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電話
年前,青鳶娛樂作為業內大鱷,也搞了一場星光璀璨的盛大年會派對。于烨華特地提醒過林霖,讓于褚一定要到場,而且不允許早走,必須從頭參加到尾。
這是于褚每年最讨厭的活動之一,私底下跟林霖說這就是個散發着腐臭的酒池肉林。但再怎麽讨厭,一年過一年,他從來沒有缺席過。
因為青鳶本就是他媽媽的産業,早期是做小型LIVE酒吧的,跟房地産也有點關系,全國各地大大小小開了三十幾家,以獨特的裝修和零場租聞名,音樂界上至天王巨星,下至無名自由人,幾乎都在青鳶開過LIVE,這麽多年來在各類軟件上一直是零差評。
後來外公外婆車禍去世,媽媽從小便搞藝術,很少接觸家裏的生意,很多東西慢慢被于烨華接管,他是個非常有商業頭腦、眼光毒辣、敢闖敢拼的人,拿着安家的基礎,很快把青鳶做成了業內最大的娛樂公司。
但于褚很不喜歡現在的青鳶,他跟青鳶簽了十幾年的合同,裏面的腌臜事聽得多見得多了,心裏面總覺得最開始屬于媽媽的那份産業遭到了玷污,尤其是查到于烨華的生意裏還有那些不幹不淨的部分。
所以他一直對青鳶不冷不淡。他有公司不少的股份,都是媽媽去世之前轉給他的,自己又是公司裏賺錢能力數一數二的藝人,年會上照理來說應該說幾句,或者唱個歌,跳個舞。但于褚興致缺缺,今年的邀請函過來之後,拒掉了上面所有的互動環節。
于烨華照例大發雷霆,打電話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于褚毫無所謂地聽着,“嗯嗯嗯”了半天,最後道:“不上臺,不喝酒,不陪桌。今年的年會,我是替我媽來的。”
他提到了安青青,于烨華反而安靜下來了,電話裏面聲音有些冷,道:“于褚,安安都過了這麽多年了,你到底有什麽心結,到現在還在怪我?”
于褚捏着手機,嘴唇慢慢抿了起來。
他豈止是怪,他快要恨死他了。
但在沒有找到鐵證之前,他還要假裝成桀骜又重情的好兒子,每月吃家宴,逢年過節笑呵呵地跟他們坐在一張桌子上,甚至還他媽的要給青鳶賺錢。
他臉色發冷,聲音裏面反倒帶着笑意,說:“不怪,怕你忘了我媽而已。畢竟宋姨那麽漂亮,過兩年說不定還能給我生個弟弟。”
于烨華道:“青鳶是你媽媽的東西,我就算給你搞了個弟弟,該給你的還是會給你,你怕什麽?”
于褚心道去你的,你給我我還不想要呢。
但話到了嘴邊變成了:“行,您記着就好。”
于烨華就受不了他這态度,緩和了兩分鐘的語氣又帶上了火氣,開始聊年會的事情。于褚死活不松口,最後父子倆又是不歡而散,那邊先摔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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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褚也是滿肚子的火,到了年會上挑了一身純黑的西裝,走紅毯滿臉假笑,坐在臺下一言沒發,打發任務般聽完了全場的報告和活動環節,自由宴會的時候找服務員要了一瓶王老吉。
有人在他身後笑。
于褚聽到那聲音,整個人都僵了一下。他轉過頭,看見盛裝的戚敏站在那兒,手裏挽着王英傑。
他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見到戚敏真人了。她今年演了兩部大熱的IP,身價翻倍,人也越來越漂亮,挽着的王英傑也不差,兩人像一對金童玉女。
“上火了?宴會喝王老吉。”
于褚心裏已經在打退堂鼓,擡擡嘴角,笑得不太好看:“是啊,上了歲數,不敢像一樣那樣折騰自己。”
戚敏點頭:“酒這種東西,少喝才好。”
說完,她湊到新男友耳邊,輕輕說了句什麽。王英傑毫不介意地擺擺手,笑道:“你們聊,我去要個簽名。”
這一塊只剩下他和前女友兩個人了。
他們身份敏感,曾經公開戀情後愛得轟轟烈烈,分了之後又撕了大半年,在這種場合面對面,周圍的人或多或少都在看這邊,還有媒體很興奮地轉動起攝像頭。
于褚一時間摸不清她想說什麽,她當時收到了一大沓于褚跟別人親密的照片,分手後老死不相往來,難道今天突然又氣不過想再罵幾句?
于褚是無所謂的,但怕給她帶來什麽□□,先開口道:“有什麽話微信說吧,這裏媒體這麽多。”
戚敏道:“沒關系,我就說兩句,難得碰到你。”
于褚閉了嘴。他看着她,想從她臉上找出一點怨氣,但是沒有。
一年多的時間,她似乎已經徹底走出來了。
于褚心情複雜,挺難受的。戚敏道:“還記得照片裏那個女生嗎?她前段時間跟我一起參加了一個旅行綜藝,晚上喝醉了,跟我說挺對不起我的,那天她見你睡在那兒,主動蹭了過去,卻沒想被人拍了,又覺得自己名氣小不敢跳出來澄清,只能咬死把鍋扣你頭上。”
于褚微微張開嘴,想了好一會,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于是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低聲道:“這樣啊。”
戚敏也笑了一下,很酸澀。兩人都有了片刻的沉默。
再多的話,再多的愛恨情仇,到了今天也都成了無用的過去式,只能沉默。
“……就這事,沒別的,”戚敏的聲音突然有些啞,“你跟白越澤還好吧?”
于褚點點頭,又搖搖頭,沒說話。戚敏于是也安靜了下來,兩人彼此注視了一會,戚敏攏了攏長卷發,輕聲道:“那我先走了。”
“好。”于褚說,“英傑人挺好的,很适合你。”
戚敏勾了勾紅唇,道了聲“謝謝”,轉身走了。
于褚還能隐約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用的還是以前那款。
他胸口堵着一塊巨石,上不去下不來的,覺得今天簡直水逆,堵上添堵,難受都沒地兒發洩。
他拿着他的王老吉,又去外面吹風,拿着手機看了半天,翻來覆去點進白越澤的朋友圈,看到光禿禿什麽都沒有的頁面又退出來,忍了又忍,最後給他打了個電話。
一邊撥號,一邊嘲笑自己,瞧瞧你,于褚,前段時間還說愛談不談,今天又上趕子地倒貼,丢臉丢到家了。
撥的是他在國內的號,本來也沒指望接通,貼上耳朵之後居然真的通了,嘟……嘟……響了好幾下,那邊有人接起了電話。
一個很悅耳的男聲,禮貌地說:“您好。”
這一聲出乎意料,于褚一下子卡了殼,不知道該說什麽。
“哪位?”
“……是我,于褚,”他聲帶在發緊,“你一直沒消息,打個電話來問問,一切還好吧?”
那邊安靜了幾秒,似乎笑了一聲,語氣裏聽不出來什麽,像是普通的跟同事聊天,道:“我今天下午剛找回這張卡,挺巧的。”
于褚這才想起來,白越澤的手機被他家裏收走了。
那頭又道:“前段時間出了點事,已經解決了,一切都好。”
于褚:“哦。”
兩人有點小冷場,于褚咳嗽一下,問:“過年回的吧?《縱酒狂歌》馬上要上映了,大年初一。”
“嗯,”白越澤說,“過年回來。”
于褚絞盡腦汁,又道:“劇組方搞了個票房派對,初一晚上一起蹲票房,挺多同事都回家了來不了,你來不來?”
白越澤道:“我聽嚴老師說了,來的。”
“好,”于褚笑,“沒別的事了。”
“好。”
誰也沒挂電話。
于褚等了三秒,聽着那頭跨越太平洋的呼吸聲,心跳開始飙升。
這家夥是不是也想着他呢?為什麽不挂電話?
再過兩秒,他想,再不挂我就要表白了。
白越澤道:“信號不好,我先挂了。”
“……”于褚嘆了口氣。
“怎麽了?”
“沒什麽,”于褚說,“拜拜。”
他拿下手機,搶在白越澤之前把電話給挂了。
媽的。于褚拉開了王老吉的易拉罐,想起白越澤一直不理人的那幾個月裏反反複複後悔的事情。
既然不想跟他談戀愛,被追了這麽久,還住了他的小別墅,林林總總得了他那麽多真心,不留下點東西就想走?
睡不到白越澤,他就把于字倒過來寫。
作者有話要說: 于總,你冷靜一點于總,但凡多喝兩瓶王老吉也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