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那場婚禮,徐蔓至今記憶猶新,不僅僅是因為新娘長得美,還有她那時時刻刻都在響的手機。
楊從文的妻子是從事外貿銷售的,這種工作由于時差的原因,忙起來真是不分晝夜,偏偏她又是個工作狂,主動加班加點已成了一種習慣,就連結婚那天也是電話不離手,在敬酒的時候還邊接電話邊用英語和客戶商談細節,令一衆賓客瞠目結舌。聽說辦完婚禮後一天假都沒有休,第二天就直接飛到日本參加産品展銷會了。
如今公司的人說起楊從文的婚姻來,都是羨慕加嫉妒,說他有福氣,找到一個既漂亮又超級會賺錢的老婆,生活水平蹭蹭上去了好幾個檔次,令周圍的同齡人望塵莫及。
楊從文卻極少和同事談論他的家庭,只是他也很喜歡加班,經常都是最後一個離開公司的。徐蔓并沒有興趣去刺探他人的私生活,卻也知道兩人至今沒有小孩,不過現在的丁克家庭越來越多,這對于他們的婚姻來說,甚至連個瑕疵也算不上。
徐蔓把昨天和今天發生的事當作生活中的一個小插曲,她不會因此與楊從文走得太近,因為她并不想與任何已婚男人扯上關系,就算是玩笑般的暧昧也要在出現苗頭之際及時掐斷。
經過如此這般的權衡打算,徐蔓便刻意回避楊從文,即使在日常工作中也有意識的保持距離。兩三次後,楊從文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禮貌的配合着,客氣而疏離。兩人在不經意間有了默契,卻都沒有發現這份默契使他們表面上越走越遠,內心實際上是越靠越近了。偏偏在這個時候,公司還安排徐蔓和楊從文去麗州市參加一個行業內的研讨會。
徐蔓接到通知後,還在考慮着是不是應該找個借口把它推掉,隔壁辦公室的出納吳茜就跑過來拐彎抹角的表示不服氣:“徐姐,怎麽好事盡讓你碰上呢,去年去進修學習的人是你,今年公費旅游還是你。”
徐蔓解釋:“這次是開會,不是什麽公費旅游。”
“你當我是傻子啊,誰不知道這類研讨會本質就是吃喝玩樂,這麽好的機會為什麽就偏偏落到你的頭上?”
“小吳,想不通是吧?”坐在一旁的李梅忍不住插嘴,“那就讓我來告訴你,楊總是生産方面的專家,徐蔓在財務方面術有專攻,他們在整個行業裏都算是小有名氣。所以呢,即使是一個吃喝玩樂的研讨會,也要有真本事,你以為領導會不顧企業形象,随随便便派兩個像你這樣的人去?”
吳茜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尖叫起來:“像我怎麽了?像我怎麽了?”
“哎呀,你別那麽大聲,我不過就是打個比方,可能不太恰當,不好意思啊。”李梅嘴上這麽說,臉上卻連半點不好意思的表情也沒有。
“哼,有什麽好稀奇的!”吳茜瞪了李梅一眼,“我明天就請公休假讓我媽帶我去麗州市旅游你信不信?”
李梅猛點着頭:“我信,我信,你媽對你一向嬌縱得很。”
吳茜得意起來,把頭一擡:“那可不,任何要求我媽都會答應我的。”
李梅可能是和吳茜八字不合,反正從吳茜上班的第一天開始,兩人就互相看不慣。李梅說吳茜人小鬼大,心眼多。吳茜說李梅拿腔作勢,裝清高。李梅說吳茜明明又矮又胖,還自诩為白富美,不自量力。吳茜說李梅一把年紀了還穿紅戴綠,老不正經。
現在,李梅看着吳茜不可一世的樣子,更是竄出一頭無名火,她忍不住說道:“小吳啊,有些話我早就想說了,其實我真的覺得對一個長得醜的人溺愛根本就是一種陷害。”
吳茜呆了一會兒,随即變了臉色,她大聲質問:“你這話什麽意思?”
李梅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接着說:“難道不是嗎?一個女人要麽漂亮,要麽溫柔,活在這世上,總得要有一兩樣拿得出手的優勢。你已經長成這樣了,還被你媽慣得和賢良淑德半點邊都沾不上,以後該怎麽生存啊?我看着都替你着急!就像一個男人,如果長得醜,最好就要想辦法使自己有錢,倘若兩樣都沒有,只能等着被這個社會無情地抛棄了。”
吳茜氣得臉都變了形,沖過來就要扯李梅的頭發,徐蔓連忙跑到兩人中間,死命攔着,嘴裏不停地勸說:“算了,算了,一人少說一句。”
“你才醜,你又老又醜!”吳茜隔着徐蔓罵李梅,幾次伸長了手要去抓對方的臉。
“我老、我醜又怎麽樣?我兒子今年都要高考了。”李梅伸長脖子反擊,“不像你,27歲了還連戀愛都沒有談過,就是因為根本不可能會有男人看上你!”
這句話的殺傷力實在太強大,吳茜不再叫罵,蹲在地上大哭。旁邊辦公室的同事早被她們的吵鬧聲吸引過來,站在門外議論紛紛。李梅此時也意識到話說得太重了,看着痛哭的吳茜不知所措。
徐蔓扶起吳茜,輕聲安撫,又示意圍觀的同事趕快散開,說得口幹舌燥才使吳茜漸漸恢複平靜,徐蔓把她送回辦公室後又勸慰了半天,等重新坐到自己座位上時,氣喘籲籲,比大幹了一場體力勞動還累。
李梅看看她,心虛地問:“小吳怎樣了?還在哭嗎?”
徐蔓白了她一眼:“你真是說話不經過腦子,這麽傷人的話說出來有什麽意思?”
“當時氣昏了頭,脫口而出,我現在也後悔得很。”李梅滿是懊悔。
“小吳人年輕,有時候确實是任性,可她千錯萬錯,也是一起工作的同事,撕破了臉誰也不好過。”
“我剛才一直在想,其實小吳就是話多人懶,也沒有什麽大毛病,真不該那樣說她。”李梅虛心接受批評,“等過一段時間,我會去道歉。我這個人就是性子急、脾氣暴,你以後得多提醒我一點。”
徐蔓撇着嘴點點頭,眼睛望向窗外,陷入了深思。之前一直在為要和楊從文一起出差的事心神不寧,經過這番吵鬧倒覺得也無所謂了,她控制不了別人怎麽看、怎麽想,那不如泰然處之,淡然面對未知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