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借火

不出兩個小時,于褚在《縱酒狂歌》的開機儀式上朝着神秘人物微笑飛吻的照片傳得全網都是,粉絲們一派淡定,熱評前三都是“哎,我老公又在外面偷吃了”“這次又約了哪個小模特,有我好看嗎?”“褚褚回家等着跪搓衣板”。

于褚剛剛結束一支室內廣告的拍攝,裹着浴巾從游泳池裏爬出來,坐在椅子看粉絲評論看得直笑,把頁面又往下拉,拉到了好幾篇媒體的通稿。

“開機儀式飛吻神秘人,于褚又有新歡?”

“于褚宋慧茜關系大起底,母子?情侶?”

“你不得不看的十大于宋暧昧瞬間。”

“這個兩度嫁入豪門、迷倒兩代人的女人,到底美在哪裏?”

于褚頗有興致地點開最後一條,進去就是宋慧茜以前的一張巨幅海報,完美到乏味的臉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他随手翻了翻,講的也不過是宋慧茜十七歲奉子成婚嫁入白家、三十五歲離婚得天價分手費、三十九歲又再入豪門成為于太太,然後開始分析面相,分析名字,得出她命相旺的結論。

他關掉頁面,開車去了市中心的一個高級私房菜館。

開拍前夕,劇組聚餐,于褚過去的時候已經在上菜了,一桌子人正開始喝,看到他,馬上有人道:“大明星,遲到了先自罰三杯!”

坐在最中間的嚴導心情很好,笑道:“坐明江邊上啊,提前培養感情好演對手戲。”

于褚笑,看到消失了一天的杜明江正坐在導演的下座,邊上空了一個,再往邊上就是白越澤。

他進來的時候兩人正隔着一個空位說話,此時已經分開了,杜明江見于褚真打算喝三杯,拉住他道:“等下再灌他,空腹別把人給灌暈了,明天大早的飛機呢。”

大部分都是熟人,一桌人都在笑:“阿江又跟護崽似的。”

于褚也笑,喝了小半杯便從善如流地在他們倆中間坐下,跟杜明江聊了兩句,餘光裏看到邊上的白越澤正望着這邊,于是大方地轉過身,舉起杯子:“白導,今天上午不好意思啊。”

白越澤晚上換了一身很休閑的衣服,塗鴉圖案的白T加牛仔褲,抹了發膠的頭發也散了下來,看起來像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

兩人的目光對上,于褚捏着杯子的手緊了緊,視線已經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他T恤口上的漂亮鎖骨和喉結,還有脖子上墜的一個圓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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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越澤不動聲色地舉起杯子擋住了他的視線,手往上做了個虛虛的碰杯的動作,也沒說祝酒詞,仰頭把杯子裏的紅酒喝光了。

于褚望着他下巴與脖頸之間的弧度,喉嚨裏突然湧出來一股燥意,舉舉杯,同樣跟着一飲而盡。

菜上齊,嚴導祝完酒,桌上馬上就開始鬧哄哄起來。于褚仗着座位優勢,拉着白越澤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喝到第三杯的時候就把人喝跑了,白越澤明顯還沒有醉,但不想再喝,皺着眉頭找了個借口去了洗手間。

杜明江在旁邊看了直笑:“你也收斂點兒,看把人家吓的。”

于褚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幾眼,郁悶地捏着高腳杯,轉頭望向好友:“我這麽不招人待見?”

“我勸你一句,”杜明江給他滿了一杯酒,“少招惹他,畢竟姓白呢。”

這句話聽着有些耳熟,林霖昨天似乎也拿這個來敲打他。

于褚望着酒面沒說話,片刻後笑道:“那倒挺有意思的,說不定還是我的便宜弟弟呢。”

白家早年做的都是不幹不淨的灰色産業,九十年代上岸洗白,現在占了地産界半邊天,是可以跟國有企業争利潤的龍頭老大之一,宋慧茜三年前離婚,光分手費就拿了好幾個億。

她還給白家生過一個兒子,聽說一直在國外,低調得很,宋慧茜自己也從來不提。現在她又嫁進了于家,照理來說那個兒子是應該叫于褚一聲哥——

不過于褚也只是随口一說,白家的兒子那麽多,如果真是當家人的第一繼承人,哪會有閑情出來拍電影。

杜明江無奈地看着他:“你什麽時候喜歡這種類型了?”

于褚喝了口酒:“不知道,看到他開始吧。”

杜明江的目光在他的臉上停留了一會,沒再說什麽。

白越澤出去之後大半個小時都沒回來,于褚被劇組的人輪番敬酒,喝到半醉,摸了煙有些不穩地出門上廁所,走到走廊便迎面看到白越澤站在角落裏抽煙,很百無聊賴的樣子,低頭刷着手機,英俊的側臉籠罩着白色煙霧。

于褚喝到恰恰好,望着那人的側臉,熱氣開始往臉上湧。

他低聲有些煩躁地罵了一句“操”。

白越澤擡起頭來,看到他,在垃圾桶上把剛抽了幾口的煙給掐滅了,轉身準備走。于褚自己也覺得有些過分了,但還是忍不住開口叫住他:“白導。”

白越澤停頓了兩秒才轉過身來,沒說話,耐着性子地等待他的下文。于褚走到他的前面去,從自己的煙盒裏抽出了一根煙,靠在窗沿邊:“借個火。”

走廊裏為了營造氣氛,燈光開得很暗。于褚那雙總帶着侵略感的漂亮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他,因為酒精的原因看上去有些濕。白越澤不自然地挪開視線,從兜裏掏出打火機,點了火。

于褚的嘴唇也是潤的,被暖氣熏得泛紅。他随意地叼着煙,彎腰湊到那火焰上面,有些漫不經心地點燃了煙頭,深深地往肺裏吸了一口。

白越澤的視線不動聲色地追随了他一小段距離,于褚擡頭再看他的時候,他蓋上了打火機的蓋子,道:“我先回裏面了。”

于褚不想他走,但腦子被酒精麻痹了,一時間竟然想不出把人留下的借口。白越澤顯然不想給他再開口叫人的機會,客套完之後便毫不留戀地轉身進了包間裏。

于褚靠在窗,被外面滲進來的寒風吹着,望着那個背影,把沒怎麽抽的煙掐滅,煩躁得又罵了一句“操”。

一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于褚沒把人灌醉,自己喝醉了。

包廂裏沒幾個人是還清醒着的,連嚴導都開始大着舌頭說胡話,杜明江叫了十幾輛的士,挨個把他們送回車裏,最後把趴在桌上的于褚扶起來,撥開他的留海,拍了拍他的臉頰。

于褚酒品還不錯,喝醉之後安安靜靜地趴着,被扶起來之後有些遲鈍地望着眼前的人,眼睛裏水蒙蒙的,看起來像只被拔光了尖刺的刺猬。

“幾點了?”他嘟囔了一句。

杜明江伸手捏他的下巴和臉頰,忍不住露出了笑意,低聲道:“十點了。今晚去我那兒睡?開車過去就十五分鐘。”

于褚皺着眉,也不知道聽懂沒聽懂,低着頭含糊不清地說着什麽。杜明江把人架到肩膀上,一轉身便看到了剛送完人回來的白越澤。

白越澤在看他邊上不省人事的于褚。

杜明江把人往懷裏帶了帶,很自然地開口道:“我送于褚回去,你也喝了不少,打個車早點回家休息吧。”

白越澤的目光挪到他臉上,點點頭:“我叫了兩輛車。”

杜明江道:“謝謝。”

三人一同往外走,白越澤走在前面,杜明江帶着人走在後面。于褚已經不再說醉話了,頭沉甸甸地靠着他的肩膀,重重地呼吸噴在他的頸間,杜明江把人牢牢地摟着,走到門口的時候開口道:“阿褚性子直,喜歡什麽就一定要表現出來,但人是不壞的,也從來不耍那些髒手段,你不要太往心裏去。”

白越澤“嗯”了一聲,替他拉開了車門,他懷裏的于褚含糊道:“你說我……什麽、什麽壞話呢?”

杜明江笑,小聲在他耳邊講了句什麽,把人扶進後座裏,朝白越澤揮了揮手。

白越澤說“注意安全”。

車裏的人也不知道聽沒聽見,隐約看見他似乎還在摟着于褚,車很快就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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