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下午, 連綿微雨變成了毛毛細雨,蕭吾泠還有事沒有處理,想要帶着沈琉墨一同去宣政殿。
拒絕無果後, 沈琉墨也只能由他。
“臣是怕萬一在宣政殿裏出醜該怎麽辦。”雖然一上午沒怎麽有反應, 但是根據前幾天的經驗也看, 下午也不一定就不會難受。
“沒關系, 阿七他們跟着你。”
“萬一陛下跟大臣們議事的時候臣失禮了呢。”宣政殿這種地方,不是他可以多待的,“而且被大臣們看到, 對臣來說也不是好事。”
“原來墨兒在擔心這個。”蕭吾泠道,“臣讓人搬一扇屏風過去, 只有朕能看見你, 好不好?”
話說到這份上,沈琉墨就不好再拒絕了, “那臣收拾一下。”
“朕等着你。”
說是收拾其實沒什麽好收拾的,外頭還下着蒙蒙雨,沈琉墨多穿了一件外衫,讓阿七拿上他的話本。
宣政殿只有論道經邦的書本, 或是儒林大作, 他現在看不慣。
“墨兒日日看話本, 這話本究竟有何趣味?”蕭吾泠納罕道,一手牽着沈琉墨,一手打着傘。
“皇兒只看得懂話本。”沈琉墨臉頰微紅道, 絕口不說是他自己想看。
“原是如此。”蕭吾泠也依着他。
在屋裏不覺得, 一出門真有幾分涼意, 沈琉墨緊靠着蕭吾泠身側。
路上到處都是濕漉漉的,好在小路上鋪了一層鵝卵石, 不至于弄髒鞋子。
“冷不冷?”蕭吾泠垂眸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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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冷,這天比太陽炙烤着舒服多了。”
不遠處都是梨花,二人先到梨花林裏轉了一圈,“花都落了。”沈琉墨感到失望。
一定是昨晚的雨太大,将花瓣都打落了下來,地上白茫茫一片倒是好看地緊,可惜過不了多久就要成泥成塵。
“枝頭剩餘的幾顆不是很漂亮嗎?”蕭吾泠帶他到一棵花瓣還算濃密的樹下,“不過花都被雨水落了,過幾個月吃不到果子了。”
北方還好,雨水不算多,江南地區連續幾個月陰雨連綿,今年的莊稼收成怕是個問題。蕭吾泠最近一直在忙碌的,也是莊稼的事。
“那果農怎麽辦?”沈琉墨聯想到這個問題,便覺得滿地的梨花更讓人可惜了。
“朕會派人下去,能補救的補救,實在補救不了,只能聽天由命。”盡人事聽天命,農民靠天吃飯這話不只是說說而已。
百姓們一年到頭不過那幾畝地的收成,果農亦是,要是花都落了,來年吃什麽喝什麽。
“以後節儉中宮的開銷吧。”沈琉墨道,中宮只他一個主子,根本用不了那麽多人伺候,更用不了那麽多的銀子和物件。
“朕有辦法,偌大個國庫,總不能靠墨兒節衣縮食。”蕭吾泠笑着與他并排往宣政殿走,将沈琉墨的手攥在手心,“墨兒該有的規制內的物件,朕一樣也不會少了你。”
莊稼如何,百姓如何,是他這個皇帝該憂心的,想要功績,自然就要付出心力。
二人到宣政殿沒多久,宮人擡來屏風。沈琉墨坐在案桌左旁,被屏風圈出的方寸之地中,裏面擺了軟塌、矮桌,矮桌上是各種吃食,旁邊還有一扇百葉窗,窗外是一個小花園,此刻宮人正在花園中除草,沈琉墨看得津津有味。
有了屏風的遮擋,殿內除了蕭吾泠無人能看見他,他也就自在了些,脫了鞋襪,曲腿坐在軟塌上,懷裏捧着書本。
窗外兩個小太監打打鬧鬧,其中一個瘦小的小太監看到了沈琉墨,便示意另一人好好幹活,可那人似乎天生缺了一根筋,一直都沒有發現同伴的不自在,裁剪花枝的動作不斷,還能騰出手來撓同伴一下,看的沈琉墨發笑。
約莫半個時辰,兩個小太監修完了花枝。
最開始發現沈琉墨的那個小太監手裏拿了一朵牡丹花踟蹰着,缺腦筋的小太監催促他,“終于修剪完了,咱們快走吧,聽說禦膳房昨日剩了許多糕點,我們去求求姑姑們,說不定也能分到幾塊。”十一二歲正是好吃好動的年紀,小太監說着都要流下口水來。
“你快去吧,我還有點事。”瘦小的小太監道,同伴想等他又惦記着糕點,最後還是飛快跑了,“你趕緊的,我會給你留一塊的!”
“好。”
小太監從來沒有跟沈琉墨接觸過,心裏仍舊有些對于貴人的懼怕,他跑到牆角仔細觀察了沈琉墨一會兒。
剛入宮不久,正是心性爛漫的年紀,見沈琉墨垂眸看書,臉上寧靜安然,沒有一絲一毫的兇惡,似乎真如傳聞中和善。小太監最終還是鼓起勇氣,伸出一只瘦瘦小小的手,将那開得絢爛的牡丹花放在了窗臺上。
沈琉墨起初只看到一朵花,并未看到那雙小手,直到窗臺下傳來動靜才發覺有人。
“誰在哪裏?”沈琉墨小聲問道,小太監這才小心翼翼站了起來。
“奴,奴才見過皇後殿下。”
沈琉墨看他不過十多歲,說話輕聲細氣起來,“這是你送給本宮的嗎?”他拿起花枝。
“嗯。”小太監點頭,不敢再說話,倒是被沈琉墨看的臉紅了。
“謝謝你,本宮很喜歡。”沈琉墨一笑,将花重新擺放在窗臺,心想送個什麽回禮好呢,目光便瞥見矮桌上還沒動過的點心。
他端起一碟桃花酥遞給小太監,“給,這是本宮給你的回禮。”
“奴才不敢!”小太監似乎是被吓到,退了半步小臉上滿是驚訝,沈琉墨只好将點心放在窗臺,用鼓勵的目光看着他,“沒關系,給你的就是你的,本宮也吃不了這麽多。”
早已發覺那邊的動靜,蕭吾泠示意其他人先別出聲,走進屏風內。
小太監站的地方是正好被屏風遮擋,蕭吾泠所坐的位置看不見,走進來才知道沈琉墨是在跟一個小太監說話,還要給人吃的。
“皇後給的莫要推辭。”蕭吾泠出聲道,小太監不怕沈琉墨并不代表不怕蕭吾泠,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雨後的地上都是泥土,沈琉墨一驚,探出頭看小太監,“快起來,地上都是泥水。”
蕭吾泠忙将他撈回來,不悅地盯着小太監,小太監抖得更厲害了。
“陛下。”沈琉墨無奈地回頭望了蕭吾泠一眼,這人沉着臉的模樣連他都有些懼怕,更別說剛入宮的小太監了。
“快走吧。”沈琉墨道,又把點心往外遞了遞,小太監看蕭吾泠沒有其他反應,小心接過點頭,又磕了個頭才走。
正巧同伴從禦膳房的姑姑那裏要了幾塊糕點,還剩了塊給他,“小桃子,你看!給你留的桂花餅!”
“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吃吧。”小桃子,也就是剛才那個小太監臉蛋紅紅的,魂不守舍走了。
“很好吃的,你為什麽不吃。”同伴追上去,突然聞到他身上一股甜甜的香氣,“好啊,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吃點心,我以後不跟你好了!”
同伴生氣要走,小桃子忙把人拉住,“那個,我只能給你一塊。”從懷裏拿出一包桃花酥,小桃子小心挑了一塊不大不小的給他,同伴一口塞進嘴裏,“好桃子,再給我一塊吧。”
“不給了。”小桃子護住點心,“這是殿下給我的,我要留着慢慢吃。”
“殿下?”同伴還在回味,“哪個殿下?”
“宮裏還有第二個殿下嗎,自然是皇後殿下。”小桃子說完就高高興興走了,不管同伴還在原地愣神。
至于後面桃花酥沒舍得吃,加上天氣又熱,最後幾塊都壞掉了,小桃子哭了一天的事,就是後話了。
“怎麽平白賞個小太監?”蕭吾泠問他。
沈琉墨拿着牡丹給蕭吾泠看,“臣一直在看他們修剪花枝,許是他注意到臣了,臨走時便給了臣一枝牡丹。”
那牡丹開的極盛,花瓣繁茂,層層疊疊,花蕊濃豔,往外顏色稍淺些,漸變之色奪人眼目。
“這花倒是十分漂亮。”蕭吾泠道,拿起花枝與沈琉墨的臉頰比了比,與沈琉墨的臉差不多大,襯得沈琉墨也濃烈了些。
“墨兒喜歡,朕讓人在長樂宮種上幾枝。”
“長樂宮裏到處都是花,再栽種下去連路都要占了。”沈琉墨無奈道,阿绫那丫頭最喜歡栽花,中宮的花卉比起禦花園也差不了多少,實在不能再栽了。
“好吧。”蕭吾泠還有正事,在他面頰上落下一吻,“墨兒繼續看話本吧。”
“嗯。”往外一望,依稀能看到人影,沈琉墨才知道外頭還有人在等,“陛下趕緊處理政事去吧。”
“好。”
柳昱從進來便注意到宣政殿內突然多出了一扇屏風,雖是有預感,可真正發現是沈琉墨,柳昱仍舊不免驚訝。
“最近江南澇災嚴重,朕想讓柳愛卿親自去一趟,替朕查明情況,必要時赈濟災民。”蕭吾泠正色道,事關重大,派他人前去蕭吾泠信不過,經過幾月時間,蕭吾泠已經足夠了解柳昱,知道他能夠勝任。
“臣遵旨。”柳昱垂首作揖,這幾日他一直在關注江南之事,對于蕭吾泠的安排早有預感。
“不過災禍之地恐有惡民,柳愛卿一介文人,為了安全可找一位信得過的武官同去,不知柳愛卿可有人選?”
柳昱沉思片刻,“不知蘇林将軍可否?”
“蘇林蘇校尉?”
“正是。”柳昱和蘇林是同年的進士,私交甚好。
“可,那便後日啓程,明日可休沐準備一番,辛苦柳愛卿與蘇校尉了。”
“臣領命。”
又與其他幾人交代了一番,諸位大臣便先退了,柳昱有話要與沈琉墨說,因而暫時留下。
“臣想跟殿下說幾句話。”
“墨兒在裏面。”蕭吾泠示意柳昱進去就好,沈琉墨也聽見了他們的談話,出言道,“表哥找本宮可有何事?”
“臣此去江南,短則半月長則兩月,張太醫那邊……”柳昱不知如何開口。
“表哥是想讓本宮照看張太醫?”沈琉墨試探道。
“也不盡是。”柳昱道,壓低了聲音,“昨日臣去找他,發現他與一男子甚為親近。”
說白了柳昱和張津易暫時并沒有什麽關系,柳昱也無法要求張津易不同旁人接觸,只希望沈琉墨能幫着注意一下,別萬一等他回來,張津易和別人在一起了。
“本宮明白了。”沈琉墨答應道,不過與張津易認識三年,沈琉墨不記得張津易曾有關系很好的朋友。
雖然性子豁達,脾性友好,但張津易很少同人交心,更別說甚為親近了。
“殿下自己要多注意身子。”
“好。”沈琉墨亦叮囑道,“表哥也注意安全,盡量去何處都與蘇大哥同行。”
“我會的。”
交代了事柳昱很快告辭離開,蕭吾泠放下折子,一日盡往沈琉墨的軟榻上來了。
“蘇大哥?”蕭吾泠醋道,“朕怎麽不知墨兒還有個蘇大哥。”
“只是同他見過幾面而已,陛下吃味了?”沈琉墨偷笑他。
“以後除了柳昱,不準稱呼其他人為兄長。”
“那陛下呢?”沈琉墨道,放松了身子往蕭吾泠身上一靠,眉眼微蹙,聲音輕緩柔和,“蕭二哥哥……”
蕭吾泠頭發一麻,“墨兒,你這是……”他分不清沈琉墨是故意的,還是想跟他算賬。
從前方絮那個惡心的禍害總喜歡這般叫他,以至于蕭吾泠現在想起就有些不适。
“臣怎麽了?”沈琉墨在蕭吾泠的目光中啓唇,蕭吾泠實在是怕了。
“朕錯了,朕不該幹涉你,墨兒想叫什麽就叫什麽。”蕭吾泠暗暗想,反正這輩子蘇林也不會有機會再見到沈琉墨。
“臣與蘇校尉并沒有私交,況且蘇校尉成婚幾年,孩子都生兩個了。”沈琉墨道,拍拍蕭吾泠的胸口,“臣還沒吃味呢,陛下倒是先倒打一耙。”
“朕怎麽了?”蕭吾泠可從未與誰如何,就是被方絮所騙的那三年,也是離方絮遠遠的。
“這天下愛慕陛下的姑娘雙兒不知凡幾,陛下可是京中人人都想嫁的好兒郎。”
“那朕該如何?說朕是皇後一個人的,讓他們死了這份心?”蕭吾泠故意調笑道。
“陛下不怕被人笑話盡可出去這般宣揚自己。”拿了塊點心喂進蕭吾泠嘴裏,沈琉墨有些不好意思了。
“陛下趕緊處理政務去吧,臣今日一個故事都沒看完呢。”
“朕想跟皇後多待一會兒,皇後總趕朕走。”蕭吾泠嘆道,“罷了,将朕拿捏住就不稀罕了,朕走便是。”
說罷就要起身,沈琉墨無法,學着蕭吾泠的模樣親了親男人的額頭,“陛下快去吧,辛苦陛下了。”
“以後就要這般。”蕭吾泠往他唇上輕吻,總算走了,沈琉墨也算松了口氣。
這一日沒再難受,臨到晚上,沈琉墨才想起沈重棠的事。
“他怎麽樣了,不會死吧?”沈琉墨問道,可不能死了,現在顯然還不是沈重棠死的時候。
“沒死。”蕭吾泠眼裏劃過一抹冷意,“朕讓張津易保了他一條狗命,就這麽讓他死了,太過便宜他。”
當年之事可以說是沈重棠一手促成的,将破廟裏發生的細節告知方絮,再讓方絮來頂替,還有對沈琉墨從小到大的虐待,這些賬他還沒和沈重棠算呢。
沈重棠是兩朝元老,朝中不少官員都與沈重棠關系密切,牽一發而動全身,現在顯然還不是撼動這棵大樹的時候。
“聽說是方絮找到沈重棠,想讓張太醫去給方絮診治,所以沈重棠才回入宮威脅臣。”
“張津易同朕說過。”蕭吾泠道,“方絮找過張津易,張津易回絕了,他無計可施,這才找上沈重棠。”
左玫入府兩個月肚子沒有動靜,沈琉墨心道,方絮怕是急了。
沈重棠頭一天上午入宮,第二日清晨才被人擡着出來,人還是昏迷的。
在宮中發生了什麽無人知曉,也無人敢問,柳蒹葭趴在沈重棠床邊哭,方絮同樣來了沈府,臉色十分不好看。
看樣子一定是發生了什麽大事,沈重棠的臉色看起來像是快要不行了。
“祁正君,你可要救救我們老爺啊。”柳蒹葭哀聲道,“我們老爺是為了你才入宮求皇後的,結果被人打成這樣,你不能見死不救。”
正心煩着,聽到這老女人的哭訴更煩了,偏偏面上還不能表現出來,“沈夫人放心,伯父是為了我才受傷的,我肯定不會不管。”
張津易只救活了人,可不管人什麽時候醒,派人将沈重棠送回沈府就不管了。他們找的幾個大夫不清楚狀況,一摸脈象都說回天乏術,讓他們準備後事。柳蒹葭一聽,心中悲痛萬分,聲淚俱下。
“那逆子好狠的心!對自己親生父親下如此狠手,也不怕天打五雷轟!我苦命的夫君啊……”
實在被吵的受不了,方絮到院子裏去了,躲開這煩人的哭聲。
沈府這一整日人來人往,絡繹不絕。來的人中多半都是這些年與沈重棠關系緊密或者幹脆受沈家庇護的人,沈重棠若是倒了,他們可就慘了。
沈重棠不醒,他們又知道沈重棠對方絮這個好友的兒子頗為重視,方絮如今又是祁王正君,于是心裏升起了小心思。
“下官是城東尹家,小小心意,望正君能夠收下。”一個長相普通的中年男人對方絮道。他們尹家只是個小家族,樹倒猢狲散,沈重棠眼看着不行了,他可不能牽連着自己的家族滅亡。
反正沈重棠對祁王頗為看好,他奉承祁王正君,想來也是一樣的,哪怕沈重棠僥幸醒了應當也不會怪罪他。
有了一個開頭,後面不少家族紛紛投誠。
“在下是贛州的張家,家中無人當官,只做了些小生意,在下也有些小心意,不知正君可有空?在下請正君喝杯茶。”
“在下也想請正君喝杯茶水……”
“在下亦然。”
……
方絮雖然心中激動,但很快冷靜下來。
他無法一人做主,須得與蕭吾傥商量一番。
往門內一望,沈重棠還一臉病态躺在床上不知能不能熬過今日。方絮沒有想到,沈重棠一昏迷,他門下的家族居然會向自己投誠。
想要沈重棠醒來的心,也沒有那般迫切了。
此時此刻,方絮萌生了一種想法,他若是未曾嫁給蕭吾傥就好了,或許憑借着手中的籌碼,也能過得很好。
只是如今一切都晚了,他很快趕回王府,與蕭吾傥商議具體事宜。
到晚上沈重棠依舊沒有醒,柳蒹葭沉不住氣了,她坐着馬車往皇宮的方向去。
趕在宮門關閉之前入了宮,經過通傳見到了沈琉墨,還有夜夜宿在長樂宮的蕭吾泠。
“臣婦,見、見過陛下。”柳蒹葭滿懷恨意而來,沒想到蕭吾泠也在,一腔怒火無從發洩。
“這麽晚了,沈夫人來做什麽?”
“陛下,我家老爺已經昏迷了整整一日,求求陛下救救我家老爺吧!”她尚有幾分腦子,不敢在蕭吾泠面前責罵沈琉墨的不是,只求蕭吾泠救救沈重棠。
“沈大人無事,該醒時就醒了。”蕭吾泠不耐煩道,“你還有何事?”
“陛下……”柳蒹葭顯然不相信蕭吾泠的話,但看蕭吾泠面色,卻是不敢再說其他。
“殿下!臣婦知道您記恨他,記恨臣婦,可他畢竟是你的親生父親,殿下救救他吧。”柳蒹葭哀求蕭吾泠無法,就出言求沈琉墨,希望沈琉墨能在蕭吾泠面前說幾句話。
“沈夫人,沈大人的确沒事,張太醫已經診治過了,說不定過了今晚沈大人就能醒過來,你與其求陛下、求本宮,不如回去守着。”沈琉墨道,他不想繼續在這裏浪費時間。
柳蒹葭一時分不出他話中的真假,沈琉墨開口送客。
“來人,送沈夫人回去。”
柳蒹葭不情不願,還想說些什麽,那滿臉兇相的侍衛往她跟前一站,登時吓得她半句話也說不出了,她只能暫且回去守着。
沈重棠就是她的天她的地,若是沈重棠沒了,她也就跟着去了。
“看來沈重棠情況不太好。”柳蒹葭走後,沈琉墨道。
“張津易既然敢把人送回去,就代表能活。”蕭吾泠攬着沈琉墨往內殿走,“歇息吧,不必再理會。”
沈琉墨腳步一頓,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上上下下打量了蕭吾泠一番。
“墨兒怎麽了?”蕭吾泠不明所以。
“天氣熱了,皇兒也已經三個月,陛下該與臣分床睡了。”沈琉墨道。
蕭吾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