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一封信到來的第二日, 柳昱遞來的第二封信也緊随其後。

這次暗衛到來之時沈琉墨也在,第一時間知道了消息。

“流曲郡的男丁都自願外出?”

“回陛下,看似是這樣, 屬下等人詢問過當地百姓, 他們只說北上謀生, 但無人證實。”

因為現在這些人究竟在那兒, 沒有人知道,包括他們的家人。

蕭吾泠在這方面十分敏感,正值壯年的男人對于一個國家來說, 不管什麽時候都是極其重要的。

“朕知道了,讓柳大人萬事小心, 必要時朕會給予他監兵之權。”蕭吾泠嚴肅道。

“是。”

情況越發惡劣, 蕭吾泠加派了十人保護柳昱,沈琉墨只看蕭吾泠的臉色也能琢磨出幾分艱難。

“陛下覺得那一萬的百姓, 會去了哪裏?”

“去了哪裏,查上一查就有答案了。”蕭吾泠打了個手勢,龐擎很快現身,半跪在地, “陛下。”

“去查, 三日內朕要知道線索。”

“屬下領命。”

“對了, 祁正君最近可有什麽動作?”蕭吾泠突然問道,龐擎略微想了一想,“祁正君一直在府裏, 似乎對于祁王子嗣一事十分上心, 找了許多大夫入府。”

“還有呢?”

“近日與祁王見面的次數相較頻繁。”

Advertisement

“朕知道了。”

龐擎領命告辭, 沈琉墨似乎懂了蕭吾泠的意思,“陛下是不是懷疑祁王?”

“老四野心勃勃, 江南亂了,正和他意,那些失蹤的百姓與他脫不了幹系。”蕭吾泠道,又猛然想起一個問題。

睿親王的封地就在江南,按理也遭逢水患,為何一點消息也不曾往京城透露過。

之前蕭明裳說睿親王去了漠北,且不論他去漠北是有何事,半年時間也該從漠北回到了江南才對。

“徐福,你去傳長公主,說朕找她有事相商。”

“奴才領命。”

蕭吾泠沉思不定,沈琉墨沒有出言打擾,安靜陪着他,直到蕭吾泠想通後願與他談論。

“老七的封地同樣遭了水患,卻未曾與朕說過,不知如何了。”

“睿親王?”

“嗯。”

“或許睿親王自己能夠平息禍患,不想讓陛下再增煩憂。”沈琉墨道,江南是出了名的富庶之地,睿親王當年自斬雙腿,蕭吾泠多半也懷了愧疚的心态,才将封地選為江南。

兄弟情深,睿親王的封地也不是災患最嚴重的地區,許是自己能處理。

“希望如此吧。”以老七的性子,或許真是這樣想的,但猜測終究是猜測,還是弄清楚事實才行。

前幾天邊境也傳來消息,蠻夷那邊似乎有什麽動作,所以流曲郡少了一萬人,蕭吾泠心中立刻就敲響了警鐘,此事多半是蕭吾傥所為。

怕是想趁他心力交瘁,弄些亂子讓他應付不及。

蕭吾泠眸中閃過一絲冷意,這一世他好不容易安穩,有皇後在側,馬上也要有皇兒,誰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放肆,他一定不會再放過。

又過兩日,江南沒再有消息傳來。

張津易攏共收到了柳昱遞來的一封信,信中柳昱交代說他在江南遇到一個孩子,想帶回京城,問張津易願不願意。

看完整封信,張津易臉色耷拉下來,這狗男人不但一句關心他的話都沒有說,就連自己的情況也不交代。張津易想知道柳昱在江南是否安好,看完信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他憤憤把信扔到一旁,抱着胳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哼,去了一趟江南,連兒子都有了,還問他願不願意,他的意見重要嗎?

整封信只有“祝君安好”四個字是關于他的,真是讓他白白激動半天。

第二日張津易頂着一對青黑色的眼圈去給沈琉墨診脈,模樣失魂落魄,沈琉墨忍不住讓他注意身體。

“張太醫,夜裏早早歇息,你這樣表哥知道該擔心了。”

不提柳昱還好,一提柳昱這個始作俑者,張津易臉色更差了。

他在宮裏整日擔心那個狗男人擔心的茶不思飯不想,解藥也研究不出來,這狗男人倒好,半點消息都不說。

“殿下可有關于他的消息?”張津易內心腹诽,但忍不住打探道,“聽說江南有流民暴動,柳昱那家夥沒事吧?”

“沒事,暴動早已平息了。”沈琉墨緩聲道,心道張津易原來是擔心柳昱才這般模樣的,“你擔心表哥,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我見你腳步都虛浮了。”

“嗯。”誰關心他了,張津易嘀咕道,不過知道柳昱沒事,心裏還是踏實不少。

把了脈,沈琉墨問張津易現在顯懷是否是正常的。

“殿下身形瘦弱,四個月顯懷是正常的,接下來小殿下有可能還會動,殿下要做好準備。”

“好。”沈琉墨面頰帶着溫和的笑意,輕輕摸着肚子,自從那日蕭吾泠說他肚子鼓了些,他每日都要摸幾次肚子看看長沒長,好幾日了,也不見長呀。

“何時才開始長啊?”沈琉墨又問,張津易收拾着藥箱,“五六個月會開始明顯增大,等七八個月行動就不便了,臣到時會交代殿下注意事項,殿下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持心情舒暢,莫要思慮過重。”

“我明白了。”沈琉墨認真記下。

他心事重重那一陣,确實吐得也厲害,自從心裏順暢了,就沒再難受過。

有了柳昱的消息,張津易算是放心了,回去繼續研究他的解藥。

昨日生氣之時信件被他扔在了一旁,現在氣消了,張津易去拿起來,仔細又看了一遍,才将信整齊疊好收了起來。

扔的時候沒發現,竟是碰巧扔在了透明的琉璃瓶上。

“話說張泓琰那家夥給我的究竟是個什麽東西?”張津易拿起瓶子細細看了看,就是一只白白胖胖的蟲卵,沒有什麽特殊之處。

将蟲卵倒了出來,張津易心血來潮拿秤杆戳了戳,那東西一動不動的。

“不會死了吧?”張津易自言自語,這天氣不冷,應該凍不死,他對蟲卵沒有什麽研究,也不知道怎麽才能孵化。

“難道要滴點血進去?”張津易仔細琢磨一通,以前倒是見過師傅以血養蠱,但是他對這種東西有些發憷,不太敢接觸。

這小東西看起來無害,應該不是那些瘆人的蠱蟲,張津易咬破指腹,試探性的滴了一滴血上去。

意料之中毫無反應,張津易于是不再管,專心忙自己的去了。

他沒發現,在他離開之後,蟲卵上的血正慢慢的消失了。

張津易氣憤柳昱整整兩頁紙的信件竟不曾有關于自己安危的只言片語,也不肯寫幾句甜言蜜語讓他高興高興。柳昱在江南收到張津易的回信,整日疲倦的臉上終于露出一抹笑。

虎子安靜地坐在一旁看着他,對于能讓他笑的人很好奇,“大人,是您的妻子給您回信了嗎?”

“嗯。”柳昱意識到自己在一個孩子面前失态,難免有幾分難為情。

“她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您能告訴我嗎?”虎子小心敬慎的問,他意識到這個遠在千裏之外的人,對于柳昱來說似乎十分重要,心裏也有了打算。

“他很好,性子活潑,溫柔又善良,你不用擔心他會不喜歡你。”柳昱把虎子抱到自己面前,指着信上的字給虎子看,“他說只要你不介意成為我們的孩子,他很願意家裏多一個小家夥。”

張津易在信上當然不是這麽說的,他滿紙都在陰陽怪氣,他說柳昱既然在江南連孩子都有了,就不要回來了,“柳昱”二字也用狗男人代稱了,字跡力透紙背。

滿紙的埋怨,柳昱幾乎能想象出張津易在寫信時氣鼓鼓的表情,這也是讓他忍不住發笑的原因。

末尾張津易就孩子的事認真做了回答,他讓柳昱自己做決定,反正是柳昱的兒子,與他無關。但是有一行小字,張津易說孩子日後要喊他父親,喊柳昱爹爹,不然他不幹。

虎子不識字,認認真真一絲不茍地挺着小胸膛,指着信上的字逐字逐句的看,對于素未謀面的“母親”有了一個很好的印象。

他想大概是村子裏張嬸那樣的人吧,會在院子裏十分娴靜給自己的孩子縫補衣裳,也會在做好飯後拿着竹條滿村子找自己的孩子,虎子曾經就幻想過有個這樣的母親,他肯定不亂跑,吃飯時第一個找到自己的位置的坐板正。

不知道虎子在想什麽這麽出神,柳昱把虎子抱了起來。

既然是自己兒子了,相處方式也要稍微改進一下,“走,帶你去街上逛逛。”

兩日前已經開倉放糧,每日都有施粥,百姓們填飽肚子,互相幫着修繕自家的房屋,等雨停了好找事做。

梁知誨做事穩妥負責,柳昱也就沒怎麽插手,再等兩日,災患徹底平息,他們就要動身回京了。回京前柳昱打算帶虎子在郡上稍微逛一逛,畢竟是虎子的家鄉,去了京城或許很難有機會再回來了。

“大人,我們能不能不出去?”虎子被柳昱抱着,摟住了柳昱的脖子。

昨日他們也出去了,去施粥的地方查看了一番,有刺客來刺殺柳昱,把虎子吓壞了。

“刺客每天都有,我們不出門他們也會來。”柳昱知道虎子比尋常的孩子想得要多得多,也會跟虎子解釋,“有人不想看到現在平靜的景象,因而安排刺客想要我的命,有些刺客實力差不等我發現就被暗衛攔下,有些實力強勁,就像昨天那一批。但不論怎樣,這些人都是避免不了的。”

“可是,在屋子裏比外面安全……”虎子就是不想讓柳昱出去,外面的人都不懷好意,他昨天親眼見到有人往柳昱的杯子裏放了東西,雖然那杯茶水被他故意打翻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