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果然沒過幾天,丁小蘭那邊又有了消息。

這一次對方是個大學老師,有車有房,除了日常教學以外,還承擔着好幾個科研項目。丁小蘭信誓旦旦地保證,所有信息完全真實,是她反複确認過的,唯一的遺憾就是個子有點矮。

王玉芳本來是打定主意不讓丁小蘭再摻合徐蔓的事,可聽到這樣的條件又忍不住心動了,表面上卻還故意裝做不以為然:“是哪所大學?不會是那些不正規的學校吧?”

“理工大。你知道的,理工大在咱們省排名可是第2呢。”

王玉芳的興趣更濃了:“那他到底有多高啊?”

“剛剛1米7。真人我是沒見過,照片上看着樣貌是很端正的。”

“确實有點矮,蔓蔓都有1米63……”

“我承認身高是個硬傷,不過男人嘛,看重的還是人品和才華,你說對不?”

“也對吧。”

“不然,讓他們見個面試試?”

“先見一面?”

“對啊,這次咱倆別去了,讓他們年輕人自己接觸,行就行,不行就拉倒,彼此也沒什麽損失。”

“那好吧。”王玉芳此時已徹底原諒了丁小蘭,真心覺得她這次的建議既客觀又中肯,看來上次的事真的是個誤會,“幹脆把蔓蔓的電話號碼告訴他,讓他直接去聯系好了。”

這次見面的地點就在男方學校裏。

理工大是西明市僅有的還留在市區二環以內的高校,雖然受地理位置的限制,面積不是很大,但進入校園,卻也青蔥翠綠,環境優美。

徐蔓按約定時間來到學校,男方早已很有誠意地站在事先說好的位置上等候了。

他走過來,主動伸手打招呼:“你就是徐蔓吧,我是曹波。”

“你好。”徐蔓不動聲色地打量着面前這個男人,個子的确不高,不過1米7還是有的,戴着眼鏡,溫文爾雅。這次的情況比較真實,徐蔓決定也拿出誠意來。

曹波帶着徐蔓在校園的林蔭道漫步了一圈,路上偶爾會有學生向他問好,态度畢恭畢敬,看得出來他是一個受人歡迎的老師。

兩人在行走中各自簡單地做了自我介紹,徐蔓說的時間少,大部分是在聽曹波講。曹波在教學和科研方面成績斐然,難免說得多些,不過也恰到好處,并沒有給人誇誇其談的感覺。說到興頭上,他誠懇地邀請徐蔓去他的試驗室看看。

參觀高校的工作環境,對徐蔓來說是個陌生的經驗,因此她滿懷好奇,愉快地随着曹波向試驗樓走去。

因為這天是周末,大樓裏渺無人蹤,空蕩蕩的樓道裏只有徐蔓和曹波的腳步聲在回響,聽着這被無限放大的聲音,徐蔓感到一絲不安。

“還是改天再來吧,我覺得這裏有點冷。”徐蔓提議。

“沒事,過道裏是有一些穿堂風,進了實驗室就好。”

徐蔓還想推辭,可曹波已把旁邊的一扇門打開,微笑着做出一個請進的手勢。徐蔓只得走了進去,曹波跟在她的身後,随手把門關上。

試驗室幹淨明亮,各種儀器擺放得井然有序,這些專業的儀器大部分是徐蔓從來沒有見過的,她不禁感到好奇,走過去仔細觀看着。

曹波耐心地為她講解着每一臺儀器的原理和用途,徐蔓聽得津津有味,剛才緊張的心情全然放松了。

這時曹波指着一臺顯微鏡說:“大多數的儀器都比較複雜,你也不方便親自操作,只有這臺電子顯微鏡簡單一些,不如你來試試?”

“不用了,我看看就好。”徐蔓擺擺手,“顯微鏡我上中學的時候用過的。”

“這臺可不一樣。”曹波誇耀道,“單臺售價就超過60萬人民幣,你說和你在學校裏用過的會是相同的效果嗎?”

“60萬?”徐蔓咂舌,同時也饒有興致,“可眼下也沒有什麽東西合适用來做切片的。”

曹波微笑不語,靜靜地從旁邊的抽屜拿出一支一次性采血針,在徐蔓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時,一滴鮮紅的血已經在他左手的無名指上搖搖欲墜。徐蔓吓了一跳,不知如何應對,曹波卻有條不紊地把血滴到載玻片上,再用一片蓋玻片蓋好,拿過來放到顯微鏡下,輕松地對徐蔓說:“就讓我們來看看紅細胞吧。”

徐蔓的笑容開始有些勉強:“還是下次看吧,我突然想起來有點事,得走了。”

“別走,只看幾眼,不會占用你很多時間的。”曹波把欲離開的徐蔓拉到椅子面前坐下,順勢按住她的肩膀,暧昧地說:“我來手把手的教你。”

徐蔓像個玩偶一樣被他擺布着——坐下、轉身,注視着顯微鏡。

曹波的整個身子從徐蔓背後壓過來,緊握住她的雙手,嘴唇湊到她的耳邊,噴出令人不舒服的熱氣:“你真香。”

徐蔓拼命掙紮:“請你放尊重些!”

可是反抗加劇了曹波的欲望,他索性把手放在徐蔓胸前一陣亂摸,嘴巴邊在徐蔓的臉上摩擦邊含糊不清地說道:“別裝了,你都30多歲了,又不是第一次,何必遮遮掩掩的。實話跟你說,我今天第一眼就看上了你,反正咱們年紀都不小了,不如提高效率,直接一點,大家都快活。”

徐蔓用手推他,不停地擺動着腦袋,避免被他碰到:“放開、放開我,你這個臭流氓!”

曹波的力氣大得驚人,徐蔓怎樣使勁也無法脫困,上衣已被扯開了一半。情急之下,她看到旁邊廢棄的采血針,連忙一把抓過來,咬牙紮進曹波的手臂。對方吃痛,本能的手一松,就這麽一瞬間的功夫,徐蔓掙脫他的控制,迅速跑到門口,逃了出去。

發動汽車的時候,徐蔓猶自驚魂未定,雙手雙腳抖個不停,卻也不敢再做停留,強打精神将車開出去幾公裏,才找了個地方停下來,伏在方向盤上放聲大哭。

從未有過的奇恥大辱。

徐蔓不明白怎麽會淪落到如斯田地,居然主動送上門去讓一個陌生人非禮,一想到曹波那肮髒的手和嘴曾經觸碰過她,徐蔓就忍不住幹嘔起來。活了30多年,第一次蒙受這種委屈,她簡直無法承受,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越想越難過,越難過就哭得越傷心,甚至希望現在來一場災難,可以把她摧毀或者掩埋,讓她徹底消失,不用再面對未來。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到最後筋疲力盡仍然發出小聲的抽泣,包裏的手機突然響了,徐蔓像驚弓之鳥般從座位上彈跳起來,渾身顫抖。手機鈴聲響了又響,一聲接着一聲,這個電話把她從巨大的悲痛中拉回現實,讓她知道生活并沒有結束,一切還将繼續。

徐蔓看着後視鏡裏的自己,衣冠不整、頭發淩亂、面目可憎。她深吸一口氣,用紙巾擦了擦眼淚,把手機拿出來看,是媽媽打來的。徐蔓可以想像王玉芳在電話那頭的表情——緊張而期待,想要從女兒口中聽到一個好消息。

“喂,媽媽。”家人的電話她從來不會不接,因為對方每一次撥通電話時都懷着滿滿的關懷和愛護,徐蔓只能努力平複心情,盡量使聲音聽上去正常一些。

“蔓蔓,你那邊結束了嗎?情況怎麽樣?”王玉芳小心翼翼地試探。

“結束了,不太理想,我回來再細說。”徐蔓盡量輕描淡寫,她不想讓母親擔心,何況今天的事情經過,她提都不願提起,也絕對沒有複述一遍的勇氣。

“為什麽呢?我聽着不是挺好的嘛,難道又和你丁阿姨描述的不一樣?”王玉芳的語氣透露着失望。

徐蔓的眼淚又要出來了,她不敢再多說,連忙找了個借口結束對話:“媽,我在開車呢,要過十字路口了,等我辦完事打給你。”

徐蔓匆匆趕回家,換件衣服、洗把臉,收拾妥當後,準備去父母家一趟,而心裏一直在琢磨着說個什麽理由可以讓母親容易接受些

王玉芳卻在此時再次打來了電話。

“沒在開車吧?”聲音很冷淡。

“沒有,媽媽,我一會兒就回來,咱們見面再談。”

“不用了,我都知道了。”

“知道了?”徐蔓的心揪了起來,“知道什麽了?”

“丁小蘭都告訴我了,你不就是嫌人家矮嗎?可也不至于目中無人,當場擺臉色,話都不願意多說兩句。”

“我……”

“你怎麽就那麽膚淺?個子高能當飯吃嗎?你都34歲了,還是一點好歹都分不清!”

“媽,我……”

“丁小蘭說對方都氣壞了,堂堂一個大學老師,從來沒有受過這種侮辱。”

徐蔓的眼淚奪眶而出,她明白是曹波惡人先告狀,可她不想解釋,因為羞于啓齒,也因為不願再回憶那惡心的經歷。

“丁小蘭還說,人家含蓄的向她暗示:30歲以上的大齡剩女心理上或多或少都有點問題,讓她不要再為這類人做媒,否則是出力不讨好。”王玉芳仍然對着電話喋喋不休,“你不知道媽媽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有多難為情。”

“媽媽,對不起……”徐蔓不想讓王玉芳發現她在哭,盡量壓抑着情緒。

可王玉芳還是聽出了她的哽咽,連忙說:“算了,算了,可能也是緣分還沒到,不滿意就再看看。”

兩人都慌慌張張挂斷電話,一個是怕說下去會漏了口風,讓媽媽知道真相,替她擔心;一個覺得今天說得太多,傷了女兒的心,暗中自責。

兩個最親近的人都為對方考慮着想,默契的不再提起這次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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