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暴戾夫君九

“……”

阿善一直知道自己在皇城中名聲不好, 但沒想到自己會這麽遭人讨厭。

打架的起因就是因為一支玉簪, 阿善和一名紫衫姑娘同時看上, 只不過當時她着急回去,并不知道那紫衫姑娘也看上了這支簪子,于是在她付了銀票準備離開時, 那姑娘嫌棄的‘呸’了一句:“真晦氣。”

說來也不湊巧, 當時阿善出門就只帶了玉清一人, 而她進鋪中去買簪子時, 她剛好是讓玉清去攤上買吃食了。

最開始,阿善并沒有在意那紫衫姑娘的話,甚至都沒想到她是在和她說話, 直到阿善轉身時衣袖不小心擦到了紫衣姑娘的衣衫, 她誇張地後退着,口中還嚷嚷着:“哎呀髒死了, 這衣服要不得了。”

阿善一愣, 擡眸朝紫衫姑娘看去時, 紫衫姑娘挑釁的揚了揚眉:“你看什麽,本縣主說的就是你!”

多看了幾眼, 阿善還真覺得這嚣張的紫衫姑娘有些面熟, 直到她口中‘縣主’二字一出, 阿善想起來了,早前她第一次在鳳仙臺陪容羨和二皇子吃飯時, 身邊就坐着位對她極不友善的小縣主, 名為司雲芳, 與眼前這位正是同一人。

司雲芳小縣主在皇城橫行霸道,與二皇子容辰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早前,很多人都以為司雲芳會成為二皇子妃,誰知司雲芳竟大張旗鼓的追求起南安王世子,只可惜容羨不近女色從沒搭理過她,自容羨大婚後,如今連二皇子都傳出了婚訊,這讓司雲芳一下子就成了皇城中的笑柄,對顧家這兩姐妹厭惡至極。

阿善脾氣好,一般情況下從不會與人争吵發火。直到司雲芳越說越過分,有幾句已經說到了阿善的痛處,她忍無可忍沖上去給了司雲芳一巴掌,将她的頭按在了桌子上。

“你竟然敢打本縣主!”司雲芳驕傲自負,從小到大還從未被人打過。

額頭撞到桌子上時痛的她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她也是個練家子,當即就反扯阿善的臉頰,撓了她幾下。

阿善不打架,不代表她不會打架。在佛岐山上她除了醫術別的書也看,十年漫長時光中但凡能打發時間的事情她都做過,包括纏着子佛讓他教她武功。雖說子佛只是随意教了她幾招,但在這種情況下,她先發制人對付司雲芳夠用了。

“大丫二丫,給我揍她!”

女人打架,無非就是抓臉扯頭發尖叫。司雲芳不是吃虧的主,所以當她發現她在阿善這裏占不到上風時,她特別不要臉的指揮自己的兩個丫鬟也加入戰鬥,阿善沒有玉清的幫助一人抵擋不住三人,吃了大虧。

玉清買完吃食趕回去時,只見原本無人的鋪門外圍觀着不少人。他心中暗叫不好,急匆匆往回走,一進入就看到屋內狼藉混亂,而他家本該高高興興買了簪子出來的小世子妃,正蹲在地上撿東西。

司雲芳火氣來的快去的也快,阿善到底也是世子妃,她這樣一通欺負也知道會給自己惹禍,所以在打完人後,她領着丫鬟們迅速逃離現場。

【我聽說啊,侯府的二小姐失蹤了十年,那十年是被人困在某處做些不幹淨的事情。其實想想也是,一小姑娘流落在外無依無靠的,想要活命能怎麽辦呢?】

【世子妃啊,我也沒別的意思,我就是好奇,你那消失的十年到底去了哪裏?】

【看你現在每天笑呵呵的,如今找回了親人又成了高高在上的南安王世子妃,想必你那十年過的應該挺滋潤的吧。】

嗒——

想過要堅強不準哭,但在回想起司雲芳那些話時,阿善眼眶中的淚還是落了下來。

滾燙的淚水落到了地面的簪子上,那玉簪在厮打中已經斷成兩段,阿善盯着它看了看将它仔細握入掌中,見玉清走近,她站起來冷靜說:“回吧。”

她沒有對玉清說是怎麽回事,自上馬車後也沒再說一句話。腦海中反複都是司雲芳刻薄尖銳的聲音,她垂着眸子把玩着手中斷裂的簪子,忽然就很小聲很小聲說了一句:“其實我過得一點也不好。”

子佛雖然救了她,但他并不是個好人。

沒有人會無條件對另一個人好,更何況兩人之前還互不認識。沒有人會知道,阿善在初入雲宮時有那麽害怕,那名一身白衣長相妖異俊美的少年,他在最開始根本就沒把阿善當成人看。

“善善是嗎?”

“想必你一定很善良吧,所以你幫幫哥哥好不好?哥哥只是想光明正大站在陽光中。”

阿善大概永遠不會忘記,子佛第一次抱着她去藥宮中的場景,他笑得一臉溫柔好看,卻轉眼将她推入滿是毒草的池水中。最初的那半個月,阿善感覺自己在子佛手中死過無數次,直到最後一次她毒氣攻心只剩了一口氣,她趴伏在藥池中對着池邊的少年笑,她說:

“真好啊,我死後這雲宮只會剩你一人。”

你最好永遠踏不出這裏,一個人孤單活着,永遠孤單的活着。

“什麽?”玉清沒有聽清楚阿善的低喃,輕聲詢問了一句。

阿善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可以說,她在佛岐山上後來的輕松時光,都是由那半個月的折磨換來的,子佛後來對她是真的好,但這并不能抵消他最初對阿善的壞。

“……”

因為玉簪的事情,阿善這次回府比往日晚了很多。

她回來時容羨早就回府了,南安王府的眼睛無處不在,幾乎是阿善一進府門容羨就得到了消息,在得知阿善同人發生争執了時,他站在書桌前練字的手輕輕一頓,只淡聲回了句‘知道了’。

容羨沒有去找阿善,但是阿善卻主動找上了他。

今晨兩人是一起出門的,因為自己有事要求他,所以她曾承諾要給他帶一件‘禮物’,這玉簪就是阿善要送給容羨,可惜如今碎的徹底。

大概是接到了容羨的命令,守在書房外的修墨并沒有阻攔阿善。阿善還沒有換下出門時的衣服,背後的大腳印還很是明顯,掉了幾滴眼淚後,她眼睛還是很紅,但情緒已經恢複了。

“喏,這就是我送你的東西,不過已經壞了。”

容羨目光落在放到放在他書桌上的兩截玉簪,思緒有一瞬的恍惚。

清晨出門,他上馬車時阿善忽然跑到了他的身邊。自阿善主動示好後,這姑娘整天都揚着張燦爛的笑臉對着他笑,所以當衣袖被她扯住時,容羨耐着性子扭頭看她:“何事?”

阿善說:“你有沒有想要的東西?”

“我這次出門給你帶件禮物好不好?我送你東西你會高興嗎?”

冬日難得的好天氣,但冷風還是不饒人。容羨已經不記得自己當時是怎麽敷衍阿善的了,因為他根本就沒把阿善的話放在心上,也從沒期待過她的‘禮物’。

如今看着桌上這碎了兩截的東西,他又憶起阿善清晨嬌俏的模樣,見簪子碎口殘留着幾滴血點,他擡起眸子,在看到阿善如今的模樣時,筆尖不經意劃出一道彎痕,他緊着聲音問:“你的臉怎麽回事?”

阿善的臉被司雲芳撓了兩下,雖沒出血,但紅痕突出特別明顯。

下意識擡手一摸,容羨又注意到她小巧圓潤的指甲中也殘留着絲絲血跡,見阿善狼狽的不行,與出門前的樣子判若兩人,他神情冷了幾分,也不知是生了誰的氣。

“你……不能怪我。”

阿善有自知之明,不會認為容羨是因她受傷才心情不好,她很怕這狗男人會覺得她和別人打架是丢了他的顏面,生怕他再餓自己幾天,于是就幾句話将事情解釋清楚,末了還點名了同她打架的人是司雲芳,而她又如何護着手中的玉簪。

“司雲芳?陳國公家那位小縣主?”容羨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将桌上的簪子拂落在一旁,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麽了?”阿善眼看着他将簪子扔到一旁,因為早知他冷漠的性子,所以對他的舉動并不失落。

她想啊,要是自己真愛上了這樣一無心無感情的男人,恐怕要活活被他傷到心裂了。

“世子爺,你不會要幫我報仇吧?”

阿善純屬調侃,根本就沒敢指望這人能對她上心。容羨目光略過窗外,招了招手喚她過來,輕碰她臉頰上的抓痕時,他問道:“你想讓我幫你報仇嗎?”

阿善眨了眨眼亂編:“我覺得像我這種可愛又惹人喜歡的小嬌妻,如果我的夫君真心疼我,就不會讓我受外人欺負。”

其實,阿善除了臉頰上那道抓痕,身上只被司雲芳輕踹了幾腳,根本就沒疼多久。

說起來司雲芳被阿善扯得那一巴掌才是真的疼,尤其是她被阿善撞到桌子上時,額頭上紅了大塊,也正因如此,她才會做出如此不清醒的事情。

阿善之所以帶傷去書房找容羨,只是因為她聽說強勢男人都喜歡乖巧聽話的溫柔姑娘,想用自己的護簪的舉動換得他一點點的好感度,只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容羨真的會幫她報了仇。

第二日天亮,阿善被門口的吵鬧聲喚醒,妙靈焦急進屋對她道:“世子妃,雲芳縣主現在正跪在咱王府外面呢,說是想見您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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