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答應得這麽爽快,讓他有些驚喜。

見他似乎很高興的樣子,許依瓊的心情亦随之飛揚。

“答應,怎麽不答應?”她抿唇一笑,“若我随五爺出京,往後只要伺候五爺一個主子便好,這麽輕松的差事,我為何不答應?”

盡管她話說得好聽,徐知仁卻知道不是這樣的。

在侯府裏,她只要專心她做菜就好,其它事都有人幫忙,可若她和他一起去了外地,人手不足的情況下有許多事都得親自動手,肯定要比現在辛苦。

“謝謝你。”徐知仁輕道。

他不知道自己未來會不會後悔自己這項決定,但至少此時此刻,他忽然有了将事情做好的動力。

“這是我的本分,哪當得五爺一聲謝?”許依瓊的臉微微一紅,“只是您原在戶部做得好好的,為何卻突然外放了?”

“我去向皇上求的。”徐知仁沒有隐瞞她,直言道。

“啊?為什麽?”她訝異的瞠眼,“您不是……最喜歡宅在家裏嗎?”

“原來你也聽說過,我不愛出門的事了?”他勾唇,“其實我現在仍是這麽想的,只是有些事,或許比我個人任性的喜好更為重要。”

她困惑的看着他。

“說起來,這還是你教我的。”他微微一笑,“你說的沒錯,我在父兄的庇蔭之下,自幼錦衣玉食,從不需為生計煩惱。像我這樣的人,一輩子待在家無所作為已經算好了,有更多是變成纨绔子弟,在外胡作非為。”

“爹和大哥,對我而言像是兩座橫亘在前方的高山,替我阻擋了外頭的紛擾,卻也阻礙了我前進的道路。因為只要一想到他們的成就,是我一輩子也難以望其項背,就不知自己為何而努力。”

“所以您才決定自請外調,想走出那兩座山,看看外面的世界?”她喃喃的道。

“是啊,希望我這個決定下得不會太晚。”既然所有人都說他天資聰穎、才華出衆,那麽她能做到的事,想必他也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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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過去總覺得人生怎麽過都無所謂,可在見到她的努力後,他卻忽然不想輸給她了。

“五爺能做出這個決定,已經很了不起了。”許依瓊輕嘆,“家兄不過因為有我這個能賺錢的妹妹,便揮霍無度,甚至還打算賣掉妹妹以還賭債。五爺生在侯府,卻能主動走出家中的庇護,準備靠自己做出一番成就,這份決心難能可貴。”

“你拿我和你那敗家子兄長比?”徐知仁冷哼。

“呃,我只是有感而發,您別介意。”她陪笑了兩句,随後又很誠懇的道,“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先前我本來一直很自責,覺得是不是自己太寵着家人,才讓他們不思進取,對我予取予求。但您讓我明白,其實環境至于要堕落還是上進,最終仍是個人選擇。”

想通這點後,她的心情豁然開朗起來。

對他們好,并不是她的錯,她不需要因而責怪自己。

徐知仁怔怔看着她的笑顏,一時間竟有些失神。

他原本叫她來,是想安慰她,讓她別為那樣的家人傷心的,他們不值得她如此。那現在這……算是安慰到了嗎?

沒辦法,徐五爺過去十八年來,除了睡覺之外,就沒有其它太大的嗜好,更不要說費心學習如何揣摩人的想法或心情了,畢竟向來只有別人讨好他的份,他從不需要考慮別人的想法。

總之,他就是個标準高智商低情商的家夥。能憑本能找許依瓊來書房“聊天”,已經很了不起了。

“哎,說到都忘了吃東西。”她忽然輕呼道,“五爺還是快嘗嘗我做的羊肉湯吧,可以祛寒的。”

徐知仁頓了一下,應道:“嗯。”然後才低頭吃起面線及羊肉湯。

卻沒說起自已自幼習武,倒不懼那點寒冷。

一想到過完年後不久,就能和她一起至地方赴任,徐知仁的心情就莫名愉悅起來。

許依瓊後來才知道,自己居然是整個侯府中,第一個得知徐知仁準備外調的人,忽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原來徐知仁之前完全未告知任何人此事,就迳自去找了皇帝詳談。

而想壓榨他很久的皇帝,在聽完他的來意後,便立刻允了他想出去歷練的請求,并且還特地為他找了個具有高度挑戰性的職務一一祈郡太守。

祈郡此地,位于大齊國西南方處,過去曾有很長一段時間落在西南蠻子手中,直到後來才被前任忠勇侯徐延英收複。

由于此地特殊的歷史背景、地理位置,以及氣候等各種因素,使得這些年來“祈郡太守”一職,都快變成消耗品了。

徐知仁既然跑來自投羅網,皇帝當然沒有放過的道理,立刻大筆一揮,下旨命他過完年後,就盡快赴住。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炸得全侯府人仰馬翻。

若不算在武堂別院的日子,這可是徐知仁第一次出遠門。不但出發時日緊迫,還一去就至少三年,弄得全府的人為了他忙上忙下。

特別是忠勇侯夫人,甚至還翻出早年她與忠勇侯出海時,所帶物品的清單一一比對,就怕少帶了什麽東西或伺候的人,讓這位在衆人認知中嬌生憤養的徐五爺受了委屈。

最後還是當事人自己發話,說打算輕車簡從上路,因此只帶上幾個仆人、兩位師爺、五名護衛,外加……廚娘一位?

據說當這廚娘人選指定下來時,府裏一片哀鴻遍野。大家最近已經吃慣了許依瓊的菜,結果五爺外放居然準備把她一起帶走?

只是話說回來,當初許依瓊便是五爺帶回來的,如今他要把人帶走,也沒人能說什麽。

出發的那一天,忠勇侯夫人在他們幾個随行的人身上都塞了一疊銀票,以分散風險。

就連許依瓊這個“前瓊玉齋主事”,在看到那一疊銀票時,也心驚了一下。

看來這幾年忠勇侯府真的很賺錢啊!

當馬車駛出城門,許依瓊忍不住偷偷掀簾,回頭看了一眼。再見了,京城。她在心裏輕聲道。

還有她這一世的母親及兄長……別再見了吧!

徐知仁一行人正月底出發離京,一路上風塵仆仆,到祈郡時已是二月下旬。

盡管舟車勞頓,但由于旅途中夥食不錯,許依瓊特別挑清爽可口的菜做,因此衆人一路上食欲都很好,倒沒怎麽清減。

當衆人到了祈郡的太守府第時,夜幕早己低垂。

然而那太守府似是閑置太久,到處都是灰塵和蜘蛛網,根本無法住人。

“啊,看來暫時還是得去住客棧了。”許依瓊見狀,忍不住嘆氣。

還以為今天就能住進自己的房間,看來是她想得太天真了。

而且他們這次幾乎沒帶什麽奴仆過來,明天還得先去買些下人,簡單訓練過後再讓他們清掃……弄一弄恐怕數日功夫跑不掉啊!

徐知仁瞪着那猶如廢墟的太守府,皺眉不語。

随行的趙姓師爺快步走至他身邊,低聲道:“五爺,這好像不大對。”

“嗯。”徐知仁點點頭,“明知新太守即将到任,當地縣令非但沒有前來相迎,甚至也未命人整頓太守府,着來沒把聖上放在眼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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