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事故

為了加最後一個場景, 舞美組在舞臺的上方加了一道橫梁,用來吊着裝蝴蝶的箱子。

等到于褚演完最後一個沉海的鏡頭, 只要後臺遙控好箱子開關, 藍蝴蝶們便會一湧而下, 飛向舞臺、觀衆席,在蘭花的指引下順利地重新進入卡車內。

橫梁加到半夜, 劇組的人都住在大劇院裏面。

于褚跳了一天,累到人都有點發暈, 第一個去更衣室裏面洗澡。

更衣室是高中學校裏那樣的結構,外面一排全是櫃子, 裏面便是公共浴場, 他進去的時候已經有人提前開了暖氣,脫掉衣服也不冷。

于褚把濕了又幹、幹了又濕的衣服丢進洗衣機裏,光着走到浴室裏面, 随便找了個隔間, 把簾子一拉, 站在熱水下面舒服地呼氣。

離十二點還有5分鐘,他26歲的最後五分鐘, 明天又是新的一歲了。

杜明江送的車他還沒去看,網上的祝福也沒來得及回應,今年的生日過得尤其充實。

于褚在熱水裏亂七八糟地想着, 想杜明江,想白越澤,想青鳶, 還想明天的化蝶,沖到身上都開始泛起了紅,外面有人敲他的隔間,道:“褚哥,你是不是把沐浴露全帶進去了?借我一點。”

于褚睜開眼,皺起眉:“洗澡呢,等着。”

白越澤又道:“我已經淋濕了,好冷。你遞出來?”

于褚看了一眼自己拿進來的東西,還真的是一大一小兩瓶沐浴露都在。

他拿錯在先,也不好太嚣張,拿了一瓶從簾子裏遞了過去。白越澤在外面伸手接了,卻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低頭便咬了一口。

于褚看不見,被一口咬得汗毛倒立,往裏面抽。外面那人不放手,于褚用力,他居然整個順勢被拉進了簾子裏面,被于褚瞪住之後松了手,道:“拉我進來一起洗?”

聽聽這倒打一耙的語氣,于褚拿花灑朝着他的臉,黑着臉道:“滾。”

白越澤握住花灑,目光像是有實體的東西,一動不動地落在眼前人的身上。于褚伸出左手去奪花灑,他卻突然轉動方向,讓于褚從頭被淋到了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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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淋得睜不開眼睛的幾秒裏,白越澤與他的右手十指相扣,手心貼手心,将他反按在了瓷磚上面,低頭咬住了他的嘴唇。

這一下咬得非常用力,帶着要把人拆開吞下去的氣勢,咬過後便用力地吮,接着熟練地撬開他的牙齒,也不顧還在嘩嘩往下流的熱水,滾燙燙地抵住他的上颚,入侵,掃蕩,好像要把這段時間裏所有的思念都宣洩出來。

于褚沒想到他敢直接這樣,被吻得腦袋缺氧,懵了好一會兒才擡起腳踹他。公共浴室的隔間很小,地又滑,白越澤被踹的往後退了幾步,差點滑倒,拿手撐住了隔板。

兩人都在喘氣,于褚用力地擦了兩下嘴唇,抹掉臉上的水。白越澤還在看他,聲音有些啞:“于褚……”

“操,”于褚拉過浴袍,裹在身上,“我滾。”

白越澤伸手要拉他,于褚這回察覺到了,躲開他的手,掀開簾子大步走了出去。

一出去,便看見杜明江提着洗浴用品站在一排隔間的前頭,陰沉着臉。

于褚簡直要心梗了,他把浴袍嚴嚴實實地拉好,道:“不打擾你們,我先走了。”

他沒走杜明江的那條路,從浴室的另一頭離開,草草換上幹淨衣服,頭發也沒吹,就這麽濕漉漉的站在過道裏面擦頭發。女浴室在對面的方向,剛洗完澡的幾個小姑娘也走出來,見到于褚,有一個笑道:“于老師,你嘴怎麽腫了?”

于褚道:“小姑娘家家的,快回去睡覺。”

幾人嘻嘻哈哈的,像一群無憂無慮的小麻雀。

于褚摸了一下嘴角,心裏煩,直接回了自己的休息室裏面。路過劇場的時候,他看見那個管舞美的小女生站在窗邊打電話,看起來緊張兮兮的,也不知道在聊什麽。

他心道該讓林霖查一查,別是在給媒體賣資料。

也就這麽想了一下,他回去睡覺,一夜沒怎麽睡好。

那兩人顯然也是,杜明江眼睛下面帶着很明顯的黑色素,白越澤看上去也不怎麽精神,于褚一出現,白越澤便道:“昨晚的事情我很抱歉。”

杜明江正在臺上看着他們,于褚黑着臉,道:“首演完了再說。”

第一場在晚上七點鐘,白天還要再排一遍。于褚暫時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放在一邊,專心彩排。

因為加了橫梁的原因,一部分舞臺設計做了改變,于褚還不習慣,排了幾次,把舞美叫過來想再改。

為了這個橫梁設計的問題,劇組裏又溝通了小半個小時,最後白越澤敲了一個折中的方案:把橫梁往後移,不影響原來的軌道設計,到時候提前幾秒釋放蝴蝶。

于褚站在臺上看他們改,杜明江和戚敏在側臺對臺詞。白越澤走到舞臺前面來,仰起頭,道:“褚哥,你下來休息會兒。”

于褚“嗯”了一聲,人沒有動,讓他們把畫挪到自己習慣的位置。白越澤又叫了他一聲,于褚轉過頭來:“有事?”

白越澤沉默了幾秒:“剛才我媽打電話過來……”

話沒說話,白越澤的視線突然往上挪,臉上逐漸失色。

身後又傳來一陣亂糟糟的喊聲,于褚心頭一跳,順着他的目光轉身擡頭,正看見橫梁已經墜落到了半空。

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大喊,于褚猛地睜大了眼,視網膜裏印着那根直朝着他落下來的橫梁,身體條件反射地抱住頭部,想往旁邊躲。幾乎是同一時間,突然有人從後面把他撲倒在了地上,死死地護住了他的頭部和頸部,急促的呼吸就噴在他耳邊。于褚這一下摔得眼冒金花,還沒緩過神來便聽到了一聲重重地悶響,身後的人低低地痛呼了一聲,接着便沒了聲音。

一股涼意順着脊柱爬上來,于褚聽到好多人在慌亂地跑來跑去,在叫喊,他手腳冰涼地扭過頭去,看見白越澤緊緊地皺着眉頭,閉着眼睛,嘴唇發白。

劇組裏的人在七手八腳地挪開橫梁,于褚如墜冰窖,恐懼地伸手摸了摸白越澤的臉:“你他媽別吓我,白越澤,你醒醒啊。”

身上的人沒有動靜。

于褚心跳都快停了,感覺到身上的重物被挪開,有人想把白越澤扶起來,他猛地回過神,喊道:“別動他!打119!叫跟組的醫生過來!”

衆人被他吼得沒敢動作,一時六神無主,亂成一團。杜明江剛從側臺趕過來,臉色鐵青,吼了一聲:“去找醫生,愣着做什麽?!”

打電話的打電話,叫人的叫人,杜明江跪下來,先摸了于褚的臉,又摸了一下白越澤,聲音都在抖:“于褚,你沒事吧?”

于褚已經慌得眼睛泛紅,被一米八多的大活人壓得沒法動彈,捏着拳頭,道:“你看看白越澤,他怎麽樣?”

“也許只是昏過去了,醫生馬上來了,”杜明江不停地安慰他,“別怕,不會有事的,我們這麽多人在呢。”

于褚摸到白越澤的手,感覺到手心的溫度,用力地攥住他,心裏像是跌進了硫磺裏面燒着,燒得從來沒覺得時間這麽漫長過,終于等來了氣喘籲籲的劇組醫生。

醫生把白越澤摸了一遍,道:“應該沒斷,不等救護車了,醫院就在邊上”,然後指揮着幾個人小心翼翼地把白越澤挪到擔架上。于褚被人扶了起來,還沒來得及看上一眼,劇組裏的人已經急匆匆地把人擡了出去。戚敏在旁邊說:“再開一輛,把于褚也送過去檢查。”

于褚站起來之後才發現自己下半身已經麻了,走一步差點沒栽在地上,杜明江蹲下來,把他背了在背上,大步離開了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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