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南國欲來此結盟
景修然的力道把握得極好。
白胥華一開始還有些放不開,到了之後,便也漸漸的放松了下來。
“您感覺如何?”
景修然一邊捏,一邊溫聲詢問。
白胥華微微合眼,道:“尚可。”
其實何止是尚可,簡直是要舒服極了。
可白胥華說不出誇贊之語,便就這麽含糊過去,可實際上,他身體放松,連緊蹙着的長眉,都變得平展。
明臺便是在此刻到來的。
他在宮中的來去,是極其自由的,幾乎都不需要宮人的通傳。
因此白胥華察覺到他到來時,是真的有幾分被驚擾的緊張。
景修然察覺到了手中的腳掌有一瞬間的收緊,不由微微垂下了眼睛。
——只是離開了幾月時間,這人身邊,竟然是又有了別的人。
但他心中的思緒,卻是半分都沒有表現出來,景修然只松了手,低聲道:“可要為您穿上鞋襪?”
與此同時,剛剛敲門的明臺也出了聲,他溫聲道:“居士可在?”
景修然已經作勢要為白胥華穿上鞋襪了,卻被白胥華微微搖頭阻止。
白胥華道:“你繼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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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并不大,但是以明臺的本事,便是站在外邊,若想要聽到這句話,還是容易的很的。
白胥華對景修然說完了話,便又提高了些聲音,對明臺道:“我在,今日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若是有什麽………唔——”
他話說到一半,便忽覺得腳心一陣酥.癢,說不上是難受還是舒暢,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悶哼。
這感覺來得太過突然,白胥華半蹙眉看去,便見到景修然微微垂下眼來,面色如常,極其無辜,下手的力度極恰到好處,好似剛剛一瞬間的酥.癢感覺,只是他失了神的錯覺。
“………………”
白胥華未曾說出什麽來,他只意味深長地看了景修然一眼,見他沒有什麽繼續使亂的意思了,方才繼續,開口,說完下半句話:“………若是有什麽話,便明日再說罷。”
明臺站在外邊,往常總是帶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卻已是微微眯了起來,他平靜地應道:“原來如此,倒是小僧打擾了。”
他說完,便緩緩離去了,落在門上的影子,也緩緩變小了。
等到明臺離得遠了,白胥華方才道:“你方才——”
“?”
景修然疑惑擡眼,他似是有些不解,又帶着一點無措,道:“那兒捏得重些,方才能叫人覺得舒服。怪我未曾告訴您,是我的過錯。”
“………………”
他都這麽說了,白胥華自然也就沒話說了。他只微微皺着眉,合眼不說話了。
景修然倒也守禮,他未曾再往上一寸,只是手下的力道愈來愈大,直叫白胥華都有些受不住了,道:“收些力道。”
景修然擡眼看了他一眼,白胥華此刻的模樣,實在是叫人覺得可口得很。他額頭上微微出了些汗,兩頰也帶着一點暈紅,看着有了氣色,卻也莫名顯得色.氣。
此刻,他全身上下都是衣冠齊整的,只除了鞋.襪,露出一點腳腕,與白皙的腳掌來。
只是本該同樣白皙的腳心,此刻卻已經被他按得緋紅一片,好看可愛的腳趾也縮在一起,上面的指甲又薄又精致,透着淡色的粉,簡直像是五片薄薄的琉璃片。
景修然微微露出一點笑來,溫聲應了,白胥華本覺得松了口氣,卻又聽他道:“這邊應該好許多了,那便換另一邊罷。”
等到景修然出來時,便已經到了午膳的時候,他在白胥華那兒洗了手,見他微微蹙着眉,似是沒有留自己下來一起用飯食的意思,便也不停留,只微笑着告退了。
過了片刻,便有碧溪送了飯食來。
白胥華不喜愛太鋪張,只簡簡單單要幾道小菜,他剛剛動筷,便聽見碧溪道:“大人………沒留景大人用飯嗎?”
她一邊說話,一邊小心翼翼地擡眼看他,似乎是想要從白胥華的神色中看出來些什麽。
白胥華動作一頓,他看了碧溪一眼,道:“留他做什麽?”
碧溪見白胥華似乎沒有怪罪她的意思,便大了膽子,道:“奴婢記得,出宮的路也是極長的,此刻已經是用午膳的時候了,若景大人此刻回去,那便要再過好些時候,方才能吃上一頓飯呢。”
白胥華微微垂着眼睛,他慢條斯理地将飯食送到口中,一邊聽着碧溪說景修然的好話。
等到她說得詞窮,他也将将要用完了,将筷子放到一邊,擦幹淨唇角的痕跡,方才道:“這些話,是是他教你的,還是你自己想要說的?”
碧溪微微一驚。
她揪緊了衣服,微微抿唇,想了想才道:“是奴婢………自己想說的。”
白胥華道:“我猜也是。”
景修然怕是特意交好了她,想要碧溪替他說些好話,好處應是沒有少給的,但他真正的意思,卻也是絕不會直接告訴碧溪的。
——那樣,便顯得太刻意了。
景修然微微垂下眼來,道:“他的意思,我也知道了,若是他下次找你說話,你記下來,回來說與我聽。”
碧溪微微一驚,她想不到白胥華是如何知道這一點的,只忐忑不安地應下,端着東西退下了。
時日便這麽過去。
等到五月的時候,燕帝便已經大好了。
只是此刻,天下的局勢,卻又忽地變得複雜起來。
——南國與西涼女國,竟是忽地生了一場大戰。
此次戰起的引子十分莫名,竟是南國忽地進犯,西涼女國的兵士損了幾百,邊疆的戰将便一言不合反打回去,與此同時,還将此事寫成戰報,遞給了宮中的西涼女帝。
西涼女帝也不知道是有了什麽心思,她直撥了十萬大軍,直往南國與西涼接壤的邊土而去,絲毫沒有兩方交涉的意思,而是直接反擊,攻下了南國一座邊城。
兩方忽然燃起戰火,楚國又将立新皇,四國之間脆弱的平衡一觸即發,幾乎在頃刻間便被打碎了。
燕帝此次一病,看着老了不少,他無力處理更多的事物,便還是請白胥華分擔一部分。
等到八月的時候,燕帝再次大病。
這個時候,西涼與南國的戰況已經焦灼起來,西涼連奪南國十三城,來到此次混戰功的一位皇子惶恐不已,只一味壓下戰況,導致南國的情況越發嚴峻,堪稱損失慘重。
九月的時候,燕帝已經準備好了密诏,留給了白胥華,望他輔佐小太子,不要被朝中的大臣奪了些不該拿的東西。
而此刻,南國的情況已經有所好轉。
那一位膽小無能的皇子被捉了回去,南帝大怒,直接将他軟禁在府中,轉有另一位皇子主動請纓,直言拿不回被西涼攻去的城池,便直接自刎在邊城之中。
南帝被他驚住了。
便派去了他,果真叫他一口氣連奪七城,此刻南國與西涼膠着在一處,一時之間,也拿不下這第八座城池來。
——這位皇子,自然便是曾經出使楚國的南長隐了。
白胥華一直關注着西涼與南國的戰況,他一聽有一位南國皇子重去邊城,心中便有了底。
等到十月之時,燕帝本已經奄奄一息。
可南國卻在此刻,派來了來使,口稱求兩國聯合,共圖大計。
燕帝此刻的模樣,是極不好見外人的。他如今已經形容枯槁,瘦的幾乎只剩下了骨頭,白胥華親自到來,将這消息告訴他的時候,他簡直要喘不過氣來了。
只得費勁地握住了白胥華的手臂。
哀求一般地道:“國師………國師可有法子,叫朕能出于人前?”
他并沒有求白胥華存活下去的法子,只求着一刻能支持下去,不叫燕國露出弱勢來,叫本來求合作的南國,在察覺到了他此刻的衰落之後,磨刀霍霍,露出獠牙來。
白胥華略猶豫了一刻。
——叫燕帝瞬間回複精神的法子,他是有的。
到底也不過是功法的事罷了,但燕帝早已經不是可以修行的年紀了,此刻再好的功法在他身上,也只是枉然。
只有邪術,能解此間一夕之渴。
燕帝的眼睛都已經要花了,但此刻,卻出奇地捕捉到了白胥華眼裏的猶豫之色,他道:“國師救我!”
白胥華蹙起了眉,他道:“你本已是油盡燈枯,若真要強求,之後的日子………”
怕就會更短了。
燕帝卻堅持道:“求國師了。”
白胥華低嘆一聲。
等到南國來使到來的時候,本已經久病的燕帝,卻忽地出現了。
他面頰豐潤,帶着微紅,神采奕奕,雙目帶着精光,雖然頭發白了,可任是誰,也看不出他身上有久病的模樣。
這一點轉變,直叫燕國的官員都驚住了。
燕帝應付完了南國的使者,卻仍舊未曾放松。
他見白胥華面上依舊是平靜的,不由道:“此刻的情況,國師如何看?”
白胥華擡眼看向他,兩人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相似的東西。
白胥華便道:“那人,并非是此次真正的來使。”
燕帝便露出笑容來,他道:“不愧是國師,朕可是看了好一會兒,方才看出這一點的。”
——他們之前的宴席上時,那南國來使毫無眼色,幾次試圖在酒肉正酣的時候,提出兩國結盟的事來,可謂是掃興的極了。
這般一個愣頭青,來這兒簡直像是與人結仇,哪裏像是有結盟的意思呢?
南國若是真有誠意,又怎麽會叫這麽一個人來,探讨兩國結盟的事呢?
——怕此人,根本便不是真正的使者,而只是表面上,南國撐起的一個幌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