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回到衛家, 衛鵬連忙跟着進了廳堂裏,柴徵與蘇熠輝左右分座,衛鵬在下首站着,他其實挺奇怪的,這個蘇熠輝好似一點點規矩都沒有,按理說柴徵作為太子,在他面前誰有什麽座位?她大喇喇地坐下,而且柴徵似乎一點都無所覺。

蘇熠輝對着趙功說道:“功叔,把她嘴裏的藥囊給取了,別讓她自盡了!”

“是!”趙功摳出那女子嘴裏的藥囊, 柴徵這才明白,蘇熠輝當時捏着那個女子下巴是做什麽。

蘇熠輝說道:“說吧!誰派你來的?”

那女子兇狠的目光看着她, 蘇熠輝自說自話道:“知道了, 柴行的紅樓派出來的!”

“屬于紅樓哪個部分的?”

那女子還是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蘇熠輝繼續說道:“紅樓派出來的, 地煞組的。”衛鵬沒想到蘇熠輝還能這樣,她這哪裏是審問,不是直接編了詞兒往上添嗎?

這個女子使勁地一咬自己的舌頭, 趙功說道:“壞了!”想要去捏她的嘴, 那個女子疼地含着淚, 哈哈地笑出聲來,血沫子噴了出來。

蘇熠輝疑惑地看着這個女子說道:“審問刺客核心問題是,幕後主使是誰?我壓根就不需要審就知道了,不知道你咬舌頭幹嘛?咬了就能不回答嗎?你這是白咬了。可惜!”

蘇熠輝叫道:“阜叔, 把這個女人紮塊紅綢緞,一路鑼鼓敲打,擡着送到他靖王府門口,就告訴他,他紅樓地煞組的這個女人想要刺殺太子殿下被我給抓了,叫他要派殺手派個好點兒的,我還想留着牙齒,不想就這麽早就笑掉了!沒本事,還學人家培養死士,什麽腦子!這些話給我大聲說,讓所有人都知道。”

“是!”趙阜說道。

那女人一臉驚恐地看着蘇熠輝,蘇熠輝冷笑了一聲,就這樣叫殺手?菜雞!對着柴徵說道:“殿下,我曲兒沒聽完。您給我彈兩首?”

“走吧!”柴徵雖然還是有些疑惑,但是他還是站了起來,帶着蘇熠輝出門去,留下衛鵬問趙阜:“你家姑爺怎麽知道這個刺客的來歷的?”

“我哪裏知道?咱們姑爺一直就這樣。”

蘇熠輝跟着柴徵去了他的屋子,如今他們總算分房睡了。往窗前的椅子裏坐下,柴徵坐下問道:“你怎麽知道有刺客的?你又怎麽認出刺客的?”

蘇熠輝脫着腮,百無聊賴地說道:“你那個哥哥實在段位太差,他對我有意思,我就把他的老底全部翻了一遍兒,包括他喜歡什麽樣的男人,我在查他喜歡的男人的時候,順帶知道了紅樓,知道了紅樓裏天罡部分的刺客是男的,地煞都是女的,地煞的女人很多都是混跡于青樓的。前兩天衛老哥跟我說這裏的青樓來了個極品,他老是撺掇我去看看。我就猜是地煞組的女人來了,就想去看看呗!那個女人腰肢雖細,卻緊繃有力,嘴裏後槽牙有藥囊,手指上的老繭是如我這樣拿捏兵器的。就确認了。”說着把自己的手伸出來給柴徵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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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徵看着她手心的薄繭,有些怔忡,收斂心神問道:“衛鵬怎麽會撺掇你去看?”

“軍漢麽,正常的,有了好看的女人跟朋友分享,順道一起搞一搞,之前的情義是朋友,現在就成了狗連襟!”蘇熠輝吊兒郎當地回答柴徵。

“什麽叫狗連襟?”

“就是一起嫖一個女人。叫狗連襟!”蘇熠輝解釋道。

柴徵真的被她給氣着了,道:“蘇熠輝,你是有媳婦的人!你這樣對得起你家娘子嗎?你一直說你家娘子對你那麽好,你就不能潔身自好點嗎?”他大聲些就算是罵人了,蘇熠輝和他相處這麽久,已經知道他的脾氣,他真的生氣了。

蘇熠輝撓撓頭皮道:“我沒亂來啊!你見過我哪裏對不起過我家娘子了?”

柴徵指着她的手都是抖的,指着指着就洩氣了,坐下道:“熠輝,我還是要勸你一句,作為一個男人,不能光要求自己的娘子對自己一心一意,要學會推己及人。我母後當年深宮冷月,即便是一國之母,不過是一個擺設。我這個太子,也是不得不封的太子。你不知道一個男人有很多女人的背後是很多女人淚濕鴛鴦枕。我一直以為你對趙五姑娘是個一心一意的。可是……”他說不下去了。

蘇熠輝沒有想到在這個世界,能夠聽見這一番話,還有這樣的一個男人。原來絕世好男人雖然稀有,但是還是存在的?

她說道:“你的話,我都記得!我絕對不會對不起五娘的!你放心吧!”

“這樣就好!抓人是抓人,但是不能胡來!”柴徵說道。“想來,朝堂上已經吵翻天了吧?”柴徵轉換了話題,剛才的一番話說出來,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心思。

“對啊,朝堂上吵翻天,這個時候把這個女人扔到靖王府門前才有效果不是?”蘇熠輝呵呵笑着說道。

“未必有人相信吧?”柴徵說道。

“如果單一扔個女人過去,必然是無法讓人信服的。但是完顏兀著來勢洶洶,開戰的由頭就是大周儲位之争導致他們家裏完顏無棄死了,然後完顏乞力氣死了。這個如今全民皆知了吧?然後汪觀的射箭要殺咱倆的事情,你已經在信裏寫了。誰幹的?大家都知道。所以這個女人過去,大部分一知半解的普通百姓,一定會相信。而上層了解靖王的人,必然也會相信。另外一小部分跟擡杠的可以忽略不計,我們只要大部分人相信就可以了。”蘇熠輝嘿嘿笑着道:“老子一個人尚且把金國朝堂攪成了一鍋粥,難道還不能把大周原本已經是一鍋粥的朝堂攪和成為一團漿糊?”

“你猜猜看,蔡青的臉會不會跟他的名字一樣臉都綠了?我想你那太師定然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一定會狠狠地咬上一大口。”

“蘇熠輝,你不覺得自己應該藏拙嗎?你讓我知道這樣的好謀算對你好嗎?你不怕到時候,我一旦登基就猜忌于你。”柴徵看她如此嘚瑟,如果他是第二三人,跟她相處這麽久,知道她的秉性,一旦登基怎麽能容她?按照她的個性,按理也該明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什麽都跟他說,讓他自己都忍不住要提醒她了。

蘇熠輝擡頭看着他,笑道:“柴徵,你知道的太多了!怎麽辦?你過來!”說着她勾勾手指。

柴徵一邊笑着走過去一邊說:“你想殺人滅口?”

柴徵走到她身前,蘇熠輝撲通一跪,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仰頭說道:“我要抱緊你的大腿,你不能抛棄我。”

柴徵沒有想到被她抱住了大腿,她貼着自己,明明知道她這個混賬胡鬧起來,壓根不管不顧的,他的腿确确實實在她懷裏,這等的異樣感覺讓人一言難盡,他壓着喉嚨道:“我永遠不會疑你,你真要那個位子,我拱手相讓也可。”真的行嗎?柴徵想,大約她坐那個位子,會比他更好吧?

蘇熠輝連忙站起來拍拍腿道:“腦子壞掉了,才要這個東西。一輩子住在繁華的牢裏,還得賠上自己的兒孫。”

“敢情你一直騙我,讓我去奪位,是覺得我腦子壞了?”

“殿下,這是老天給你的使命,你要有使命感。我仰慕你。”

柴徵看她笑的無賴而燦爛,擡起了手,竟然想要摸她的臉,一下子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借了蘇熠輝的一句:“我信你個鬼。”,倉惶轉身。

“記得給你爹寫信,要求你監軍,我帶兵啊!否則保州沒了,可不賴我!”

“知道了!”

且說柴徵的信到了京城,那李茂拿到了信,一下子從耄耋老人,轉成了打了雞血的漢子,這一輩子,他可是幾番浮沉,他自視甚高,堪比前朝的幾位名相。可是這個朝廷讓他越來越失望,但是他失望了不是想要退隐田園,他是一個有夢想的老頭兒。他趁着大朝會,直接爬到了朝堂之上,趴在地上飽含熱淚地将柴徵的信念了出來,大叫道:“太子殿下純孝啊!”

這完全是朝堂上的一股逆流而上的清流,靖王接到了汪觀的來信說,已經失手,沒有幹掉柴徵。他心裏正在砰砰跳,這會子又有給這個人沒有存在感的太子說話的人出現。這個老頭雖然已經沒有權位,但是人家是連中三元的才子,是一代名宿,是讀書人中間的楷模,他的話還是極度有分量的。

老頭子撲在地上,老淚縱橫,大聲地說,太子仁厚,為了大周受盡了凄苦,也不抱怨,這等賢德古今少有。這個只有空架子,雖然大家都知道在金國肯定過得不好,但是到底怎麽個不好法子,還是沒有直觀的印象,所以骨架是有了,血肉缺少。

“陛下,殿下過得确實清苦……”一邊說一邊跪下爬出來的是穿綠袍子的禮部員外郎,被那個黃匡稱為二愣子的,其實不太愣,陸留。身為翰林出身的他,文采斐然,由他這個親歷者來描述,詳實飽滿的一個人物就顯現出來了,首先,窮是最最重要的一個标簽,甚至說他沒有一條完整的內衣,标注這是蘇小将軍說的,因為蘇小将軍跟太子爺在一起住過。

所謂淫者見淫,柴行一聽,好啊!原來蘇熠輝是看上了柴徵了,心裏又是妒忌又是憤怒。

其次是孝,一直在問皇上是否安好。再次則是忠,情願自殺,也不願意辱沒國格。尤其是與那金國的太子對比,咱們的太子,寧死不屈。最後是仁,明明可以逃脫,卻還回來用他的命換下了他們的命。

這些話一句句地說出來,李茂就說了,看吧!太子絲毫都沒有說自己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罪,他只是提了一句在當前的形勢之下,不應該為了一些一己私利,将箭頭轉向自己人。現在一致對外的時刻,順便他還說不相信汪觀是要殺他,汪觀不想殺他?這是笑話吧?黃匡在金國都要害太子。

盧留立刻點頭,說起黃匡怎麽去走烏力泰的路,怎麽跟完顏無棄去勾結,想要陷害太子,汪觀不想殺他,誰信誰就是傻子,明明汪觀就是跟眼前的靖王穿了一條褲腿嗎?

自有逗比出來問:“李大人,這是何意?你是不是想要介入立儲之争?”

李茂放聲大笑道:“我朝立儲有什麽可争的?太子不是一出生就定下了嗎?更何況太子殿下仁德純孝,我大周朝能夠有這樣的太子殿下,你還說什麽儲位之争?莫非你想改立太子,想要廢掉為了我們國吃過苦的太子?自古只有立賢立嫡立長之說,殿下占了賢德和嫡出兩個,你還來說這種話?你是要動搖我朝國本嗎?這樣的太子,居然沒有任何錯處的情況下要被廢,廢了立誰,立這一個在王匡出使的時候,要求去暗害太子的人嗎?金國找的借口是什麽?為什麽打過來?”

靖王聽了惱火道:“金國找的借口也能信,他們壓根就是不肯還燕雲十六州罷了。”

接下去有人就說了:“幸虧陛下已經派了老神仙去駐守保州。”自有人來說,還是陛下英明,派了老神仙出去。皇帝一下子松了口氣,總算不談那件事了

所以老神棍現在怎麽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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