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重生歸來的複仇女王

程荑就在程婧旁邊的房間,自她這一世拾起武功之後,她的聽覺嗅覺反應力都比以前翻了好幾番。

她自然聽到了程婧房間裏“咯吱”的動靜。

像是什麽木質大門開啓的聲音。

然而她并沒有去看。

程婧有蹊跷!

這一點她上一世就已經領略到了。不論是臣服在她腳下的那些優秀人物,還是她走到哪就将勝利帶到哪的特殊體質,還是她只要想幹旱就幹旱,想下雨就能來雨的特殊能力,都讓程荑對其心生戒備之心。

她想起來上一世裴仲身死的時候,程婧帶領五千親兵直至西唐都城,以五千對三萬,滅了西唐最後的兵力。那支精兵是謝雲璋十餘年來慢慢培養起來的,養到了三萬之衆,并憑此在之前數出奇兵,将西唐版圖保留在三國之中。

那個應該應該稱不得三國了,因為北漢太子早就帶着人和東梁合并了。真正留下來的棘手貨色,也就一個西唐謝雲璋。

而程婧在殺了謝雲璋之後,指天發誓,要西唐承受三年大旱之苦,以告慰裴審言的在天之靈。

其後三年,果大旱。

第四年,西唐全面歸順,程婧坐在皇位之上微微擡手,示意他們既已歸降,自然受龍澤庇佑。

西唐使者戰戰兢兢回去。

是年,西唐風調雨順。

程婧真天子的稱號傳的格外的快。不出兩年,原有的三國版圖全面的被她抓在了手中。

這些都是宋駱告訴她的。

那個時候,她已經被做成人彘,丢棄在掖庭草木雜生的院子裏。只有宋駱每天拖着病體來看她,告訴她外面又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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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的天真藍啊。

她被困在罐子裏,仰起頭看見宋駱隽永的面容,太陽從他的腦袋上肩膀上碎金一樣的瀉下來,把她僵硬的身子都照暖了。

然而有一天,宋駱卻沒有來。

第二天,她名義上的夫君宋荻來了,告訴她宋駱因久病不愈去世。而他答應宋駱的留她性命的諾言,也自然失效。

她笑着喝下了毒藥。

仰起頭看向天空,好像又看到了那個眉目隽永的男子。

那一天,天真藍啊。

程荑站在窗前慢慢的呼出一口氣,含着七分嘆息。

那個時候,她死了。

然而,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她人已經在了黃州。

父親還沒有死,母親帶她回程家的事也還沒有發生。她不明白之前的那些記憶算什麽,是莊生化蝶還是确有其事?然而她那個時候并沒有想太多,只想着承歡膝下,和父母安然地共度一生。

然而,父親終究還是死了。

她跟着母親一路扶靈回鄉,卻在路中遭遇山賊。

一切都如同那場大夢裏所展示的那樣。

然後,她開始了練武。

依然是宋駱曾經在她耳邊常念的那些,從內功到招式,從計謀到兵法。

她一步步的回憶起來。

然後,她想到了程婧。

如果結局依然不能夠改變,那麽,起碼,她不要自己在那過程中依舊懦弱,起碼,她不要最後只是以人彘的身份卑微的死去。

起碼,她要在遇見宋駱的時候,依然還在美麗的花季。

她的手扣緊了窗棂,而後深深的呼出一口氣。

程阮被劫一事,上一世就發生過。當時程阮被抓,因程婧的哭鬧惹得此事沸沸揚揚,而後程阮清白被毀,被人扔到了程府大門口。

程家二老自覺對不起裴家長子,提出解除婚約,然而裴仲卻不肯,堅決要娶程阮過門。那個時候,衆人都稱贊此人重義重情,直至後來戰争全面爆發,程荑才發現,從這個時候開始,裴仲和程婧就有勾搭,而程阮清白被毀一事,也是裴仲老早就布好的一步棋。

她在父親死後想了很久,想着後來所見,想着裴仲程婧的步步為營,終于想到了這個插入點。然後,她就慢慢的回憶,如果要從這個點就開始破壞,應該怎麽走。

于是,她想到了宋駱後來說起謝雲璋的一段話。

“謝雲璋此人,是個英雄,可惜也是命途多舛。自小家中不和,又與其姊頗多糾葛,雖穩占西唐丞相之位,但內憂外患,哪能是憑借他一人就能撐得起來的呢?”

程荑那會兒不懂,腦袋支在罐子邊緣,疑惑的問:“為什麽啊?”

宋駱輕笑,“西唐尤重門第,他父親在迎娶他母親之前看中了一個平民,并生下了一個姑娘,正是謝雲璋的姐姐謝雲雙。然而,因為謝家長輩都不允,所以這個姑娘在陶氏女進家門的時候,就懸梁自盡了。謝雲雙哪裏會不恨他和他母親呢?而後謝雲雙入宮,極快就誕下麟兒,一舉坐上了皇後寶座,接手了西唐半部暗衛。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對正在外游學的謝雲璋進行了追殺。”

“啊?”

宋駱摸了摸她的腦袋,“也是謝雲璋命大,不知被誰救了。而後便衣回國,卻發現他母親已死。”

“是他姐姐做的麽?”

宋駱搖了搖頭,“是他父親。”

程荑深吸了一口氣,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

“這事兒我知道的時候也是驚呆了。你還記得你妹妹程阮當時被山賊抓走一事麽?後面找到了這些人,卻發現這些人已經命絕,順藤摸瓜挖下來,才知道是謝雲璋動的手。——因為他們接了謝父的命令,殺了陶氏女。”

“那些山賊?”她想到程阮歸來後的狼狽,以及後來的悲慘結局,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宋駱安撫似的揉了揉她的腦袋,“不要怕,這些事情已經過去了。——直至後來查出來此事的時候,才發現澹臺陛下當初令諸家小姐去求雨的那天晚上,謝雲璋也在皇恩寺。他國丞相進入東梁而宮中府中據不知情,澹臺陛下大為震恐,随即就頒布了戒嚴令。當時你們三姊妹一同去郊外玩,晚間卻不能入內。——那個時候,我就曾遙遙的見過你。”

程荑當時只能苦笑,眼淚流不出來,只能咳血。

她望着無邊蒼穹,手抓緊窗棂,将沸騰的思緒漸漸平複下去。

她可以從宋駱與她的這場談話捕捉出三個信息:一,抓走程阮的這些山賊極有可能來自程婧裴仲的指使;二,這批人當初同樣接受過謝父的任務;三,謝雲璋就在此地,并正為這些山賊而來。

程荑睜開了眼。

她謹慎的聽了聽周圍的動靜,知曉并無武功高強的人在四周後,轉身走進內間,将身上所罩的天藍彩繡并蒂蓮的衣裳直接扒了下來。

裏面赫然是一身緊身的黑色夜行服。

她自腰間扯下一條面罩,遮住眼部下方,在腦後打了一個死結,然後從她随行帶來的箱子裏,找到了一套弓箭。

她借着月色在桌上鋪開絹帕,快速寫上自己所知的信息,而後将絹帕系于箭尾翎羽,同樣打上死結,執弓箭躍了出去。

她于屋頂疾走,盡可能的伏低身子,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皇恩寺布局非常鮮明,外院是平素來上香的人的臨時所在,內院則是寺中僧侶,長寄于寺中學習應考的學子所在,時有行人暫過,需要稍事休息,身上銀兩又不足以支撐其住宿客棧的,也可來此。

因此,可以很容易的猜測,謝雲璋就在內院。

然而內院也依舊龐大,程荑放緩速度,從牆角逐步貼過,将注意力都放在耳朵上,側聲聽屋內的呼吸聲。

她在匪窩中曾這樣試過,去聽呼吸,并猜測人數及其換班制度。她和母親能在匪窩之中安然地待下來,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她能估計對手來人人數,以及是否能夠獨自戰勝。

在匪窩待了幾年,別的不見,聽聲分辨的功夫倒是越發高了。

在走過十餘間屋子之後,她終于發現了一些不正常。

屋子是亮着的,影子顯示出來,是個斜倚着看書的身形。

然而從呼吸聽起來,這間屋子裏面卻有七個人。

另外六個人四散在梁上,環繞狀的保護中間那人。

七人都會武功,并且武功不弱。

程荑伏低身形,将身影隐在黑暗裏,從推測出來的位置裏找到一個死角,潤濕指尖,戳開了窗紙。

正對着看書的那個人。

她上一世逃難時曾見過謝雲璋,因此自然也認得,這就是正主。

謝雲璋又翻了一頁書,并未出聲,只是右手微微一擡。

屋內的人突然動了。

程荑一驚,當機立斷就地一踩,借力而起,手背向後方,快速拿到弓箭,指尖微動,箭羽已經飛了出去。

穿過窗紙,定在謝雲璋身後的柱子上。

她不敢多留,将輕功用到極致,快速消失在月色裏。

謝雲璋透過屬下躍出去的窗戶,看見那個身影,分辨了一兩秒,開口道:“都回來,不必追了。”

東梁宋家,以輕功和槍法著稱,而這身形,分明就是宋家的功夫。

可是,宋家什麽時候有了一個女兒?

手下依令回來,屬下十七取下深入木柱的箭翎,展開絹帕,眉頭卻皺了起來,“公子,這……?”

他将絹帕遞到謝雲璋面前,上面只寫了一句話:殺陶氏女者,藏于後山觀明洞。

謝雲璋仔細地看了兩次,廣袖拂過桌面,冷冷道:“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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