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日一早,柴徵踢醒還在四仰八叉地睡着的蘇熠輝說道:“起來了!”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太粗俗的時候,蘇熠輝砸吧着嘴揉着眼睛道:“幹嘛?這麽大早上的。”

“還早!都什麽時候了?”柴徵指着透過窗戶的陽光說。蘇熠輝坐起來問他:“我說哥們,你對着我能不能溫柔些,不要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咱倆是難兄難弟,要一起蹚過水坑的人,互相要理解,要扶持。不能互相看不順眼,你看我對你,都是讓着你的,你愛怎麽着,就讓你怎麽着。可你呢?還嫌棄我。”

“你看看你幹的什麽事兒?”柴徵還在為昨夜的事情生悶氣,但是他也知道不該怪她,她那些招數讓行程變得順暢。

“昨兒沒有我那一招,咱們能這麽快就脫身嗎?言多必失,被看久了,就穿幫了!”蘇熠輝撓了撓頭道:“做大事的,要不拘小節!”說着站起來,從角落裏抄起那個帶着帶着修飾功能的馬甲,套在了身上,道:“給老子後面調整一下,好像那邊卷在裏面了。”

柴徵原想不理睬她,卻見她反過手在摸索,走了上去将她的長發撩起,幫她整了整邊,滑下手來卻是碰到了她的腰,蘇熠輝笑出聲來道:“別摸我啊!”

柴徵無語望天,誰要摸她?如今是白天,所以還是看得清,這個肉色的東西,和她的身體肌膚有些差異。

柴徵不知道蘇熠輝的苦,她這是矽膠套矽膠,裏面還有一層封皮,把她真的肉給封住了,真擔心自己的那對包子,在這個季節,悶到後面全是痱子。

她站了起來去了淨房,解決了五谷輪回之後,簡單洗漱,過來套上衣裙,柴徵看着她坐下編辮子,那背影……

蘇熠輝跟着柴徵出去,柴徵跟店家結賬,在店堂裏,也有幾個官差在裏面,蘇熠輝将那件長衫兜在頭上低頭往前,聽那官差說道:“高麗的女人真是極品,你看看這個女人,現在是細聲細氣,多一句話都不肯說,還不肯給你看臉,昨夜拉開門的時候,叫地那個聲音,真是……”

“那你昨日也不搞過來享受享受?”

“這是頂頂上頭派下來的差事。不想要命了?”

柴徵結完賬,走到蘇熠輝身邊,又被蘇熠輝的空心拳頭給敲了一下,嘴巴裏是細聲細氣的嗔怪:“都怪你!”

柴徵也是聽到那兩個人的對話,他側着身體仿若真是丈夫護着自己的妻子似的,将蘇熠輝護在身邊。

來了一輛馬車,這個小鎮大多是高麗人,平日往返上京做生意,所以到了早上就有人放車去上京,到了京城,進城和出城都比平時嚴了許多。經過盤查,兩人順利地進了城。

去了高麗人的商店,買了衣衫和日用品,又買了驢車,柴徵趕着驢車再出了京城,柴徵的話是帶着高麗口音的金國話,蘇熠輝則是一副根本聽不懂金國話的樣子,那小鳥依人的樣子壓根就沒有人懷疑她不是個女的。就這麽着兩人趁着驢車,往東而去。

一連走了兩天,翻山越嶺,對于一個一不怕野獸,二不懼鬼神的人來說,簡直順利的有些乏味,乏味了就需要嘚嘚瑟瑟地唱個歌,比如說:“天涯呀海角,覓呀覓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愛呀愛呀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一路上柴徵的耳朵裏充斥着蘇熠輝用女聲唱的小曲兒,她就是哪種膩歪唱哪種,曲兒是好曲,唱的曲也好聽,只要一想起誰唱的,他就渾身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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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能不能略微正經點?”

“我怎麽不正經了?我這是入戲,入戲好吧!”

“你扮的是高麗女人,不要唱南曲行不行?”

蘇熠輝立馬接受批評改成了大長今的主題曲,柴徵看向她,聽着這首高麗曲子,被她唱地婉轉悠揚。

想起一件事問她:“那日,你叫的那些話我都聽懂了,只是那個啊買爹,是什麽意思?”

蘇熠輝啊哈了一聲,擡眼抛了一個媚眼道:“死相,壞死了,那個時候的話,都問!”

想來也不是什麽好詞,柴徵忙說:“那就別說了!”

蘇熠輝扭了扭身體道:“官人想知道,娘子哪能不說呢?是我蹿詞了,那是倭國的話,就是,啊,不要啊!的意思。”特別地将那個詞的嬌嗲味兒,給透了出來。

剛剛拿起水囊想要灌一口水的柴徵嗆咳了起來,柴徵紅着臉看向她道:“你,簡直了!”

又走了兩天,起先,蘇熠輝還是規規矩矩地做在驢車上裝女人,時間一長,她靠在驢車上,翹着二郎腿,嘴巴裏叼着狗尾草。要知道這是穿着高麗女人的衣衫,這個德行,偶爾還停下來,提着劍出去戳一只兔子過來,剝了皮,讓柴徵烤來吃。

她把柴徵當做夥夫和車夫完全沒有任何負擔,好似她腦子裏就沒有過過,這是大周的太子殿下。柴徵只要她能別整日冒出那些不二不三的話就很好了。晚上和她一起借宿獵戶家,或者是夜宿荒地,他也已經能習慣跟背靠背地睡覺。偶爾某人過來摟住他叫一聲:“媳婦兒,給官人我親親!”扯開就好,就是那股子味道,陰魂不散。尤其是夜裏貼着他的時候,越發地清晰。

這會子,那混賬在河裏摸魚,他得了個空望着天上排成行的大雁,秋天了,大雁要往南飛了。他拿出酒囊,喝上兩口,從出來到現在,想起自己那個母後,想起自己的外祖,想起自己的表妹……

想着想着眼角的淚挂了下來,聽到後面悉悉索索的聲音叫道:“哥們,你看我逮到了什麽?”

柴徵回過頭,看着那個貨已經穿上了衣衫,褲腿挽起,手裏抓着一只湯碗口那麽大的老鼈,道:“有口福了吧?我來殺了,你過來煮。”他自說自話地翻過王八肚皮,用匕首剁下王八腦袋,蹲在河邊,清洗完了,拿過來。

柴徵撿了三塊石頭,把個鍋給架了起來,在鍋裏燒了水,燙了鼈,剝幹淨了王八身上的那些薄膜,然後再起鍋煮了起來。看着那個混球端着碗喝着鼈湯,好似她就沒有什麽煩惱的事情。

蘇熠輝看他情緒低落,想讓他開心些問:“如果能夠順順當當地回去,你想幹點啥?”

“給我母後和外祖上一炷香!”

“這個要的,想來他們知道你能回歸故土一定很高興。”

“你呢?”

“抱抱我家媳婦兒,等我家小娃娃出生,還能怎麽着?”蘇熠輝笑着扯謊。

蘇熠輝繼續坐上驢車,柴徵繼續趕車,這個時候馬蹄聲聲,一隊人馬瘋狂地跑了過去,秋幹物躁,揚起了一陣灰,蒙了剛剛在河裏歡暢地洗了一圈的蘇熠輝一頭一臉。蘇熠輝一聲:“媽賣批!”

驢車将将走了大半天才有了一戶人家,看着天色已晚,敲了那家的門,家裏老兩口帶着一個七八歲的小娃娃。這家老爺子是個專門進山挖人參的老農,看上去老實憨厚,家裏沒什麽東西,野菜混合了米糧的飯食,加上幾個馍馍,柴徵遞給蘇熠輝一個馍馍,這幾天相處下來,他知道蘇熠輝看上去随性,吃上面也不挑,但是喜歡吃,最好還是給她喂精細些,否則容易發脾氣。蘇熠輝咬下一口。

聽着柴徵和那個老爺子聊些家常,老爺子說:“看來又要打仗了!”

“你們金國,這不是打仗一直沒停過嗎?剛剛跟遼國打完。”柴徵說道。

“又要打周國了!今兒榜文貼出來了,後日要把大周的一百十八人的使團,加上送來的九十七個女人一起就地正法。說什麽周國害死了咱們的二太子。說什麽害死二太子,不過是借口。當初要攻打遼國的時候也是這種借口,難道這一回連我這一把老骨頭都要去了嗎?”

“您家裏有人上戰場了?”

“我的兩個兒子都去了,沒回來,大兒媳婦改嫁了,小兒媳婦死了,就留下了這個種。”老太太說道,聽到這裏柴徵唏噓。

他嘆口氣說:“兩國交戰不殺來使。這大金也真是。”

“聽說還逃了兩個最主要的。管他呢,跟咱們也沒關系。”他說的逃的兩個,可不就指的就是他們倆吧?

“您哪裏看到的榜文?”

“就是前面的城裏,今兒下午來貼上的。”

晚上兩人住在獵戶家裏,蘇熠輝睡下了,她這個人睡地警覺,旁邊的柴徵翻來覆去地,讓她煩了,坐起來道:“你丫的幹嘛呢?”

“兩百多號人就這麽死了嗎?”當然除了兩百號人,還有老鼈湯的功效,反正擔憂與燥熱同行啊!

“哥們,兩百多號人算多嗎?你特麽打仗的時候一死就是死上千甚至上萬人的好吧?古來征戰幾人回聽過沒有?”蘇熠輝坐起來跟他說:“這個世道每天都在打仗都在死人,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

“知道就給我閉嘴。咱們快點走,翻過這座山,就到了高麗,混進高麗,金國人想要找我們就難了。”蘇熠輝說道:“咱們回去了,你要是以後有本事發兵端了這群老小子,給他們報仇!”說完蘇熠輝閉嘴不再理睬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但是她依然知道身邊的人一夜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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