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冬日晴暖

姜慕言轉頭看程見梨, 只見程見梨也深深皺起眉毛,手指瞬間捏緊了。

姜慕言拉住羅佳佳的胳膊:“怎麽回事,張斯元為什麽會來這個聚會, 你沒告訴我啊。”

羅佳佳轉頭:“誰?張斯元?我沒叫他啊, 他來了嗎?”

看起來羅佳佳并不知情。

今天的聚會有很多外班的同學參加,但姜慕言明明記得自從張強坐牢, 張斯元就被強制退學了,怎麽還會來到這裏。

她很厭惡張斯元。

這個人差點兒害程見梨上不了高中,又和肖磊聯手誣陷程見梨作弊, 還讓張強和程天巍跑來學校鬧事。

他為人龌龊不堪,卑鄙無恥, 姜慕言見到他就想揍他。

然而當她思考的時候, 張斯元也轉頭看見了沙發這邊坐的人。

他頓時變了臉色,幾個月前的記憶重回他的腦海。

程見梨是他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表妹, 長得相當漂亮,當初他妄圖跟程見梨在一起, 也是看上了程見梨的這張臉。

可那時的程見梨毫不猶豫地拒絕他, 并且說她很惡心自己。

他原本是張家的獨苗,唯一的獨生子,程見梨有什麽資本在他面前高傲?!

要不是有姜慕言幫她……父親賣掉女/嬰, 家裏重男輕女不讓她上學,還逼迫她進廠打工的事怎麽會被抖出去?

他現在在親戚朋友面前無法擡頭做人,這一切都拜姜慕言和程見梨所賜。

張斯元既悔恨又絕望, 張強坐牢後, 法院那邊說要求得程見梨的諒解書, 他是想要的,但是他根本聯系不到程見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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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老家度過了一段昏暗的日子, 每個路過的人都朝他啐一口,每個鄰居都在說他的閑話。

現在他好不容易重新回到大城市,被同學叫來聚會,可好巧不巧地還是碰到程見梨了,張斯元恨得牙癢。

但不拿到諒解書,他這輩子都擡不起頭來。

好歹做了那麽多年的兄妹,不就是家裏重男輕女不準她上學,那又怎麽了,早早打工有什麽不好,為什麽程見梨不肯原諒自己?

張斯元一狠心,拿起桌上的酒杯,跨步走過去。

誰知姜慕言看他過來了,提前站起身,拉着程見梨的手:“我們走,這裏有人太礙眼了。”

說完便要拿包離開,張斯元立刻擋在兩人面前。

程見梨站在姜慕言身後,表情相當平靜,其實她習慣了,她對某些事情非常冷漠。

她不想跟張斯元講話,姜慕言就替她開口了:“張斯元,你來這幹什麽?”x

張斯元憤憤地說:“我找我的表妹!你讓開!”

“誰是你表妹,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姜慕言立刻反擊,“你和程見梨沒有任何關系,張強為了傳宗接代才把你換回來的,你還好意思叫程見梨表妹?”

幾句話就把張斯元噎住,還說出了實情,張斯元的臉頓時比鍋底還黑。

周圍的人往這邊看,他們也不知道張斯元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都覺得晦氣。

張斯元只能忍氣吞聲,因為他想要諒解書。

他沉聲道:“程見梨,我希望你能寫諒解書原諒我們一家人……”

話還沒講完,姜慕言就打斷他:“不可能。”

張強坐牢還有程天巍被拘/留的事她早就知道了,當然她也告訴了程見梨。

那時候程見梨是怎麽說的來着?

——這一切都是他們罪有應得,她不會因此感到傷心和難過。

果然,身後的程見梨開口了,她的聲音很淡,可是十分鎮定從容:“當初作弊的那件事我沒有去教務處撤銷肖磊的處分,你就應該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

“我不會諒解人渣。”

計劃失敗,張斯元氣得手抖:“你真的不諒解我爸和你爸?我爸可是你的親舅舅!況且他讓你初中畢業進廠打工是為了你好!”

這種強詞奪理的話能說出來也是絕了,姜慕言不可思議道:“不是,你還要不要臉啊?那我不讓你上學,然後送你去工廠擰螺絲也是為了你好,你怎麽不去?”

旁邊的同學聽到張斯元的話,同樣瞠目結舌。

同學A:“這人臉皮可真夠厚的……到底誰邀請他來的?”

同學B:“我靠,我們當中出現了叛徒!”

同學C:“好晦氣,他能不能走啊,不想跟霸淩同學的人一起吃飯。”

同學D:“對啊,之前還誣陷學委作弊來着,手段超級惡心……”

嘈雜的聲音中,程見梨平靜地對張斯元說:“我不會寫諒解書的,你也不用再來找我。”

程見梨說:“我們走吧——”

張斯元還是擋住兩人:“你們不能走!”

姜慕言的拳頭硬了,本來張斯元莫名其妙的出現就毀了她們今天的心情,結果現在還在這裏喋喋不休,姜慕言更加不爽:“你到底要幹什麽?煩不煩?”

張斯元見事已至此,只能咬牙舉起酒杯:“這杯酒代表我的歉意。”

其實他哪有歉意,他只是想要諒解書。

張斯元低着頭:“程見梨,我爸和你爸現在真的都很慘,你看在以前的情分上,能不能寫諒解書?”

程見梨無動于衷。

“你今天不喝這杯酒,就是不給我面子,就是打我的臉……”張斯元繼續說,“你難道真要在同學面前對曾經的家人這麽殘忍嗎?”

程見梨蹙眉,還沒開口,旁邊的姜慕言就忍不住了,她直接一拳揍到了張斯元的臉上。

只聽“咚”地一聲,張斯元躲閃不及,猛地摔倒在地上。

周圍人發出“卧槽”的聲音,紛紛驚掉下巴。

“我靠我靠,張斯元被打了哈哈哈哈哈!”

“大快人心!”

“就這還想要諒解書,太扯了吧。”

“對啊,要是我早就轉學走了,怎麽還有臉來這……”

張斯元難以置信地捂着腫起來的左臉,愣愣看向姜慕言,嘴裏罵出髒話:“你他媽幹什麽?!”

姜慕言甩了甩手,心情總算舒暢了。

她沒有理張斯元,只是轉頭去看程見梨的表情,同時無辜地撓頭:“是他讓我打他臉的啊。”

程見梨:“……”

回到別墅,姜慕言先給劉叔打了電話,讓張斯元不準再在任何場合騷/擾程見梨,否則就要他好看。

程見梨坐在沙發上出神,姜慕言走過去,說:“小程老師,你還好吧?”

程見梨回過神來:“嗯?”

“都怪我,”姜慕言充滿歉意地說,“早知道我今天就不帶你去同學聚會了。”

程見梨說:“沒事,誰都想不到張斯元今天會出現。”

“想起他說的那些屁話我就生氣,什麽不讓你上學是為了你好,那他怎麽不主動退學?”姜慕言握拳,“還想讓你進廠打工,你學習這麽好,以後肯定能上最厲害的大學!”

程見梨微笑道:“我知道,所以我當初也沒放棄學業。”

程見梨有自己的追求,她知道唯有學習才能改變自己的出路。

她從來沒有相信過那家人的鬼話。

姜慕言看程見梨沒有任何不愉快,也放心下來,又憨笑道:“那你餓不餓啊?我們本來是出去吃飯的,結果到現在都沒吃上。”

現在已經快兩點了,兩人還沒吃午飯。

程見梨說:“有一點吧。”

姜慕言說:“那我去讓廚房做,你等我。”

程見梨點頭,姜慕言便迅速起身下樓了。

兩人簡單吃過午飯,又回房間睡了午覺。

睡午覺的時候姜慕言只是單純把她摟在懷裏,沒做任何其它的,聽着外面雪花落下的聲音,程見梨睡得十分安穩。

同學聚會是晚上十點結束的。

許映禾那個時候已經酒醒了,她和羅佳佳分別,慢慢走出包廂。

冬天的夜晚總是會飄落小雪,在昏黃的路燈下尤為漂亮。

雪地潔白無瑕,許映禾順着一連串的腳印望過去,果然看見游夏站在不遠處的拐角等她。

女孩穿了簡單的黑色棉衣,及肩的頭發将她襯得很秀氣安靜,她手裏還拿着一件很厚的羽絨服。

許映禾朝她走過來,游夏的表情微微一亮,然後跑上前:“你出來啦。”

許映禾朝四周看看,這裏沒有她認識的人,她垂眸,微卷的長發沾了幾朵雪花:“嗯。”

游夏說:“很冷,你穿得太薄了,”她把手裏的羽絨服遞給許映禾,“司機讓我拿給你的。”

許映禾接過去:“他送你來的?”

游夏“啊”了一聲,躊躇道:“他說你今晚想找我,所以……”

許映禾打斷她:“找你也不是為了其他的,”她高傲冷淡地說,“你應該知道吧,沈曉茴退學了。”

游夏輕輕點頭。

她當然知道,這是那個在自行車車棚裏欺負她的女生。

那日許映禾把她帶走,轉頭就在車上給4班班主任打了電話——

許映禾打電話的時候依舊很淡漠,游夏才忽然想起,自己的班主任是許映禾的小叔。

上次換同桌的事,是許映禾幫的忙。

這次沈曉茴退學,也是4班班主任辦的退學手續。

游夏讷讷地說:“謝謝。”

許映禾說:“你不要謝我,如果你總是這麽怯懦的性格,那麽誰都可以欺負你。”

游夏也知道自己的性格很不好,可是她沒辦法改。

許映禾說:“沈曉茴之後應該沒再找你的麻煩吧。”

游夏連忙搖頭。

許映禾不想和游夏接觸太多,但她既然幫忙了,就想把它徹底解決好。

然後再無聯系。

許映禾說:“那讓司機送你回去,我走了。”

游夏沒想到這次的對話如此之快,可她不敢再有什麽出格的舉動。

上次的情況,她不想再體會一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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