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張津易!”蕭吾泠額頭一跳, “閉嘴!”
“殿下走後,陛下就拉着本神醫喝酒!他自己沒醉,把本神醫灌醉了!嗝兒……”
腰上的力道一緊, 沈琉墨被蕭吾泠帶着往別處走去。
“張津易喝醉了, 說什麽你別理會。”蕭吾泠面無表情道, 沈琉墨看看他略顯僵硬的臉, 又回頭望望張津易好像扯着哪裏,臉色扭曲的模樣,心裏被茫然占據。
但他聽到了張津易說的話, 輕輕扯了扯蕭吾泠的袖口,“陛下喝酒了。”
“朕沒喝。”蕭吾泠死活不承認。
“可陛下荒廢朝政。”
“朕……”
自打登基以來, 他還是頭一次因私事而辍朝。
但今日委實是難捱, 拉着張津易喝酒也屬實無奈之舉。
沈琉墨見此,心下柔軟。
今日不止他自己糾結難耐, 沈琉墨想到,有些話最終還是沒有勇氣說出口。
“其實今日朕想了很多。”沒帶沈琉墨回長樂宮,蕭吾泠反而牽着沈琉墨往荒廢的玉芙宮去。
“朕記得年前你曾問過朕,是否确定那晚之人就是方絮。”
若他真是這一世的蕭吾泠, 或許是能記住些什麽的, 可他是三年後重生回來的蕭吾泠, 關于那夜記憶已經模糊不清,究竟是誰蕭吾泠也無從查起。
坐在玉芙宮前的臺階上,蕭吾泠拍拍大腿, 緩聲道, “臺階上涼, 坐朕身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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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琉墨緊咬下唇,跨坐在他腿上, 蕭吾泠順勢摟住他的腰。
兩個人抱了會兒,良久蕭吾泠才繼續道,“其實朕沒有太多關于那晚的記憶,不如就當是一場噩夢,夢醒了就不怕了。”
“朕想說什麽,墨兒你是明白的,對嗎?”
沈琉墨趴在他頸間,沉悶地嗯了聲,收緊雙臂。
“不管他是誰,都把他當作朕。”蕭吾泠在他腰背上不住地摩挲,他用了一日接受了這個結果,說不在意都是假的,但心裏心疼居多,剩下的是想宰了那個畜生的憤然,全無沈琉墨所顧慮的嫌隙。
“若實在恨意難消,就心裏罵朕幾句好了。”
埋在他脖頸間的人聞言使勁搖了搖頭,蕭吾泠感覺肩側濕濡,低頭去看,沈琉墨不讓看,開口哽咽無比。
“臣怕陛下嫌棄……”好不容易蕭吾泠肯對他好,現在的日子就好像是偷來的,有一點風吹草動,沈琉墨就草木皆兵。
因為體會過這個男人的好,所以那四年的冷待就像是身處地獄,他不想再回去。
“怎會。”蕭吾泠輕柔地在他耳邊輕吻,“朕是那般無理之人嗎。”
就是前世他心底也不曾嫌棄過,只是懊惱悔恨罷了,重來一世,更不可能了。
流了滿臉的淚痕,蕭吾泠拿了帕子給他擦,“不哭了,這裏有風,待會兒吹的臉疼。”
沈琉墨抿唇忍住眼淚,但是忍不住委屈,“可是陛下不願意跟臣親近,日日睡在一起,陛下卻總無動于衷。”
根本不知道他夜裏偷偷挪開過多少次,蕭吾泠對此真是冤枉,“你以為朕不想嗎。”
“等你身子好了,朕日夜疼你。”
沈琉墨不想聽他說這些大話,等他身子好了,怕是還有別的借口。
手上的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紗布前日也已拆除,沈琉墨用布滿傷痕的手心摩挲着蕭吾泠的臉龐。
“陛下…”他目光殷殷切切,蕭吾泠漆黑的神瞳直直望向他,偏首在他手心留了一個幹燥溫暖的吻。
懷裏的人呻·吟一聲環住他的脖頸,蕭吾泠将人拖近自己,二人之間毫無縫隙,呼吸間到處都是清淡的香氣。
同樣直白的目光讓沈琉墨紅了臉,這就要躲,只是不等躲開,男人的吻率先一步落了下來,沈琉墨只得緊閉雙眼。
怪他冷淡,他幹脆釋放心中的欲望,全無收斂,只是能不能承受的住,還要他自己體會。
沈琉墨暈乎乎的,要喘不過氣來,蕭吾泠見狀放開了他,讓他能夠喘息,可他唇瓣微張,露出內裏柔軟的舌,随着呼吸的動作輕顫,蕭吾泠複又攫住他的雙唇,長驅直入。
被吮吸到舌尖發麻,沈琉墨喉中發出幾聲求饒的嗚咽聲,雙手卻沿着男人胸前松垮的衣襟探了進去。
掌心的肌肉結實緊繃,蕭吾泠悶哼一聲,輕咬他舌尖一口,才讓他有所收斂。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臉上,突然被放開了雙唇沈琉墨濕潤的眼眸中透露出幾分迷茫,下一秒雙手被男人反剪到背後,腕上兩只白玉镯觸碰到一起,發出叮鈴清脆的聲響,如同在兩個沉浸在□□中的人耳邊敲了一記警鐘。
蕭吾泠深吸他頸間的香氣平複自己的欲望,沈琉墨清醒着與睡夢中不同,睡夢中蕭吾泠怕驚醒他于是總有所收斂,可清醒着就好像與自己一同沉淪,欲望總像脫缰的野馬,強勒不住。
松開桎梏着沈琉墨的手,後者将兩只又白又細的腕子都伸到前面來,寬大的袍袖滑落,堆積在肘間,不待他有所動作,蕭吾泠往他手腕上咬了一口,不重,但留了印子。
口中的觸感細膩柔軟,這些日子養得好,沈琉墨長了些肉,他又時常不愛動,因而長得都是軟肉,蕭吾泠将他牢牢抱在懷裏,暗想還要養的胖些,胖些好抱也好親。
猛地被抱起,沈琉墨怕從他身上滑落只能夾緊蕭吾泠的腰,這動作實在不雅,沈琉墨犯了拘謹,“陛下,要被人看見了。”
“看便看了,誰敢多言,朕就拔了他的舌頭。”言罷将沈琉墨往上托了托,沈琉墨處于被發現的驚慌中,宮裏到處都是宮人,要是被看見,他這個皇後還怎麽立威啊。
他着急的掙紮幾下,“陛下!”
“別動!”蕭吾泠倒吸一口涼氣,使勁拍了拍沈琉墨胡亂扭動的身子,似是感覺到什麽,沈琉墨渾身一僵,臉埋在蕭吾泠身上當鴕鳥,再不敢動了。
胡鬧一通,心裏的大石頭終是落了地,蕭吾泠是不嫌棄他的,沈琉墨後知後覺回憶起方才自己放浪的舉動,更是羞于見人。
一路上沒遇到什麽宮人,沈琉墨被蕭吾泠抱到長樂宮,一直到內殿,他臉上還有未消退的紅潤。
“好了,朕說過沒人敢議論。”事實上路上的宮人都被提前告知過,沒人會自找死路。
“陛下也太大膽了些。”沈琉墨仍是心有餘悸,這話引得蕭吾泠發笑,“皇宮是朕的皇宮,朕大膽些又何妨,倒是皇後,未免膽小。”
沈琉墨朝他小聲哼了下,到底沒再多說什麽,蕭吾泠在意他,他自然是歡喜的。
目光落在男人唇上,沈琉墨心裏難免吃味。
這麽熟練,也不知道跟別人親近過多少次。
察覺到他心情似乎突然低迷,蕭吾泠與他同坐在一個榻上,“怎麽了,又不高興?”
去看男人一翕一合的唇,沈琉墨忍不住道,“陛下那麽熟練,是不是親過他好多次了。”
他這輩子最恨的人就是方絮,要是蕭吾泠答是,他就再也不讓親了。
這翻臉的速度實在讓蕭吾泠驚奇,雙兒都是如此陰晴不定的嗎?
“陛下怎麽不說話。”沈琉墨伸出兩只手指頭捏住蕭吾泠的袖子,暗想道他是不是太過了。
“你想讓朕說什麽好?”蕭吾泠無奈,“朕要敢答是,你是否就要離宮出走了。”
看蕭吾泠沒有生氣的跡象,沈琉墨繼續道,“那到底是不是。”
“是。”
沈琉墨雙目睜大,說哭就哭,眼底霎時盛滿了淚水,只要眨個眼就能滴落下來。他站起來就要往外走,被蕭吾泠忙一把扯回來。
“朕開玩笑呢,別哭。”蕭吾泠算是敗給他了,“朕沒親過旁人,只親過你一個,不然怎會不知輕重。”
聽到蕭吾泠的話,被蕭吾泠按着擦眼淚,沈琉墨搖頭,親親蕭吾泠的臉,“臣覺得陛下很好。”
蕭吾泠摁着他又親回去,目光柔軟,“朕以後與皇後多多練習。”
沈琉墨攬住他的脖子,将他推倒,二人仰躺在榻上。
解開一個心結,二人情深日篤,沈琉墨肉眼可見的臉色紅潤了,心情舒暢,連張津易送來的又苦又澀的藥也忍着喝了。
可這幾天張津易似乎心情不太好,送來的藥一天比一天難喝,今日這碗沈琉墨聞到氣味就忍不住反胃。
“張太醫,今天這藥好難聞。”
“這可是好東西,臣在裏面加了不少滋補的藥材,都是臣闖蕩江湖這些年辛苦攢下來的,若不是與殿下感情好,臣還不給用呢。”
“你跟誰感情好。”陰恻恻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張津易後背一涼,忙打哈哈道,“臣這不是跟殿下開個玩笑。”
沈琉墨知道蕭吾泠沒真生氣,拍拍他手背,被蕭吾泠一把攥住他細長白皙的手指放在手中把玩。
見張津易沒個眼色,蕭吾泠皺眉,“還不快走!”
“臣這就走。”張津易趕緊開溜。
湯藥還冒着熱氣,沈琉墨正好待會兒再喝,“這幾日,張太醫的藥越發難以入口了。”本就愁着喝藥,這下沈琉墨更愁。
“許是心裏苦,熬的藥也苦。”蕭吾泠隐約知道點內情,“朕去敲打敲打他,若還不收斂,就是皮癢了。”
“張太醫怎麽了嗎?”沈琉墨問道,張津易是他的恩人,他總歸是有些擔憂的。
“好心救人卻被冤枉,他将那人打了一頓,打完又後悔了。”那日他與張津易一同喝酒,他自己心裏不好受,也沒過多關注張津易,從張津易話裏猜測是如此。
“那這事咱們幫不上忙。”沈琉墨端着藥碗吹了吹,濃重的氣味熏得沈琉墨眉心都皺了起來,蕭吾泠心道他不一定幫不上忙,但感情的事還是不要胡亂插手的好。
憋着氣,沈琉墨想一口氣把藥喝了,可藥一進嘴,苦的他嘴裏都木了,好不容易喝完,對上蕭吾泠的臉,沈琉墨湊過去,讓他也嘗嘗這味道。
自己夫郎要親他,蕭吾泠欣然張口,因而結結實實嘗到了這苦澀的味道。
苦的他差點把沈琉墨推開,好在及時改成摟住了沈琉墨的腰。
親着親着嘴中味道慢慢沒了,沈琉墨想退開,被蕭吾泠摁在榻上鬧了一通,衣裳散了,雙臂也到處是紅色的吻痕。
自從那次之後,蕭吾泠就有了一個習慣,那就是在沈琉墨身上留下各種痕跡。
不能進一步深入,他只親沈琉墨手腕和脖頸,其他地方是不敢的,怕控制不住。
“怎麽把镯子摘了?”胡鬧完,蕭吾泠捏着他腕子問道。
“怕磕壞了。”蕭吾泠最近惡劣得很,喜歡把他雙手舉過頭頂,讓他無法掙紮,每當這種時候兩只手镯磕碰到一起,沈琉墨就擔心碰碎了。
“朕給你打一對銀手镯。”蕭吾泠細細思索道,銀器碰撞在一起,雖比不上玉器清脆悅耳,但也好聽得很。
只要他願意寵着,自然什麽手镯都好,沈琉墨點頭,有些困倦了。
“睡吧。”蕭吾泠輕拍着他的脊背,等他睡着才松開。
外殿阿七在侯着,蕭吾泠輕聲叮囑他,“半個時辰後你們主子還不醒,就将他喊醒,免得晚上睡不着。”
阿七恭順點頭,“奴婢知道了。”
出去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太醫院改進這些補藥,“傳朕的命令,誰能研制出好入口的滋補之藥,朕賞銀萬兩,賜京城三進的院落一處。”
徐福很快去通傳,太醫院一時沸騰起來,張津易一聽賞銀萬兩,屁股不疼了,心裏也不難受了,一瘸一拐往藥房跑,此時藥房裏已經聚集了很多太醫,正在探讨什麽。
張津易本想找個角落獨自研究,哪成想一進來,登時便被一群小老頭圍住了。
為首的是院首,“張太醫,可是聽說了陛下的指令?”
“呃……正是。”
“不如咱們來商讨一番,早日研制出陛下滿意的補藥咱們也能早一日松口氣。”
他們若是完成任務,封賞是真的,可若是完不成,皇帝也饒不了他們。
比起封賞,還是小命比較重要。
看着一群小老頭目露哀求,張津易一時心軟就答應了。
第二日藥果然好很多,太醫院首親自送去給皇帝過目。
蕭吾泠先是聞了聞,味道果真改善很多,他又嘗了嘗,院首大驚,“陛下!這是雙兒喝的藥,您不能喝!”
“朕就嘗嘗。”蕭吾泠不悅地看着一驚一乍的院首。
“這是滋陰的藥,陛下您……”
“朕陽氣重,不懼。”蕭吾泠嗓音一冷,院首頓時不敢再多言。
“若是按照這個方子,藥效可會大打折扣?”
“應是不會。”院首回道,“臣等仔細研究過,這方子是适合殿下的。”
“那就好。”蕭吾泠道,“那就按照這個方子,再熬制一份送去皇後那兒。”
“是。”
“記住,讓張津易親自熬。”
“……臣遵旨。”
院首邊回去邊想,這張太醫不知是怎麽得罪了陛下,竟被陛下打發去做這等事。
日子就這樣悠閑的過着,很快兩個月過去,到了三月十七。
蕭吾泠拿着祛痕膏塗抹沈琉墨的手心,邊抹邊打轉,弄得沈琉墨嫌癢躲開。
“還剩一只手。”蕭吾泠哄道,“朕不亂摸了。”
沈琉墨将信将疑把另一只手伸過去,蕭吾泠一把抓住他手腕,将他吓了一跳,“陛下!”
“朕只是塗藥而已。”蕭吾泠這次果真只是塗藥,傷口已經徹底愈合,只是留下很深的疤痕,每每想到那時的場景,蕭吾泠總是難掩後怕,不知第幾次叮囑道,“日後不許去那麽危險的地方。”
“嗯。”沈琉墨點頭,生怕蕭吾泠知道墜崖是他一手設計的。
但若重來一次,他還是會這麽做。
偷偷看了蕭吾泠一眼,沈琉墨心想這秘密就爛在他肚子裏好了。若不是他設計好的一場戲,蕭吾泠又怎會把方絮趕出宮,又怎會對他親近如此。
設計來的也是他的,誰也搶不走。
“今日三月十七了,再過幾日可是個好日子。”
“嗯?”沈琉墨出神,一時不解,就聽蕭吾泠又道,“昨日飛龍衛被他們找到了。”
沈琉墨擡頭看他,記得蕭吾泠說過飛龍衛的事,飛龍衛也早早就為蕭吾泠所用,他試探道,“是陛下安排好的?”
“朕可什麽都沒做。”蕭吾泠道,見沈琉墨低頭輕捏着沈琉墨的下巴讓他看向自己,“三月二十日祁王大婚,墨兒想去嗎?”
“不去。”沈琉墨想都沒想就答道,反應過來輕輕皺了皺眉,“祁王跟誰大婚?”
“墨兒心中不是已經有答案了。”蕭吾泠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引得沈琉墨當真是好奇起來,“方絮?”
“除了他還會有誰。”蕭吾泠不欲瞞他,“飛龍衛可是方絮找到的,就憑這點,朕的四皇弟也要娶他。”
“陛下是想讓他們反目?”飛龍衛是假的,必定不能成事。這若是被蕭吾傥知道恐怕不會輕易饒了方絮,方絮背後還有個将軍府,想來也不是省油的燈。
“反朕之前,他們不會反目。”蕭吾泠道,飛龍衛是拿來對付他的,那二位現在恐怕正在做着前世的春秋大夢,只不過這一世不會如他們所願罷了。
一旦謀反,退無可退,到時候就有理由将他們一網打盡,免得總在他們面前礙眼。蕭吾泠也看出來了,每次提起方絮沈琉墨臉色總是不算太好,估計方絮一日不死,他的皇後就一日難安,恐怕心裏還以為他會跟方絮舊情複燃。
沈琉墨确實臉色不好,但不是怕蕭吾泠和方絮舊情複燃,只是每次提起方絮沈琉墨都會想到蕭吾泠他認錯了人,心裏就總不甘心。
方将軍府。
屋內幾人齊聚,在院門外都能聽見方将軍爽朗自豪的笑聲。
“我兒真是不負衆望,從宮裏出來還能嫁給親王,好啊,好!”方武豪邁的猛飲一杯酒,旁邊方絮臉上看不出什麽喜悅,只是僵硬地笑着,沈重棠倒是時不時看他,一臉慈愛。
“小絮活潑可愛,讨人喜歡,祁王能看中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沈重棠對祁王很滿意。
他目光溫和的看着方絮,語重心長道:“雙兒出嫁了就是別人家的了,本相跟你父親日後就幫不了你了,在夫家要聽夫家言,不可再意氣用事,行事也要有規矩,這男人啊,想你端莊懂規矩,還想你婉轉讨人憐,這二者都做好了,就能将男人拿捏的死死的。”
“可得好生聽着,你沈伯伯可是教出皇後殿下這受陛下獨寵的雙兒,他說的準沒錯。”方武叮囑道,方絮一聽差點要維持不住面上的神色。
他現在恨極了沈琉墨,連帶着蕭吾泠也恨,恨他能如此心狠,恨他竟然移情別戀。
“獨寵要不得,在後宅之中最忌獨寵,雙兒要大度,不能善妒,早日綿延子嗣才是要事,聰明的雙兒都是要早早生下孩子,身為正君,只要有了孩子,男人就被栓牢了。”沈重棠難掩對于自己嫡子的厭惡,“皇後從兒時起就善妒不容人,本相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這個不孝子記恨本相已久,出嫁就與本相斷絕了關系,本相倒要看看他能得意到幾時。”
“沈伯伯的教誨,晚輩記住了。”方絮暗暗想,對啊,他沈琉墨連個孩子都沒有,能得意到幾時。
帝王的寵愛,又能維持多久呢,過幾年沈琉墨年老色衰,蕭吾泠怕是見都不願見他了。
三月二十,親王大婚,京城一派喜氣洋洋。
近日朝堂之上,皇帝與祁王針鋒相對,以至于今日祁王大婚,不少大臣只差使家中下人送了禮,人卻沒敢來,生怕一不小心被打成祁王黨。
到底是大婚之日,蕭吾傥忍着心中的憤懑,衆賓客推杯至盞,場面還算熱鬧喜慶。
方絮一身喜服端坐在新房,明明是新婚,心裏卻沒有半分應有的歡喜,他不由得開始後悔。
其實那四年蕭吾泠待他真是無微不至,只差為他摘星撈月,可他由不滿足,覺得蕭吾泠不體貼,因而一門心思只為了蕭吾傥。
那幾年他從宮中帶給蕭吾傥的消息不少,每日承受着被蕭吾泠戳穿的恐懼,蕭吾傥卻在王府裏左擁右抱好不快活,每每想到這裏,方絮就覺得恨。
恨自己醒悟的太晚,恨蕭吾傥風流浪蕩,也恨蕭吾泠為什麽不能對他體貼一些。
若是當時的蕭吾泠能像現在對待沈琉墨一樣對他,他一定不會幫蕭吾傥做事,一定會一心一意守在蕭吾泠身邊,哪怕做不了皇後,做個侍君也好。
可如今想再多都是徒勞,他已經嫁給蕭吾傥了,蕭吾泠也對他冷淡至極,他再也沒有後悔的機會。
門口傳來動靜,這個時候進來的只會是蕭吾傥,方絮收斂了面上的情緒,等着蕭吾傥掀蓋頭。
過了會兒,久久沒有動靜,方絮悄悄掀開蓋頭的一腳,眼前哪是什麽蕭吾傥,分明只有蕭吾傥的貼身侍從。
“王爺呢?”方絮臉色鐵青,大婚之夜,蕭吾傥自己不來,讓個侍衛過來是什麽意思。
“回正君的話,王爺說讓您先睡,他還有其他事處理。”侍衛面無表情道。
“洞房花燭夜,他說還有別的事要處理!”方絮氣急,甩開蓋頭猛地站了起來,“他在哪兒!我去找他,我倒要看看他有什麽正經事要處理!”
“正君別氣壞了身子,王爺如今不在府裏。”
“他……”方絮眼前一黑,身量一晃,忙撐住桌子才不至于摔倒在地,“所以,新婚夜他就要讓我獨守空房?!”
“好,當真是好的很……”
侍衛已經傳達了蕭吾傥的話,很快告辭退下。
房門被關上的剎那,房間裏傳出摔東西的碎裂聲,伴随着方絮的怒罵,侍衛不為所動,在門前盡職守着。
不遠處的蕭吾傥聽到聲響,悠閑地吹着口哨,頭也不回,往皇宮的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