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李佳的心願
沈欽皺眉:“你感覺不舒服?”然後圍着人轉了一圈,仔細把他從頭到腳檢查了一番。
“我感受不到,”林嘉木想一想,說:“沈欽,我感受不到你的喜歡。”
“什麽意思?”
林嘉木把沈欽的手從手臂上拿下來,“字面意思,我什麽都感受不到,我覺得這對你對我都不公平。”
“所以這就是你急需我證明真的喜歡你的原因?”沈欽沒忍住把心裏話說了出來,說完多少是有點後悔的,但又想,要是他根本不需要這種證明只是單純的不喜歡自己呢?
林嘉木搖搖頭,又不說話。
沈欽只好順着他最開始的話講下去:“根據範主任的工作手冊,再結合現實情況分析,李佳真正的夙願和他的初戀有關,至于陳心遠,他應該也是因為早戀而被處理的。”
“嗯。”
“我姐說,可能會需要一點時間,她和方校長準備去找李佳和陳心遠的父母了解一下情況,但是目前都聯系不上他們的父母。”
“嗯。”
“你要是難受的話,這段時間我們先……”
林嘉木的眼神帶着質疑毫無征兆地落在他身上,話沒問出來,意思已經完全到位了。沈欽身上就像有螞蟻在爬,難受得全身用手撓不到的地方都在癢。
他想不起來林嘉木答應他的那天晚上自己有多驚喜和意外了,明明以前只要随便回憶一下就能鼓勵自己再多一些耐心,可現在——
先分開吧。他在心裏艱難地說出這四個字,馬上又給了自己和林嘉木合理的“解釋”,把這話狠狠咽了回去,重新說道:“我應該怎麽做?”然後征詢一樣地,他看着林嘉木,想把他和月亮一起抱在懷裏,讓清冷的月光中和一下他炙熱的孤獨,好讓自己不至于被灼傷。
林嘉木緩緩低下頭去,靠在樓梯扶手上,并沒有給出他最優的答案。但他知道兩個人剛才達成了令人難以理解的默契——他剛才一定也是那樣想的,分開吧,在一起不能解決的問題,分開就解決了。
一陣強風從窗口刮進來,也刮來厚厚的雲層,把月亮完全遮擋,沈欽面前,林嘉木好像消失了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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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于黑暗中想拉住林嘉木的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來,貼心地把選擇權交給了對方:“你來決定吧。”
林嘉木短促地呼了口氣,接着身體靠近沈欽,在他耳邊輕聲請求:“別放手,沈欽。”
類似的話他說了第二次。
說兩次并不代表沒有誠意,反而提醒了沈欽一件顯而易見的事:顯然是他先去招惹林嘉木的,他先急不可待地抓住了林嘉木的手,他對此要負完全的責任。林嘉木曾經那麽多次把他往外推,他都有意無意地縮短兩人的距離,直到今天已經是很親密的關系。
雲層悄然被混亂的風逼出一道裂縫,林嘉木看到那道月光,眼睛更亮了。他埋頭在沈欽的頸窩裏,還是輕輕地說:“這就是我的決定。”
原本沈欽應該堅定地贊成他這個決定。
事實上他也這樣做了,他聞到林嘉木身上清爽的淡淡香味,喉結上下一滾,應他:“嗯。”
你能感受到我的猶豫吧?他想,林嘉木這麽聰明的人,怎麽會輕信這樣模棱兩可的模糊答複?唯一的原因只能是他本人其實也對自己的請求充滿猶豫。
沈欽斷定這不是失魂後遺症了,失魂只是放大了他以前隐藏起來、隐藏得很好的“猶豫”,面對自己的欽慕和愛意,林嘉木不是以同樣的東西來挽留的,而是那些欽慕和愛意本身。
“困了。”林嘉木緩緩擡起頭來,聲音難以察覺地帶上一些倦意,還有他自己都察覺不出的依賴。他依舊沒什麽表情,請求也像是命令,只不過他非常禮貌,同樣也是征求意見一樣問沈欽:“那我們明天就去完成陳心遠的夙願?”
沈欽點點頭,溫柔道:“你先回去,我給我姐打個電話,再問問她。”
林嘉木嘴角終于有了一絲笑意,淺淡得除了沈欽可能沒有第二個人瞧得出來。他後退半步,淡淡道:“好,明天見。”
明天見。
沈欽身後的消防門輕輕打開又輕輕合上,他控制不住反複琢磨這三個字。明天——如果順利的話——那個林嘉木會回來嗎?
電話響了好久沈冬才接,她接起來沈欽先道了個歉:“對不起姐,這麽晚打擾你,你睡覺了嗎?”
“剛從陳心遠家出來,你們還沒休息?”沈冬頓了頓,又道:“是小木出現什麽問題了嗎?”
沈欽失笑:“姐,你在我身上裝監控了嗎?”
“這麽晚你打電話給我,總不是想跟我閑聊幾句吧,這兩天很累了。”
“好吧,”沈欽看一眼時間,又問沈冬:“陳心遠家,有什麽線索嗎?”
聽筒那邊窸窸窣窣一陣響動,沈冬大概是翻了什麽東西出來,聲音由遠及近地傳來:“有,應該能幫助你們完成他的夙願。”
“嗯?姐是特意去了一趟?”沈欽随口問。
沈冬沉默片刻,道:“嗯。”
和姜雲渺分開之後,沈冬馬上去了陳心遠家,但并非如她所說特意去了解陳心遠本人,而是為了和陳心遠的家長在某些關鍵事情上達成一致。
陳心遠是單親家庭,兩歲起就是媽媽姚春蕊一個人撫養他。見到姚春蕊之後才知道,十二年前她就在市商務局工作,沈冬敏銳地意識到——又或許是敏感地察覺,陳心遠當年“被”自殺的原因遠遠不止顧小優日記裏提到的那樣:一群在學校裏抱團取暖的好夥伴,用了最淳樸的方式挽救她的生命,陪她寫下對這個世界最後的叮囑,也陪她一起一步步“走向”生命的終點。
顧小優抑郁症是事實,還曾經在好朋友姜宇航面前吐露心聲,想要結束自己年輕的生命,而同樣苦悶的姜宇航作為一個心思并沒有那麽細膩的男孩子,想不到別的開解她的方式,只好附和她:我也看這個操蛋的世界不爽很久了——顧小優在日記裏寫下這句話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在笑,沈冬倒是滿懷善意和遺憾地微笑了一下。
善良的孩子們聚集在一起,性格內向的魏子寧、開朗熱情的方雅、“離經叛道”的姜宇航、性格要強的郭雯雯、溫柔細膩的李佳、“吊兒郎當”的陳心遠……其實和他們一起寫下“遺書”的還有好幾個同學,只不過他們開完這個不小的“玩笑”後其他人都幸運地長大了,只有那七封遺書最後成了真。
姚春蕊得知這一事實的一瞬間就差點崩潰,沈冬卻給不了她崩潰的時間,直言道:“姚局長,同樣的內容我已經和顧小優媽媽、姜宇航爸爸溝通過,我今天來是想跟您說,盡管我們都知道當年‘自殺小組’的遺書并不是真正的‘遺書’,但我們目前掌握的證據也只能證明他們那個時候不是真的想自殺,您明白我的意思嗎?”
姚春蕊扶着額頭,聲音顫抖道:“我明白了,都明白了……”
“所以我們希望您能絕對保密,不能跟任何人提起這件事,然後配合我們找到充足的證據,證明當年——”沈冬話音一沉,然後說:“是有人殺人滅口。”
“你們要自己查案?”姚春蕊眉頭緊蹙:“連警察都沒辦到的案子,你們能查出什麽證據?”
同樣地,為表誠意,沈冬向姚春蕊出示了陳心遠的體檢報告:“這份體檢報告是陳心遠被歸檔差生之後做的,學校沒有跟您提起過吧?”
“體檢報告?”姚春蕊一驚,拿過沈冬手裏的檔案袋手忙腳亂地打開,“我從來不知道這回事!——你又是怎麽知道的?”她向沈冬投去懷疑的目光。
沈冬冷靜地向她解釋:“自殺事件過去一年多以後,森高發生了一起嚴重車禍,車上師生三十二名,無一人生還。”
“三十二……”
“一位叫孟響的老師也在車上,”沈冬暗自握緊手裏的手機,沉聲道:“體檢報告是她給我的,一共一百六十七份,其中有一份就是您的兒子陳心遠的。”
姚春蕊是個聰明人,是個真正雷厲風行的女強人,她很快發現沈冬話裏的漏洞,更加質疑道:“車禍發生的時候你也只是個高中生,你們老師怎麽會把這種東西交給你?她當初為什麽沒有交給警察?”
沈冬也并不是突然想起來要拜訪姚春蕊,來之前她就打聽過,所以面對這樣直接的質疑,她也從容且留有餘地,答道:“我有個能見鬼的弟弟,是她拜托他轉告我的。”
這可比知道陳心遠可能不是自殺更讓人震撼,姚春蕊幾乎是立刻就笑了,“沈小姐,這就是你和我交談的誠意嗎?如果是這樣,我是不是有理由懷疑你就是當年案件的知情人,但你知情不報——”
“我确實是知情人,”沈冬打斷她:“從學校裏發生那些事情的時候開始,我就知道有什麽更不好的事情正在發生,但我同樣知道我沒有證據。
“我與陳心遠同級不同班,按理說無論我說什麽關于他的事情,您都可以認為是我那時候知道的,證明不了我剛才講的那件事。”沈冬也低頭微微一笑:“但我今天來不是向您證明什麽的。”
她沒有激烈地解釋,姚春蕊反而有些相信了:“好,那你今天來,除了讓我保持冷靜理智之外,還有什麽事?”
“您當年也收到過匿名信吧?有人告訴你們,孩子們死後靈魂一直被困在後山,”沈冬拿出姜雲渺寫的匿名信遞給她,又道:“現在陳心遠确實被困在後山,我弟弟沈欽已經順利送走了其他幾位同學,現在只剩陳心遠和李佳,還有方老師的女兒方雅了。”
姚春蕊上身猛地前傾,手抓緊了沙發扶手:“浩浩、浩浩真的……”
“嗯,陳心遠還有未了的心願,盡管我弟弟已經破除那個困住他們的結界,但他還是沒有消失,”沈冬并沒有安慰她的打算,而是站起身準備先行離開,“我知道今天我說的每一句話您都很難馬上接受,但還是希望您能夠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我能見見他嗎!”姚春蕊起來拉住沈冬的包鏈,和剛才比少了些冷靜從容,急挽留沈冬道:“沈小姐!我要怎麽才能見到他?我——是不是需要我去找什麽大師,我都……”
沈冬看着她,眼神裏難免帶上些同情和悲憫的意味,她平靜地回答說:“你能見到他,但是要他願意。”
“好……好,麻煩你,麻煩你幫我問他一下,”姚春蕊的呼吸變得急促,兩手握着在原地踱了幾步,很快找回冷靜思考的能力:“你說他還有未了的心願,我想想,我應該知道,他的心願,浩浩的心願是什麽,媽媽肯定知道,媽媽——沈小姐!”
沈冬聞言回頭。
姚春蕊笑中帶淚,顫抖道:“我知道了,浩浩的心願!”
“所以他的夙願——不是,”沈欽靠在窗邊,揉了揉太陽穴:“他的早戀對象居然是李佳?”
沈冬:“嗯,姚局長給我一封‘情書’,署名是單字‘佳’,她說那時候知道陳心遠早戀了沒覺得有什麽,但是知道對象是另一個男同學的時候,她劈頭蓋臉把陳心遠狠狠罵了一頓,責令他們斷絕往來。”
沈欽微怔,然後說:“那他們就此分手了?”
“沒有分手,”沈冬想了想,答他:“他們根本沒有在一起過,是李佳單戀陳心遠。”
“那……陳心遠的夙願會不會是告訴李佳自己也喜歡他?”沈欽推測道。
沈冬那邊傳來車門落鎖的聲音,沈欽耐心等了她一會兒,聽見她說:“不排除這種可能,明天我給你把李佳寫的情書送來,你給他看一下,看看他和陳心遠能不能想起來什麽。時間不早了,快去睡覺吧,明天我來之前給你電話。”
沈欽道:“嗯,姐也是,早點休息。”
挂斷電話,他回到寝室,輕手輕腳地摸黑關上寝室門,又收到沈冬的短信。沈冬讓他記得問一下陳心遠願不願意和姚春蕊見面。他回了個好,收好手機回頭看到對面的床鋪上林嘉木面朝裏靜靜躺着,看上去像是已經熟睡的樣子。
他莫名其妙地想到鄢采。
之前他們誤會李佳是因為被老師誤解,一直在等老師的道歉,而鄢采和他一樣,也跟老師發生了沖突——他們都以為兩人被歸檔差生的原因是一樣的,沒想到李佳是因為喜歡陳心遠,這不是……但這不是早該想到的嗎?畢竟鄢采喜歡許景晗,這是沈欽一直和他心照不宣的事實。
躺在床上之後沈欽又想,只不過就算知道了真正原因是什麽也沒用,他确實沒想到李佳喜歡的會是陳心遠。他還是停不下來思考,思考陳心遠的夙願是否真的就是來不及回應李佳的心願。
那學號和他一樣的林嘉木,又是怎麽想的呢?
次日沈冬帶來了李佳寫給陳心遠表明心意的情書,姚春蕊特意交代,陳心遠一直把這封信保存得很好。
但是沈欽發現信紙皺皺巴巴的,看上去應該不是真的一直保存得很好,至少這個“一直”是可以存疑的。
還是下午放學,還是後山,現在他們出去後山确實像出入無人之境,已經能夠輕車熟路地避開所有巡邏的保安和監控。今天和林嘉木的話變少了,沈欽在上山的路上回過神來,大概總共和他說了不到十句話。
一方面是本來林嘉木就話少,另一方面就是劉詩夢回魂了之後帶頭發現鄢采和林檬倆人都不對勁,把衆人召集起來商量了半天,季雲峰還特委屈地說你們總算是發現不對勁了。沈欽怕大家聊着聊着聊露餡,就全程跟了他們的談話,林嘉木則待在座位上寫作業和睡覺,兩人沒什麽時間和機會單獨說話。
看劉詩夢那在知情邊緣反複試探的樣子,昨晚上就應該跟方雅打個商量,讓她再等等。沈欽想。
他同時還想起今早沈冬聽他說方雅消失了之後的表情。她一愣,下意識反問林夢槐有沒有回來。
“夢夢知道嗎?”她的第二問。
沈欽明白她的意思,但也知道別無他法。他坐在地上,嘆息道:“不知道學姐回來之後,發現自己的好朋友不見了,會不會……”他話沒說完,未盡之意林嘉木了然于心。
這山頭的綠連成片了,眼看着就要進入夏天。李佳和陳心遠從另一邊過來,沈欽看着兩人嘴角都有的笑意,突然有些不忍心打擾他們。
林嘉木又一眼看穿他在想什麽,随着他的目光望過去,說:“說再見是人生必修課,不管活着還是死了。”
“死亡不就是最後一次說再見麽?”沈欽偏過頭問他,“而且,再見是人類定義的吧?”
“自然界不會把這些離散放在眼裏,這确實是人類定義的,”林嘉木回應他的眼神,又道:“我傾向于只說一次再見。”
“他們曾經走散了,”沈欽不無感慨地說:“現在是重逢。”
林嘉木輕笑:“如果不是需要補全缺失的靈魂,我其實不建議你讓他們‘重逢’,因為這樣會再說一次再見。”
——好奇怪的對話,沈欽不由自主地搖搖頭,以沉默終止了這個話題。
李佳越走越近了,不經意瞥到他手裏發皺的信箋,聰明細膩如他,馬上便問:“這是要給我的嗎?”他回頭看了眼靠在樹下的陳心遠,又道:“還是給他的?——今天是他嗎?”
林嘉木又一次選擇不說話,默默地走到旁邊坐下。
沈欽聽從沈冬的叮囑,先問了陳心遠:“你願意和你的媽媽見一面嗎?”
陳心遠聽了困惑道:“我的夙願和我媽媽有關?跟郭雯雯一樣嗎?”
李佳在旁白溫柔地和他開玩笑:“那你有什麽才藝要展示的?”
陳心遠還真的認真想了想,最後答他:“活着的時候好像很能吃,這個算嗎?”
“咦?你還記得這個嗎?”
“沒有,看我個子高,瞎猜的,哈哈哈。”陳心遠笑起來,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摟李佳,看上去像關系非常好的好兄弟,動作熟練得就像已經成習慣了。
為了在李佳不知情的情況下也保護好他的隐私,沈欽選擇有言在先,對兩人說:“這一封信是李佳寫的,所以我要先給李佳看,他看過之後再決定要不要告訴你,可以嗎?”然後他看向陳心遠。
陳心遠挑挑眉,吊兒郎當搭在李佳肩上的手慢慢放下來,點點頭表示自己不介意。
李佳看看他,再看看沈欽手裏的信,也點頭說:“嗯,那我先看看吧。”
沈欽把李佳帶到一邊,陳心遠留下來和林嘉木待在一起。他先是忍不住朝那邊看了好多次,然後才在林嘉木有意無意的打量中坐在了離他不遠的地方。
他長長地、沉沉地,嘆了口氣,吸引住林嘉木的目光,非常猶豫地開了口:“他實現了心願,就要徹底離開了。”
“嗯,你也是。”林嘉木“體貼”地提醒道。
陳心遠先是一愣,随後笑了笑:“嗯,我也是。”
兩人又沒話說了,氣氛凝固起來,但兩人看上去都不甚在意。林嘉木其實能感受到他的欲言又止,破天荒地主動開口配合一個“陌生人”打破了沉默。
不遠處,李佳讀信的時候沈欽回頭看了好幾眼,正好都看到林嘉木和陳心遠各幹各的,就跟不認識一樣。
雖然确實不認識,但那看上去也太別扭了。沈欽失笑。
信李佳看得很慢,沈欽反應過來時間流逝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十分鐘。李佳捏着信箋,手指越來越用力,他這才發現不對勁。
——這是想起來什麽了?看上去是回憶起一些很重要的事……真的有這麽順利?
沈欽很懷疑。
于是他試探着打了個岔:“怎麽樣了,有沒有印象?是你寫的信嗎?”
“我……我喜歡的人是……”
李佳喜歡的人是陳心遠,這事以前也不是李佳自己先發現的,而是兩人周圍的朋友。原來學校裏有幾個關系特別好的男生女生,大家都不會往那方面去想,直到有一個從國外回來的轉學生大大方方開兩人玩笑,李佳才後知後覺不好意思。
他和陳心遠的性格完全不同,他不太喜歡跟人起争執,被欺負了也不會有什麽激烈的反應,但是陳心遠是個熱心腸,當時和郭雯雯就跟“雌雄雙煞”似的,好打抱不平,幫了李佳兩次,兩人就這麽認識的,然後越走越近成為了比一般同學關系好一點的朋友。
除了是個熱心腸,陳心遠還是個“情場浪子”,花邊新聞一大堆。他本人毫不在意,謠言一傳十十傳百,他就成了個糟蹋別人感情的“壞人”。
——但這也不算是個謠言,因為他确實糟蹋過別人的感情,而且被糟蹋得最徹底的,就是李佳。
李佳性格溫和,陳心遠身上的特質完全是他的反面,他喜歡上陳心遠在他自己看來是情理之中的事。他語文成績很好,寫作文參加比賽拿過很多獎,所以他的情書寫得也很美。
可惜彼時陳心遠沒心沒肺自在逍遙,并沒有發現李佳給他的一封封信裏隐藏的歡喜。
實際上李佳給陳心遠的信一直寫了一個學期才變成“情書”,他在陳心遠對自己的有求必應中徹底迷失,溫和的性格失了控制,變成一封一千多字、近乎橫沖直撞表達愛意的長文。
他在信上講述了很多陳心遠一開始根本就沒打算放心上的細節,導致陳心遠看到信的時候都以為他在開玩笑。陳心遠原本想拿去問他到底在搞什麽,那位海龜同學非常及時明智地攔住了他,問他打算問什麽,問過之後又是怎麽計劃的,然後幫他把答案梳理了一下,自說自話一番後,他妥協了,決定暫時不去找李佳問。
兩人的關系在彼此的隐瞞中發生着微妙的變化,好像不再無話不談,又好像變得更加依賴對方。直到有一天,陳心遠回教室發現李佳給他寫的情書被同桌翻出來放在了桌上,周圍人一直在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他惱羞成怒,把那封字跡娟秀的信揉成一團狠狠砸在了地上,和那同學打了一架。在男同學一聲聲對李佳的嘲笑和對他的謾罵中,他逐漸迷茫,分不清自己到底為什麽生氣。他還把聞訊趕來勸架的李佳狠狠推開,奪門而出。
留在教室裏的李佳從議論聲中勉強還原了剛才發生的一切,低頭正好看到腳邊揉成的一團紙。
故事到這裏就沒有後續了,因為他們還沒來得及解開不知道是否存在的誤會,就都死了。
李佳看完信,只感覺跨越時空十二年,漫長的等待在這一瞬間重新重重地壓在了自己身上,壓得他喘不過氣。最後他的話音只能和眼淚一起落下:“原來是他……他就是我的心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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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分手我真是行雲流水文思泉湧,一個小時三千
【2.23 03:47】一章怎麽越來越長……我還是把它寫滿了,困得我可以吃手機
【2.25 02:55】麻了,那天晚上果然是太困了寫出來一個bug,改了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