清除到兩邊。
幻月做完這些，卻沒有繼續向于蓮發射源能炮，而是換了兩柄光劍，并不積極地靠過來。
果然, 她剛沖到中途, 就被周元凱攔住了, 不得不和他近戰起來, 兩人實力旗鼓相當，打得纏纏綿綿, 看樣子還能再打一萬年。
尼德羅對上于蓮, 兩人都蚌埠住了, 于蓮在頻道裏長嘆一口氣, 撐起護盾。
“唉，她們什麽時候到啊。”
尼德羅裝模作樣打過去幾顆最便宜的導彈：“唉，我也不知道，好煩。”
機甲師戰鬥的時候，會幹擾整個戰場, 中斷與外界的通信, 所以尼德羅和于蓮并不知道莫寧和艦皇還有多久能到。
他們四人已經在這裏打了一個多小時, 如果這些攻擊落在沙灣星表面, 它到現在已經廢了。這段時間裏，他們在遍布小行星帶和霜線之外的物資中轉站騰轉挪移，這些可憐的建築們到現在已經殘破過半，被打廢的空間站殘渣飄蕩在宇宙中，為真空垃圾添磚加瓦。
林家從剛開始的勸告、憤怒，到現在已經麻了。
什麽狗屁的寶物，他們林家在沙灣星經營這麽久，怎麽可能不知道？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這些大鍋還特麽是超凡級的。
随着戰損報告的數字越來越離譜，林家家主已經哭都哭不出來了，只想高歌一曲《随它去》。
“诶，她們到了。”
于蓮看着戰術顯示屏上兩支艦隊越來越近，不由得松了口氣。
艦隊的作戰範圍比超凡機甲師更大，兩支艦隊在沙灣星所在恒星系的外側空間交起火來，莫寧和安德魯則穿上機甲，加入位于小行星帶的戰場。同時，艦皇也脫離星盜艦隊，身後跟着她的超凡屬下破鋒。
尼德羅翻出之前準備好的臺本，醞釀了一會兒感情，語氣裏帶着警惕和怒意，對莫寧喊話：“魔術師閣下，別來無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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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調轉炮口對向莫寧，其他幾人也停止了戰鬥，警惕地看着新來的不速之客，仿佛幾只守着寶藏的龍。
實際上，幾人的秘密通訊頻道裏熱鬧非凡。
尼德羅：怎麽樣？我演得怎麽樣？有沒有被騙到？
莫寧：我jio得還可以。
于蓮：我們要真的打起來嗎？
尼德羅：要不我等會兒給你一炮？@莫寧
莫寧：成。
幾人私下裏商量着劇本，表面上卻沒有一絲漏洞，氣氛越來越劍拔弩張，風雨欲來。
莫寧笑道：“于蓮，咱們一起打退其他人，拿到的設計圖我們一起分享，怎麽樣，好姐妹？”
還不等于蓮回答，艦皇冷笑一聲：“呵，你倒是很有信心。就算你和于蓮聯合，也不是剩下其他人的對手。更別說，你真的有那麽好心，把如此珍貴的機甲設計圖和其他人分享？”
于蓮順着艦皇的話接下去：“不必了，莫寧，你是什麽人我再清楚不過，我不信你。”
莫寧又對艦皇說：“那你呢？我親愛的盟友，咱們繼續以前的合作？”
“你是指那份随時可以扔進下水道的協議？”艦皇大笑道：“我早就知道有這麽一天，所以做過不少準備，你以為我的情報是從哪裏來的？”
莫寧适時沉默不語，心裏卻在狂笑：她當然知道，因為那是她故意透露給艦皇的。
“唉。”她憂愁地嘆了口氣：“人與人之間就不能多點兒信任嗎，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各位，我們和平共處，分享設計圖不可以嗎？你們都是好機甲師，我很喜歡你們，可是為什麽世界上要有這麽多紛争呢？”
即使是于蓮幾人，都忍不住為莫寧的滿口胡言側目。聽聽，那柔弱的懇求語氣，簡直是小白花捧着和平鴿。當這兩個詞和莫寧出現在同一個句子裏的時候，所有認識她的人都開始發抖。
只有幻月對這番言論十分贊同，幾乎想要流下淚水。
別打了！別打了！再打林家就要破産了哇！
“魔術師，你少在這裏惡心我們。”尼德羅緩了緩，才說道。因為他确實被惡心到了。“大家都清楚，各位是不可能談攏的，既然來到這裏，那麽就各憑本事。”
說完，他身上灰黑色人形機甲手臂一張，數十顆導彈拖着源能爆燃的尾焰向莫寧襲去。
莫寧機甲一側，護盾以傾斜的角度張開，其中一部分導彈在幽藍的護盾上炸開火光，另一部分則貼着邊緣滑了出去，打在不遠處搖搖欲墜的空間站上，結束了它年輕的生命。
幻月看見這一幕，剛咽回去的老血上湧，又有要噴出來的趨勢。
一個空間站造價一個億啊！敲你嗎，聽見了嗎！敲你嗎！
至此，更加混亂的群戰拉開序幕，莫寧、安德魯、艦皇、破鋒加入進來，八個超凡機甲師打成一團。
莫寧對上艦皇，安德魯接下破鋒，于蓮、尼德羅和周元凱還在兢兢業業演戲，幻月則帶着痛苦面具試圖對自家財産進行搶救，場面無比混亂。
艦皇的名號來自于她的機甲。2S階位能控制更多單位，莫寧選擇了小巧靈活、功能多樣的【浮空矩陣】，艦皇的機甲附件卻十分獨特，竟是幾艘小型飛船。
早在艦皇進入戰場時，這幾艘飛船就脫離了艦隊，跟在她身後。飛船呈梭形，為艦皇專門打造，強化過操作系統，每艘船都沒有維生系統，純粹無人駕駛模式。
艦皇的精神力通過機甲的對接裝置直接控制這些飛船，賦予它們任何王牌駕駛員都無法比拟的靈活性，在她的操縱下，這些殺人機器仿佛有了生命。
五顏六色的高能光束從這些飛船的炮口中射出，在寂靜黑暗的宇宙中織出絢爛的網，莫寧在其中左右躲閃，偶爾予以反擊，使用風筝戰術，将艦皇引得越來越遠，脫離了戰團。
她一邊應付艦皇，一邊關注着艦隊戰的情況，因為那邊的布置，才是此次陷阱的核心。
周子真帶領的艦隊攜帶着空間封鎖浮标，一旦布置在預先勘查好的幾個點上，這片戰場的空間穩定性将被固化，屆時沒人可以通過空間遷躍逃脫。
讓空間封鎖浮标安全到達預先位置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因為此時兩支艦隊正在交火。從開始的遠距離艦炮互射到現在的近身混戰，不論敵我，隊形早已被沖散。
戰艦如同血腥厮殺的飛鳥，在極近的距離攪成一團，對方的艦隊似乎已經放棄了戰術，艦隊的技術卻展現出詭異的精湛，打了周子真一個措手不及。
幸好，撿垃圾系統認定的三星人才不是吹出來的，周子真很快穩住了局勢，恢複了一部分小隊陣型，面對敵人瘋狗般的打法，己方艦隊的冷靜和協作精神顯得格外有韌性，戰場變得膠着起來。
周子真坐在旗艦的指揮室裏，面色凝重地望着戰術顯示屏，左手拖動實時戰術模型查看數據，右手不停地輸入指令。
作為指揮官，戰鬥顯得很像虛拟艙模拟出的場景，由數據和圖表組成的游戲，他對此得心應手。
周子真不由得想起幾年前莫寧剛接手懷夢星系時，他還是個受人鄙夷的戰五渣，是她發現了他的價值，為他指引了未來的方向。
他一個戰五渣在這混亂的戰場上随時可能炸成物理意義上的渣渣，但只要想起是為誰而戰，恐懼就離他遠去了，內心無比平靜。
為了閣下，要贏。
這時，莫寧的臉出現在屏幕上，把周子真吓了一跳，他甚至能透過莫寧機甲的屏幕看見超凡機甲師的戰場上轟然爆炸的一朵朵煙花。
“艦隊怎麽打成這樣？”她問。
周子真有些內疚，但沒讓負面情緒影響自己，立刻如實報告：“敵人的艦隊很古怪，他們沒有陣型，也沒有戰術，但戰艦之間有一定配合，就像有一個算力非常強大的智能在統籌着一切。但是，這樣的智能不應該存在……”
莫寧陷入沉思。的确，以她3S級的見識，也造不出這種智能。
她在腦域裏戳006：“怎麽樣，你做得到嗎？”
006答：“我是終極智能，不是超凡機甲師，做得到個屁，告辭。”
莫寧挑了挑眉毛。好家夥，006跟了她幾年，肉眼可見地變得祖安起來。
不過，超凡機甲師……她靈光一閃。原來如此，她就說“算師”怎麽沒出現呢。
“沒關系，你做得很好。”她寬慰周子真：“對方是‘算師’，你能打成平手已經很不錯了。”
周子真驚訝。竟是個超凡機甲師？
按理說，算師應該加入莫寧這邊的戰場，她卻躲在艦隊裏指揮，令人費解。周子真現在也來不及探究這是為什麽，一心惦記任務：“空間封鎖浮标……”
“開放網絡通道，我給你一個助手。”
莫寧說完，命令006加入指揮系統。
006垂頭喪氣，一邊照做一邊哀嘆，連系統都壓榨，莫寧真是越來越像資本家了。
周子真好奇新出現的智能的來歷，但他明白這不是自己應該問的。
006盡管不能手撕艦皇腳踢算師，甚至專業也不太對口，但它好歹是個終極智能。在它的幫助下，指揮效率變高，周子真的天賦得到發揮，行動順利起來。
很快，空間封鎖浮标布置到位，生效倒計時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