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蘇熠輝覺得這酒都快喝不下去了,一直是她弄得別人吃不下東西。今天她算是被上頭的那個貨色給惡心到了。

那個權奸蔡青站出來道:“今日除了要恭喜陛下即将收回燕雲之地,大周有趙家這樣的累世功勳之家。老臣也要保舉一神人給陛下。”

“哦,大相公要保舉何人?”上頭的柴家老皇帝問道。

蔡青微微一笑對着皇帝說道:“官家,這位老神仙精通,“六甲法”,善于使神役鬼,有移山倒海、撒豆成兵,隐形潛身之能。”說着還賣着關子停了停。

蘇熠輝到此刻內心是崩潰的,如果可以,她想要寬面條淚磅礴而下。上輩子是在金老先生的小說裏看到過這個人,郭京。那個老潑皮自稱是神仙,她那個時候,覺得徽欽二帝腦子鬧洪災了才會相信這個神棍。但是現在……

“哦?竟然有這樣的能人?”

“是啊!若是這次的戰事有這樣的老神仙助力,我朝也不用損兵折将兩萬之巨,不用這麽多将士血灑疆場,屍骨不能返了。他只要用七千七百七十七人就能将遼國主将活捉。”那蔡青說道。

WTF!?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蘇熠輝快淩亂了,抛頭顱灑熱血的結果就是換來這麽一句?她沒有拍案而起,自然有人拍案而起,一起來參加宴會的韓家的将軍受不了道:“大相公這話是什麽意思?将士們在疆場上拼了命就是為了保衛大周,你如今拿個神棍出來,想要抹去我等的功績嗎?”

蔡青笑着說道:“自然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了這樣過的神人,勝利或許會來的容易些。各位将軍也不會那麽累了。各位将軍功在社稷,這是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抹去的。韓将軍快快坐下。”

“既然如此,大相公把老神仙請進來!”上頭的皇帝迷信道教已經長久,他就這麽把話給說了出來,完全沒帶腦子,不知道傷了多少在座将軍的心。

蘇熠輝到了這個時候,示意身邊的宮女給自己倒酒,挑着唇,看着眼前的荒誕,一口一口地淺酌。

無論什麽時候神棍都是有市場的,前世裏綠豆包治百病,請個小鬼能改變命運,即便是那樣發達的世界,還會到處流行,不要說這裏了。

那個穿着天師袍的老頭子,揮舞着拂塵進來一聲:“無量壽佛!”看上去還真是那麽回事,騙子叫郭青,特麽又是連姓都一樣。

接下去就是聽些玄之又玄的話了,蘇熠輝站了起來,抱拳道:“禦酒甘甜,末将喝地微醺,想要出去吹吹風。”

“蘇将軍不聽老神仙講道法了?”

蘇熠輝看向跟她說話之人道:“熠輝一介莽夫,這等高深的道法豈是能聽得懂的?以後出征的時候,聽老神仙指點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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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小将軍,眉目之間似有天神護佑,不知可否透露一下生辰八字,讓貧道為将軍算上一卦?”那老頭子攔住了蘇熠輝。

她擡起頭笑了一笑,那老頭子被她雙頰醉酒的模樣給弄得一愣,她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額頭說道:“戊戌年,乙醜月,己巳日,辰時。”這個時辰是她那匹踏雪的出生時辰,踏雪如今六歲。知道她生辰的趙家幾個人立刻就反應了過來,她又在扯淡。

老騙子裝模作樣地掐指算來,故作神秘地說:“貧道會說出些将軍的小秘密,将軍不會介意吧?”

“老神仙請說!”

“将軍這個生辰乃是武曲星入命,只是幼年孤苦,雙親無靠,兄弟不親。長到十歲來才時來運轉,靠了自己博得了一身功名。不過将軍的福氣還在後頭,将軍日後會有極貴之人相助。将軍日後遇到這樣的機會一定要把握住啊!不可錯過!”那老東西語重心長地說道。

前面全不準,她無論是前生還是今世,都是爹媽雙全,闖禍自有上頭老哥頂着,連她那麽荒誕的法子,都可以讓她爹讓步,還雙親無靠?扯淡,真特麽扯淡。

蘇熠輝拍着雙手,一臉崇敬地對着老騙子說道:“老神仙真是道行深厚啊!我就是十歲遇見我師父,後來入了趙家軍才有了這一身榮耀,如今又剛剛娶了娘子,果然是福氣在後頭。”說着她往外走去。

“将軍,貧道說将軍的後福,可不僅是你小登科!”

蘇熠輝轉過身來對着老騙子彎腰作揖說道:“多謝老神仙提點,日後若真應了老神仙的話,我定然要拜訪老神仙的寶觀,為觀中三清塑金身。”

趙家幾個就這麽看着她和那個老騙子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總覺得沒送她去學道是不是虧了?

“好說!好說!小将軍先去休息!”那老騙子十分滿意蘇熠輝這樣的表現,看着她往外走去。

蘇熠輝無語地走了出去,站到外面的長廊之內,春日裏桃紅柳綠,百花争豔,她坐在欄杆上,雙腿搬上欄杆背靠着廊柱,舉手的距離,一朵紫色的牡丹開得張揚,碩大的花朵有碗口那麽大,蘇熠輝确實有點醉了,随手折下這支花,放在手中把玩。這個操蛋的朝廷,對它還有期望就是腦子裏全是糊糊了。

柴行今日一見蘇熠輝就被她亦男亦女的容貌給吸引,殿內看她喝了酒之後雙頰染霞,更是心猿意馬。見她從殿內走出來之後,找了個由頭跟在身後,看她随性地靠在廊柱上,舉手投足之間,既英姿勃發又風姿冶豔,尤其是手裏拿着這一朵名花,忽而放在鼻下嗅,或是插入衣襟,竟讓他看癡了。

他快步地走上前,又恐驚了眼前的天人,貓着步才到了蘇熠輝面前。蘇熠輝雖然微醺,但是絕對不可能連身邊有人接近都不知道,別說他貓着步,就算是真的貓過來,她都能一手逮住。但是她就是恍若未覺,雙目微閉,想要看看這個貨色想要怎麽做?

聽他輕聲的溫柔地喊她:“蘇将軍!”

蘇熠輝聞聲微微睜開了眼,看見眼前的這個酒色之徒,假裝驚訝地要起來行禮,被那混球手搭在肩上道:“将軍不必多禮。”

聽他站着說道:“方才孤王說的韓子高,不僅僅是一代名将。還有另外一個故事,将軍可想聽?”

蘇熠輝用一聲:“哦?”示意他可以接下去了。

果然那貨開腔道:“韓子高與陳文帝有一段佳話,兩人豈止是君臣相得,更是恩愛情濃。他是文帝的皇後。”

“韓子高是男的還是女的?”蘇熠輝問道。

“他是男子。”

“男子怎麽成皇後,殿下比我還醉。”

“他是史上第一位男皇後。也是唯一一位。”柴行含笑看着她,看她雙唇潋滟,卻眉目英挺。

蘇熠輝蹭地站了起來,對着柴行挑起唇微微一笑,問道:“殿下,你說他是在上邊的那一個還是下邊的那一個?”說完放肆的大笑而去。

柴行看着蘇熠輝遠去,心裏卻在想:“若是如此佳人,上面或者下面,何須介意?”

酒宴結束,趙老将軍看見自家那個混賬居然在發間插了一朵嚣張的牡丹,站在宮門口等着和他一起回去,簡直就是氣不打一處來,怎麽看怎麽違和,道:“混賬,把它取下來!”

蘇熠輝呵呵笑着道:“這是小婿為娘子折的花,花太大,沒地兒藏,就插發間了。岳父大發雷霆作甚?”

“你這男不男女不女的作甚?”這一輩子,最驕傲的就是生了這個混賬,最心累的也是生了這個混賬。

“汴京城裏男子簪花者衆多,小婿自認容貌出衆,配得上這牡丹花。”

“父親,別跟妹夫置氣,他還是個孩子,你就随便他胡鬧去。”趙家二郎生怕老将軍忍不住要追着打眼前這個混蛋,只能打個圓場。

“回家!”老父親實在弄不過這個混球,只能氣鼓鼓地說了一句。

卻聽見身後一個老邁的聲音叫道:“小将軍留步!”

蘇熠輝轉頭看向郭青那個老騙子,趙家一行人一起等她,那郭青追得氣喘籲籲過來說道:“貧道實在與将軍有緣,臨別還是要送一句話給将軍。”

“老神仙還有提點?”蘇熠輝一臉要洗耳恭聽的樣子。

讓郭青個老騙子滿足了自己的虛榮心,對着蘇熠輝道:“小将軍借一步說話。”

說着帶着蘇熠輝到了旁邊,避着衆人跟她說:“小将軍是聰明人,能給您帶來後福的人,就在剛才的殿中,可別錯過了。人的一生,有些機會不常有。”媽賣批,那王八蛋好快的手腳,這就讓人來拉皮條了?

“啊!”蘇熠輝點了點頭,道:“方才我忘記跟老神仙講一件事情了。”

“少将軍請說!”

“我一直想着給我這匹馬過生辰,所以脫口而出的是這牲口的生辰。按照老神仙說的,我的這匹馬還有如此的後福,不知道它的貴人是殿中的哪一位呢?”蘇熠輝笑呵呵地指着旁邊的踏雪說出了這句話,聞言那郭青頓時變了臉色。

蘇熠輝拉下臉道:“你走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明白嗎?”

看着方才還嬉笑的這位小将這個時候突然肅冷,郭青咽下了一口口水低頭應下道:“明……明……白了!”

郭青有些失魂落魄地往裏走,蘇熠輝走回她爹那裏,回去的路上,趙家三郎問蘇熠輝道:“剛才那個神棍跟你說什麽了?”

蘇熠輝笑着說道:“他給我指了一條往上爬的明路。”

“什麽明路?”

“讓我洗幹淨屁股,爬到某人床上!”

老将軍罵道:“放肆!”說着要調轉馬頭道:“讓我回去宰了這個神棍!”

“岳父大人放心!”蘇熠輝叫住了老将軍道:“我已經回了他這條明路。我問他,哪個貴人看中咱們家踏雪的馬屁了,沒關系只管說,我立馬給他送過去!”

趙家三郎沒忍住哈哈大笑出來,還一拳頭捶到了他的馬身上,那馬吃痛長嘶一聲,要往前奔跑,路上行人紛紛側目,這麽俊的年輕人,好端端地就當街發起瘋來,捶打自己的馬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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