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蘇熠輝提出要回房看自家娘子, 趙夫人跟着一起,娘倆進了房間,念夏在裏面頂着蘇熠輝的臉,看見蘇熠輝進來立馬站起來說:“姑娘,您終于回來了。”

蘇熠輝立馬恢複歡快的樣子道:“念夏,去把門關了。”

趙夫人擰着蘇熠輝的耳朵說:“你出去的時候,騙我說就跟人使團去,做個武官,等那使團回來,傳聞漫天, 你爹才跟我講出真相,這種事情你都去摻和?你不要小命了?”

“阿娘!阿娘!疼啊!”蘇熠輝忙叫道:“那不是咱爹要做忠臣良将嗎?”

“給我看看, 又傷着哪裏了?”趙夫人知道她每次出去總歸會添些新傷回來, 趙夫人開始要解開蘇熠輝的衣帶,蘇熠輝捂住說:“阿娘, 我已經長大了,你不能這麽随便。”

“你是我肚子裏爬出來的,難道我還看不得了?還真當自己是個小子啊?”

“不要!”

趙夫人揪住蘇熠輝的衣領道:“要不要?”

蘇熠輝看着老娘的眼吼了一聲:“念夏, 給爺叫水, 我要洗澡。”

淨房之內, 蘇熠輝終于脫了個幹淨,後背、腰上、胳膊上、腿上,一堆的傷口,讓她娘眼淚一下子飚了出來, 捂住了雙眼,哭地不能自抑,蘇熠輝說道:“我說您別看把?您非要看。”

“你什麽時候回閨閣之內做個姑娘啊!”趙夫人說道:“再這般叫我日子還怎麽過下去?”

蘇熠輝靠在浴桶之內泡着,她娘幫她搓着頭發,說道:“快了,等太子穩當了,我就找個理由脫身,以後有錢有閑,陪着您游山玩水,不要看我爹那個糟老頭子,跟我一起去找年輕小白臉,可行?”

趙夫人擰着她的耳朵道:“混賬!起來,我給你好好用傷藥擦一擦,別留下疤痕才好。”

蘇熠輝從浴桶裏起來,躺在了床上,趙夫人也鑽到床上,人家舒痕膠通常是如胭脂盒那麽一小盒,只有他們家是和尚化緣的時候用的缽盂那麽大一罐,完全是不要錢似的往她身上抹,蘇熠輝道:“阿娘,不用這麽麻煩!”

“怎麽不用麻煩?萬一你要是哪天看上了個小夥打算一心一意跟人家過日子,等洞房的時候,人家解開衣衫一看,身上一堆疤痕,你怎麽解釋?”

“可能嗎?”蘇熠輝說道,不知怎麽地見鬼了,她腦子裏居然浮現了柴徵的那張臉。我擦,這家夥今日回宮不會被活撕了吧?不行,得找時間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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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老夫妻倆躺在床上,趙夫人靠着床裏,不理睬自家老頭子,默默的掉眼淚,老爺子過去摟着她道:“阿莫,做什麽呢?孩子都回來了,不是沒事了嗎?別哭了!”

“回來了,身上多少傷你知道嗎?孩子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我心疼。什麽勞什子的太子,什麽勞什子的忠君,他們柴家兒子多,不想接兒子回來,要你去瞎操心?”趙夫人絮絮叨叨,老将軍卻在聽到孩子身上有多少傷之後沉默了。

跟金國的軍隊相處這麽多年,他們攻入城池之後幹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完顏兀著的狠辣也不是不知道。趙老将軍恨不得再抽自己一個嘴巴子!只是老妻跟前,不敢動!

只說道:“我明日去兵部,去将她的正職都撤了,讓她歇一歇!”

“就是,別讓她領軍去了!等慢慢地淡了,就讓她做回姑娘家,給她相看個好人家,不用多富貴,只要人好些,嫁了就好。別任由她胡來!”趙夫人說着自己理想中的模樣。

寧國公卻是想着三五個月後還怎麽瞞?這肚子都要大起來了。

京城傳聞,寧國公夫人看見小女婿回來之後,因為自家女兒為了女婿病倒,所以恨地拿雞毛撣子追了小女婿滿院子,最後狠狠地抽了一頓之後,讓小女婿三個月不準踏出寧國公府的門,陪着自家女兒,還不允許他們回自己府上。這不寧國公親自去的兵部,要求停了蘇熠輝的職。

一時間京城感嘆勳貴家的女婿也不是那麽好做的,一般丈母娘哪裏敢那麽做?即便是勇猛如小蘇将軍這樣的,不照樣被追着打?也有人說是趙夫人年紀大了想要看見自家姑娘早日能生下外孫,所以才把自家女婿囚禁在府中,日日嘿咻,直到娃娃出來。

蘇熠輝這才知道,自己能日天日地,特麽還能自己日自己,也算牛逼地一批的人物。

柴徵這幾日忙着東宮的事情,這宮裏頭都不是他自己的人,原本他那裏也沒什麽閑言碎語,但小蘇将軍好似乃是這京城的風雲人物,今日一早他剛剛踏出門,就聽灑掃的宮女們在說蘇将軍被禁足在寧國公府,說得繪聲繪色,他倒是想看看到底誰能把她給困住了?

另外一點卻是他自己連想都覺得臉紅,他夜裏一個人躺在床上,時常想要轉過身去,卻沒有了那一個身影,暖呼呼地,帶着點幽香,若說與她一起睡着讓自己常常輾轉反側,那麽分開了,也是不得安眠。

因此聽見蘇熠輝被禁足立馬就來了趙家。趙老将軍現在是吃什麽都不香,女兒肚子的事情,讓他壓地喘不過氣來,到底要怎麽辦才好?

聽說太子過來心裏難免有些不舒服,哪怕是他自己做的決定讓女兒去救他,但是女兒出了這樣的事情,固然是他已經自認倒黴,到底是因為他的緣故,想着出來淡淡的應付了一下,打發他走。

柴徵看着趙老将軍一張苦瓜臉,也不知道他為什麽對他不熱情,不過他這裏還是滿臉堆笑,問道:“老将軍,孤想見見小蘇将軍!”

“殿下,熠輝他今日陪着小女去廟裏上香去了。”老将軍扯了個謊,剛才聽夫人說女兒賴床上睡覺了,想來也不會穿幫。

柴徵來的時候滿懷的期待,卻撲了個空,心頭的失望難掩,畢竟多日不見,甚是想念。他猶豫着要等等呢?還是改日再來。

“柴徵!”突然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柴徵轉望去,蘇熠輝頭上白玉簪束發,身上銀紫的袍服,玉帶掐着細腰,臉上帶着她招牌的燦爛笑容,向他走來。這貨皮相是十足的好,尤其是拾掇幹淨了之後,只要不開口,那妥妥的就是汴京城的少女少婦們的閨中夢裏人。

柴徵迎了上去,帶着和煦的笑容叫道:“熠輝!”

蘇熠輝走上來就勾住他的肩膀道:“你咋過來了?不是剛回來忙死了嗎?我還想着過幾天再去找你玩,槍法有練嗎?等過些天,我帶你去校場。”

蘇熠輝一連串的問話,讓柴徵不知道從哪一句答起地好,只是笑着說道:“還好!等下和你慢慢細說。”

蘇熠輝才被拘禁了幾天,已經渾身難受,此刻有柴徵這個太子過來,當然是如得了救命稻草,繼續勾着他的肩膀說道:“走,走,咱們去飛雲樓吃飯去。”這麽好的借口不用,不是犯傻?

看着自家姑娘一上來就勾住人家男兒,老将軍臉皮抖了三抖,她也太無所顧忌了,還聽她要帶着人家出去,又咳了幾聲。

柴徵滿心歡喜,能和她吃飯去,至少小半日可以與她在一起,想想自己也是賤,渾身皮發癢,仿佛不被她調侃幾句,這身骨頭就不得勁兒。

寧國公卻不高興了,她這般沒心沒肺,就沒想過肚子裏還有事情沒解決嗎?而且一個女兒家家的,好歹跟人要保持些距離,更何況是一國的太子,未來的皇帝。他說道:“熠輝,家裏的事情可忘記了?”

蘇熠輝轉過身來道:“岳父,這種事情一日不晚兩日不早,您不如跟我們一起去!”蘇熠輝想來,趙家祖訓在那裏,讓保持距離地忠君,老爺子定然是不願意與太子走得太近,所以她是假客氣一番。

“國公一起去!孤還沒有好好謝謝國公搭救之恩。”柴徵說道,若是沒有寧國公誰能想到他這個流落異鄉的太子。

老國公心裏不放心,說道:“既然是太子好意,老臣就恭敬不如從命。”

三人去飛雲樓,蘇熠輝只要一在汴京就會去飛雲樓,這次回來還沒去成,實在是被阿娘給看住了,要了個雅間,那掌櫃親自過來招呼道:“國公爺,小蘇将軍!今天吃點什麽?”

“我來這裏還用問嗎?老規矩,你自己配了上來!”蘇熠輝一揮手。

“行,您稍等!”

蘇熠輝轉頭問柴徵道:“你回來之後如何?”

柴徵原本想只和蘇熠輝說,一轉念寧國公也不是別人,若非他,他哪裏能回來,就托盤而出地說:“之前戚少保說幾位娘娘已經沒了,她們的帝姬與皇子也是死的死,遠嫁地遠嫁了。宮裏原本的一些內監和宮女,更是被全部都挖了個幹淨,我那宮裏都是高貴妃塞進來的人,我沒有拒絕。給了他們最大的空子來鑽,這樣他們的疏漏才大,那樣拔起來才簡單。”

“找了機會拔了,那宮裏一下子也培養不起來可用之人啊?”蘇熠輝問他。

“居娘娘一直禮佛,但是母後曾經說過,她是胸中有成算之人,我想辦法與她結盟,讓她來幫我就是了。”

“她既然是個出世的性格,豈會為了你,就蹚渾水?”

“我只要有意無意一直提她,讓高貴妃以為居娘娘是我母後留下來的一步棋,高貴妃自然會想辦法對付她,她沒有辦法之下,興許會與我結盟。只是我要讓她知道,跟我結盟沒壞處。”柴徵說道。

蘇熠輝笑着說道:“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是這個理兒。那就這麽幹!朝中戚易和李茂是老人,他們已經決定站你身後。岳父這裏也會幫你,所以你這會兒,算下來也有些實力,只是柴行那裏高貴妃如今統領六宮,兩個最大的官員王充和蔡青都是他的後盾,實力上還是懸殊。”

“是啊,我外祖家已經被貶很多年了,若是有我舅父他們在也許會好些。不過,那個盧留,你可知道什麽出身?”柴徵問她。

蘇熠輝從來沒有問過那個有些奇怪有些耿直的禮部小哥是個什麽來頭,柴徵道:“是大儒程頤的徒孫。”

“倒是個寶貝!只是程頤的名字列入奸黨碑,即便是他乃是當世大儒,也無法能盡用。”

“程頤有布衣帝師之名,若是我這裏願意多用盧留這樣的,他的門生古舊自然會來找我這條門路。”

“還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道理。”蘇熠輝笑着道:“只是程老頭提的,去人欲,存天理,這個說法我素來是不贊同的。”

她一說人欲,柴徵就想起跳崖下來之後,她說的那一句:“人之所欲也。”

柴徵側過頭道:“這個另議,還有出使的護衛裏面,有一個是清遠侯的庶子,剛剛入禦林軍。我想着禦林軍這裏要想想辦法,至少要有自己的親信。”

蘇熠輝手指敲着桌子道:“這倒是個麻煩事兒,如今回來了必然很多人在觀望,你雖然占了個太子之名,卻無太子之實,禦林軍裏世家子弟居多,要一下子拉攏,并且忠心也比較困難。”

她轉頭問寧國公道:“岳父大人什麽想法?”老頭子帶着她入了坑,這個坑可是他自己跳的。

寧國公看着她,又看看柴徵道:“殿下剛回來不着急,慢慢經營。”

“慢慢來?您也不想想,那個靖王,內有高貴妃的枕頭風,外有蔡青和王充一文一武的支持。他再爛,那也是背景深厚。那王充就是個靠蹴鞠起家,後來靠着給官家拉皮條,做到樞密院副使之人,沒辦法人家深得聖心!”蘇熠輝對老爺子說,她對于王充和蔡青之流實在看不上,皇帝身邊有這兩個在,能搞得好啥?

老爺子說道:“對了,王充的女兒做了靖王妃,殿下不是還沒成婚嗎?咱們好好盤算盤算,哪個高門貴女剛好可以給你做太子妃!”

柴徵腦中浮現了自己表妹巧笑倩兮的樣子,可能是那個腦子裏凝固的樣子有些年久失修,居然斑駁模糊地很,這不是前半年一年還好好的嗎?他再自己想想,出來的居然是眼前的這個混球一身高麗衣衫的模樣,心內大吃一驚,阿米豆腐地念了一聲佛祖保佑!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一更了,沒有加更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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