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醜小丫
壁爐中的柴火正在“噼裏啪啦”地燃燒得正旺, 火光左右搖曳着,仿佛在恣意地擺~弄伸展着腰~肢,歡快地随着柴火上迸濺出的火花跳着舞無聲地歌唱着。
石屋裏是有兩扇窗戶, 但此時窗戶微掩, 外面滿是參天大樹蔽日, 日光投射不到這間龐大而陰深的石屋中, 石屋中只能靠着昏黃的煤油燈以及那燒得正旺的火光搖曳地照亮着這間屋子的一切。
側面對着他們坐在沙發上的男人,交疊的長~腿微微一動, 沈尋身上的鴨毛吓得要豎立起來,眼看着馬上就要拉着醜小丫打算試試自己的潛能從窗戶飛出去時,男人說話了。
低沉而略顯喑啞的聲音,說不上多好聽,卻莫名地透露出一股魔力, 讓沈尋想要動彈的身心都安定了下來。
“可憐的小鴨子,是迷路了嗎?”聲音從男人那裏傳出來, 男人的長~腿左右交換了一下繼續舒适地交疊在一起,“是聞到了面包的香味跟過來的嗎?”
兩只可憐的鴨子依然守在門前瑟瑟發抖,明顯感覺到了這裏的異常,也想起那股迷惑的面包香味, 能透過大半個森林吸引他們來到這間石屋前, 明顯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那麽這就是刻意為之了。
看着面前兩只小鴨子弱小無助的樣子,男人抑制不住地笑了起來,笑聲瞬間充滿了整個空曠的石屋, 并且詭異地來回飄蕩着回音, 連壁爐中的火焰也莫名地高了幾丈。
聽到這個開朗的笑聲,兩只小鴨子又默默地退後了兩步。
“抱歉, 因為很久沒有有趣的事物出現了,所以這次我太高興了。難得有這麽可愛的小鴨子上門,我總該做一回好客的主人請你們吃一頓才行。”說着,男人伸出修長的手示意了桌上還擺着的香甜面包,“請吧,可愛的小鴨子們,你們穿越了大半個森林,一定很餓了。”
在這樣詭異的氛圍之下,沈尋一時之間忘了自己還是鴨子的形态,下意識地就搖頭拒絕:“不了,我們一點都不餓。”話音剛落,他的肚子馬上就響起了空城計,聲音在空曠的石屋中尤其大聲,也對他剛剛的那番話格外地打臉。
幸好他臉上的鴨毛夠長,要不然他的臉肯定已經跟一個熟透的蘋果一樣鮮紅了。
果然,男人又開心地低笑了幾聲,似乎很是開心,火光随着他的笑聲有節奏地來回搖擺着。
醜小丫則一直在偷偷觀察着這新奇的一切,它發現了這個男人居然是在跟它們兩只鴨子說話,并且還聽得懂沈尋的“嘎嘎”,一臉習以為常的樣子,仿佛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這實在勾起了它的好奇心,它想要搞懂這一切。
于是它睜大了那雙黑濯石般的眼睛一直盯着沙發上的男人,在火光照映中,那個男人低笑完後微微向他們的方向偏頭,露出了一雙亮的驚人的棕色眼睛,莫名地,它就是覺得那個男人在觀察着它們。
沈尋走了兩步,擋在了醜小丫的身前,與男人對視着,畢竟他在童話故事裏算不上什麽重要的角色,那自然是要為童話主角開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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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盯着這兩只堵在門前的小鴨子片刻,伸出的潔白皓腕微擡,指劃着那一籃子的面包,裝着面包的籃子騰空飛了起來!
兩只沒見過世面的鴨子紛紛震驚地張開嘴,籃子直直地向它們飛去,在男人的指尖随意地向下一劃,籃子穩穩當當地在兩只鴨子面前停了下來,落在了地上。
“不用客氣,請享用。”
然而沈尋依然沒有動彈,狐疑地盯着男人,不敢進行下一步動作。
雖然他的确是很餓,但是他感覺到男人并不是純粹善良地請他們吃東西。
男人也不着急,靜靜地觀察着這兩只新到來的有趣事情。
被他擋在身後的醜小丫沉默了半響,默默地将眼前發生的一切收在眼裏,然後,它從沈尋的背後走了出來,慢慢地走到了那籃面包前,低下頭用鴨嘴叼起面包吃了起來。
沈尋有些震驚:“小丫!你怎麽吃了?”
醜小丫瞬間就吞了半個面包,回過頭認真地對沈尋說:“我先嘗一下,如果沒有問題了你再吃。”然後繼續低下頭啃着面包,其實它知道自己和沈尋都已經因為趕路早已經餓得受不了了,如今也進入了這石屋出不去,已經在對方的掌控範圍之內,還不如先吃着眼前的食物活命先。不過,它總歸要自己先嘗過是不是有問題,才放心給沈尋去吃。
男人見着這兩只小鴨子的舉動覺得很是有趣,沒想到他居然會在鴨子身上看到了這麽人性化的一幕,雖然這個森林裏的一些動植物已經被他賦予了思想,但說到底還是缺乏了些許人性,整天只會傻樂和看熱鬧的靈魂一點意思都沒有,他想要的是有趣而又讓他不無聊的東西。
看來這兩只鴨子可以暫時供他消遣一段時間了。
面包自然是沒有問題的,于是醜小丫扭頭招呼了沈尋過去吃。沈尋想着,反正現在是只鴨子,要是被毒死了也沒有什麽損失,最多就是童話主角醜小丫一起狗帶了,可能童話故事就完成不了。但是,眼下他餓得不行,還是被毒死比較舒服一些。
于是兩只小鴨子并肩地在籃子裏啄着面包吃,很快一籃子的面包就被吃完了。
在這過程中,男人始終安靜地看着它們進食,棕色的眼睛因為找到了有趣的事物而閃閃發亮,嘴角在黑暗之中不自覺地微微揚起。
吃飽之後,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沈尋沒有了什麽顧忌,便開口詢問男人:“你是誰?你怎麽會聽懂我們說話?還把我們引來這裏。”
男人很有耐心地回答他的問題,連姿勢都不曾變換一下,他說:“我叫格拉姆,是個男巫,這時間萬物的聲音我都能聽懂。至于你們會來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明顯帶着笑意,“難道不是你們跟着面包的香氣私自闖進我的屋子嗎?可愛的小鴨子。”
沈尋被嗆了一下,竟然無法反駁。
男人端詳着它們片刻,一直沒有太大動作的他竟然站起身來,男人高大的影子被火光拖長照映到牆上,男人的頭顱微低,一雙棕色的眼睛憐憫衆生地觀望着它們,身形微動,慢慢地一步步地向它們走近,鞋子在地上拖沓的聲音異常響亮。這時,沈尋才發現眼前這個男人居然是穿着一身黑色的鬥篷,闊大的鬥篷将他的大半張臉都隐藏在陰影處,只有那雙帶着憐憫衆生的眼睛異常惹人注目。
沈尋下意識地就想往後退,可是門已經關上了,他與醜小丫根本退無可退,而且他發現他居然拉不動醜小丫了。
這次醜小丫十分英勇地擋着他的身前,緊緊地盯着這個男人。直覺告訴它,這個男人暫時不會傷害它們,但是它還是不放心,剛剛是沈尋保護了它,這次它要主動站出來保護沈尋,以後它也要保護着他。
男人慢悠悠地已經走到了這兩只小鴨子的跟前,他慢慢地蹲下~身子,凝視着這兩只小鴨子,伸手将頭上的黑色鬥篷帽子掀開。身後是熊熊火光,背映着橘黃色的光芒,男人的俊美的五官在忽明忽暗中依然奪人心神,唇邊一抹淡笑,悲憫衆人的眼神,讓這兩只鴨子不由得愣了。
“吃了我的東西,可是要付出代價的。”格拉姆輕飄飄地甩出這句話。
醜小丫眨眨眼:“什麽代價?”
沈尋一驚,自覺尋到了答案。
“你該不會想要吃燒鴨吧?!”那可真是太虧了,兩只燒鴨換一籃子面包,怎麽看都是它們虧了!
格拉姆的視線瞬間就由醜小丫身上蹿到了後面的沈尋身上,他勾起唇角,邪惡地附和着:“你說的沒錯,燒鴨也可以,正好這裏有壁爐,直接扔進去就可以了。”
醜小丫又将格拉姆投放在沈尋的視線遮住,大義凜然地說:“你要吃就吃我!它太胖了都是油不好吃的!”
沈尋認真地點頭附和:“對,一籃面包只能換一只燒鴨。”
醜小丫:“……”
格拉姆則被這兩只小鴨子說的話逗樂了,唇邊的那抹笑才真正地深了一些,說:“你們真的有趣。我不過只是讓你們留下來幹活賠償而已,如果你們要做成烤鴨還我的面包,我勉強接受了。”
沈尋:“……”
啊,原來不是吃燒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