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徐蔓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一點,那就是沈斌的星座是白羊座。白羊座最大的特點絕對是自以為是,你認為只是初步同意和他交個朋友,并未給出任何承諾,可在沈斌那邊,他已然單方面默認了和徐蔓是男女朋友的關系。

自從徐蔓答應不再故意拒絕他的來電來訪後,沈斌就認定已經成功了,一天早、中、晚固定打幾個電話不說,通話時用語還相當随便,俨然不把自己當做外人。

“徐蔓,我看到有個手機殼蠻好看,我買了銀灰色,給你買了個金色的。”

“徐蔓,今天晚上我們晚飯少吃點,然後到了10點再去吃燒烤,我剛才看到樓下新開了一家店。”

“徐蔓,你下班在公司等我一下,我的手表壞了,過來接了你再一起去修。”

“徐蔓,你昨天穿的那條裙子不好看,顯胖,下次別穿了。”

“徐蔓,我感冒了,你中午休息的時候送點藥和吃的給我。”

“徐蔓……”

徐蔓一開始都用“你誰啊你?”“關我什麽事?”之類的話來回應他,後來發現對他這種厚顏無恥的人起不到任何作用,沈斌照樣每天在電話裏說個不亦樂乎。漸漸的,事情就只能朝着沈斌計劃的那個方向發展,徐蔓被動地接受了他的騷擾,接受了他這個人的存在。

“我們公司工會周末組織了一個戶外活動,這個星期我就不去程全他們那邊了。”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徐蔓習慣了有事都向他交待一聲。

“可以帶家屬去的吧,帶上我一起去。”沈斌坐在她旁邊玩着手機,兩人一同吃過晚飯後買了電影票,正在影院休息廳裏等候入場。

徐蔓無情地說:“不可以,就算可以你也不是我的家屬。”

“你說話怎麽從來不顧別人的感受,這樣說我很難過你知不知道?”沈斌生氣了,“我現在确實不能算你的家屬,可那不是早晚的事嗎?你先帶我認識一下你的同事、朋友又有何不可?”

徐蔓懶得理他。

“我有那麽差嗎?真的見不得人?”沈斌還是想不通。

徐蔓不知該怎麽回答沈斌,就是因為他太能見人了,所以她才不願意公開。徐蔓對這段感情一點把握也沒有,實際上本來就不應該開始的,現在卻又糊裏糊塗的走得太近,她的內心時常感到惶恐,就像是拿了不屬于自己的東西,總擔心有一天會被無情地收回。

這不為人知的秘密注定要隐藏,不能拿出來與人分享,唯有這樣,才能夠在最終失去的時候,保留僅有的一絲尊嚴,裝做從來都不曾擁有過。徐蔓此刻就是這種心情,她不願意承認同沈斌的關系,是為了在被抛棄的那一天,可以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否則見不得人的那個就是她了。

沈斌一直氣呼呼的,整場電影都沒說一句話。回去的路上,徐蔓想解釋,可張了張嘴,終究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已經過了那個可以随意撒嬌的年齡,有些話不願意說是因為怕麻煩,說了對方未必會懂,或許還得花更多時間去講清楚前因後果,太累了,她沒有這個耐心,更缺乏這個信心。

沈斌第二天并未同往常一樣按時打來電話,雖然徐蔓自認為不會對此事太在意,卻還是時不時把手機拿出來看看。等來等去,倒還真等到一個電話,只是沒料到電話那頭的人是郭蕾。

“我要搬到你家住一段時間,你下班後過來幫我拉一下行李。”郭蕾的聲音有氣無力,說的話也是沒頭沒尾。

“什麽意思?”徐蔓當然聽不明白。

“我離婚了。”郭蕾輕描淡寫的宣布這個消息,仿佛說的不是自己的事。

“離婚?”徐蔓認為一定是聽錯了。

“是的,我離婚了。”郭蕾再次重複,“所有手續都已辦妥,我沒理由再和他住在一起,你收留我兩天,找到地方我會搬走。”

“事情太突然了,怎麽發生的?”徐蔓鎮定下來,“我知道你們之前一直有争執,可也不至于走到這一步吧?”

“一言難盡,晚上見面再說吧。你可以過來接我嗎?不行的話我就打車。”郭蕾的情緒自始至終都很平靜。

徐蔓滿口答應:“沒問題,我出門的時候打電話給你,你在家裏等我就行。”

不知道是郭蕾太堅強,還是已經沒有心可以傷,晚上和徐蔓講述離婚經過時,竟然一滴眼淚也沒掉。徐蔓有好幾次都聽得紅了眼眶,郭蕾卻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這更加讓人心疼。

徐蔓感慨:“我想不到關平這樣的人也會出軌。”

“其實當初可以選擇的對象有那麽多,我之所以嫁給他,也是覺得他其貌不揚,應該會安安心心守着我過一輩子。”郭蕾冷笑,“可實際上,長得醜的人并不可靠。”

“也怪外面的誘惑太多,那個女孩又那麽年輕。”

“不是這樣的,怪不了任何人,他的本性如此,即使沒有這個女孩,也會有其他人,他早就蠢蠢欲動,是我太傻太天真。”

“女人真的很可悲。像我,錯過了花季就只能等待凋謝,連一次綻放的機會也沒有;如你,一心一意做賢妻良母,卻還是被人搶走老公。女人最美好的時期僅有短短十幾年,可那些個臭男人,年輕時活力四射,中年後穩重儒雅,甚至老了,只要經濟寬裕,一樣能吸引到大把的青春少女。今天,你輸給那個女孩,明天,她又會敗在比她更年輕貌美的人手上,唯一的贏家,卻是不負責任,喜新厭舊的負心漢,想想都令人灰心。”徐蔓說得咬牙切齒,此時她心裏想着的是沈斌,這個男人一整天都不曾和她聯系,一定是已經失去了最初的新鮮好奇感,發現女人總是年輕的好,于是懸崖勒馬,離她而去。他們之前的關系一直模棱兩可,所以他要走,連一句交待都不用付出。

郭蕾反倒勸她:“是我運氣不好,也有好男人的,我沒福氣碰到,希望你能遇上。”

徐蔓詫異:“你以前的觀點不是這樣的啊,你不是說不管結不結婚最後的結局都是殊途同歸——要麽一個人生活,雖然孤獨一生卻也自由自在;要麽就走進婚姻的墳墓,看似熙熙攘攘實際一生孤獨。”

郭蕾笑笑:“以前是我的思想太偏激了,我現在才明白,毀掉愛情的不是婚姻而是冷漠。我們總是在結婚後收起原有的熱情和關心,對最親近的人不屑一顧,日積月累,終于成功的将對方變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徐蔓不解:“難道你還認為自己對這次婚姻的失敗負有主要責任?”

“我倒沒有這麽聖母,關平是個混蛋這點毋庸置疑,我不會蠢到為他辯解。”郭蕾擺擺手,“我只是在反思,如果一開始不是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樂樂身上,稍微關注一下關平,至少能夠早些發現他的不軌行為,那麽也可以提前做出應對的措施,不至于像如今這般,只能被動接受這個結果。我就是因為一點準備都沒有,才會失去樂樂的撫養權,這比關平背叛我還要痛苦10倍。”

徐蔓輕撫郭蕾的手背以示安慰:“樂樂是關平的親骨肉,他再不是人,應該也會善待自己的孩子,你放心。”

“只要有了後媽,親爹終究會靠不住,樂樂是我的兒子,我要把他帶在身邊。”

“你帶着一個男孩,以後的生活會遇到諸多不便的。”徐蔓善意的提醒她。

郭蕾堅持:“任何的不方便都能克服,可對孩子的思念卻怎樣都揮之不去,我知道生活會很苦、很難,但我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不然以後即使樂樂不怪我,我也會怪自己的。”

“這樣太便宜他們了,要不明天我陪你去關平公司大鬧一場。”

“不,徐蔓,我不想再為不相幹的人浪費時間了,我要重新開始,你幫我找份工作,我必須得經濟獨立,這樣才有機會把樂樂搶回來。”

兩個失意的女人惺惺相惜,緊緊握住彼此的雙手,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夠擁有足夠的力量面對這殘酷的現實,然後在那永不缺席的明天繼續蹒跚前行。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