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錯離

——你是誰?

咦?他在問我麽?

很明顯,因為這個地方出了她和他之外,并沒有第三者。

阿玖被這個問題給卡住了,那三個字就像是有回音一樣一遍遍沖擊着她的耳膜,在她腦海裏回蕩。

你是誰你是誰你是誰你是誰……

就在一分鐘前還跟自己在一起倒鬥的家夥,現在居然一臉冰霜對自己問出‘你是誰?’

“張起靈你腦袋被棺材蓋夾了麽?”她的黑瞳大大地瞪着張起靈,這句話幾乎是不經大腦,脫口而出。

然而這話一出口就見對方瞳孔一緊,一只大手向自己猛然抓來,她一低腦袋躲過去,後退到離他一米半的距離。

剛才那一下是沖着她脖子來的。她保證,如果自己是普通人的話,那一下的力度就可以把她掐個半死。

這是張起靈?張起靈會想要來害她?她突然猶豫了。

對方見襲擊未果,順手從棺材下拔出剛才擲出的匕首,朝她刺去。來不及躲的阿玖只得把扇子展開擋在身前,那匕首便從兩片金屬扇葉之間的縫隙穿過,噌的一聲尖銳的聲響,她幾乎看到了兩個金屬互相摩擦出的火花。刀刃被勉強改變了軌道,只是劃過了她眼睛下方三公分的臉,血珠流出,從她蒼白的皮膚上滑下,像一朵妖豔的花。

這敏捷如豹的動作、力道,凜冽的眼神,還有他手上的那把純黑的匕首,她不再懷疑了,眼前這個殺意重重的人絕對是張起靈。

他怎麽突然不認識自己了?

改變了一下扇子的角度,手腕稍微施力,便把他的匕首卡主,向上一挑,短刀便飛了出去。同時,那把扇子已經合起來,直直地指着張起靈的喉嚨。

對自己的主人,這個動作非常的失禮。但在那之前,她需要搞清發生了什麽。

湊近後她有機會仔細觀察這個張起靈,那張悶臉和發型都和自己的主子一模一樣,但讓她困惑的是,張起靈就在剛才,她最後看到他的時候,還是穿着他平時那件深藍色的兜帽衫,而眼前這個人卻身着綠色的制服,和現代軍人的衣服有幾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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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以為是他失魂症發作,因為張起靈似乎有前例。但她立刻否認了這個想法。這麽短的時間內,就算他失憶了,也不可能這麽快就恢複狀态——這根失魂症的症狀明顯不同。而且,換個衣服就失憶了這種可能性幾乎無限接近于零。

張起靈在耍她?她寧願相信吳邪放棄古玩娶了個胖姑娘回家生孩子,胖子轉行去當體育教練,她也不信張起靈有這種玩心。

而且,他一直不離身的,自己的黑金刀身,并沒有被他背在身後。

下意識的阿玖開始感知它,結果卻讓她倒吸一口冷氣——她找不到自己的本體了。

這很荒唐,她敢保證,就算她跟本體分離了半個地球,她還是能感覺到的,即使這種感覺會非常模糊,模糊到讓她不能準确知道它在哪。

但她現在卻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本體的存在。

刀身消失了?不可能,那她現在根本不可能還能動,刀身折了她必消失。她現在還在這裏,就是說本體平安無事。

臉上的傷口還火辣辣地疼,刺痛着她的神經,也像是一種警告。很多想法在她腦子裏攪成了一團。

就在她愣神的這兩秒鐘,張起靈已經撥開她的扇子,那有兩根奇長手指的手已經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第一次體會到沒有空氣的那種‘昏天暗地’是什麽感覺。

“我再問一遍,你是誰?”他的語氣已經有點不耐煩。

她盯着他的臉好半天,有一種‘你明知故問麽’的表情對他說:“你覺着在這種地方碰見的人會是什麽身份呢?盜墓賊先生。”

“你為什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我只是在叫我的那整天想和天花板共結連理的白癡主人而已……你長得跟他太像了。”施加在脖子上的力度越來越大,最後她幾乎是從嗓子眼裏艱難的擠出了這幾個字。

張起靈皺了皺眉,擡頭看了看她身後的棺材,冷哼一聲松開手,但很顯然是沒有相信她說的話。

她貪婪地吸了幾口空氣,窒息的感覺真是不好受。

被張起靈掐脖子的感覺更不好受。

她站起來,借着手電筒的光打量了一下這個墓室。一種奇怪的感覺油然而生。

雖說只借用暗淡的光源看不是太清楚,但是這間墓室跟她剛才掉下來之前的那間墓室實在是太像了。墓室中間一座黑棺,前後相對的兩條墓道。

這上下有兩間,是個雙層墓室?

她拿出了自己的手電,向頭頂一照,一片幹黃色,那絕對是土而不是木板。

“怎麽回事兒?”她有些疑惑的問張起靈。後者則回給她了個不知所以然的神情:“你在問什麽?”

她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剛才的感覺沒錯的話,自己應該是直上直下掉下來的。如果這裏是那個連環翻板的底下,那這頂上一定會有木板,而不是土。

自己這是從哪兒掉下來了?

她仍舉着手電擡着頭,打算繞道棺材的另一邊去看看,卻冷不丁被一只強勁有力的手抓住了胳膊。

轉頭,張起靈正面無表情地盯着她。

“你幹什麽?”她皺皺眉。

張起靈不說話,只是向她剛才要踏上的前方扔了一個重物,只聽‘喀拉’一聲,機關啓動了,幾個木板翻開,又迅速合上。表面又是一片平坦。

又是連環翻板。阿玖驚,莫非她掉回原來的那個墓室了?

他松開手,指了指他剛才進來的那個甬道:“出口在這邊。”

兩個人一前一後在狹窄的墓道裏行走。

不得不說張起靈的這張臉對她影響很大,雖然有很多事情需要詢問他(他回不回答還是個問題),當下應該先從這個墓裏出去,這兒絕對不是一個适合談話的地方。

如果世界上有兩個人有着相似至極的長相,那不是怪事兒。但讓她相信如果有兩個人從長相到性格到聲音再到走路時的動作都如出一轍的話,那這世界就真的淩亂了。

這樣看着他的背影,讓她覺着熟悉又陌生。好像他們又回到了去海底墓之前的那種疏遠。

走到了死路,張起靈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像是在等自己會如何行動一樣。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還不找路出去麽?”

眼神裏有着‘你不是對機關這類東西最了解麽?’的神情,在外人眼裏看來,是滿滿的挑釁。

張起靈用他那雙可以跟剛開刃的軍刀一樣铮亮的眼睛冷冷掃過她,走到前面開啓了機關,一個暗門緩緩打開。

踏出古墓的那一剎那感受到的陽光,在她眼裏竟然是如此刺眼。

前方的張起靈浸泡在日光下,他的四周像有金色的流光閃動。

他這耀眼的樣子,她曾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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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張起靈走在長沙,這種感覺很奇怪——她明明前不久才在這裏住着,現在卻像走在一個從未來過的地方一樣。

城市還是那個城市,街還是那個街,人卻不同了。

她一身純黑的水手服與整個街道格格不入,一路上飽受了人們奇異的注目禮。

為了不給他增添麻煩,阿玖時刻與他保持着一個疏遠、但不至于跟丢的距離。

她已經完全接受了自己的處境,雖然這很天方夜譚,但是事實擺在眼前不接受才是跟自己過不去——就在一天前,她尾随張起靈上了回長沙的火車之前,在火車站的售票處,她明明看見那種老式的挂歷上的白底紅字寫着‘一九八四年,三月十五’。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她跟張起靈向遼寧出發的日期是二零零四年一月二十。

怪不得二十年後的他認識自己,自己卻不記得他。

原來在這麽多年前,他們見過。只不過,對當時的她來說,這是将來時,對當時的張起靈來說,這是過去時。

——她回到二十多年前了。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這章卡了一個下午……這張本來計劃和上一章合并為一章的,後來我發現在關鍵地方卡文是一種樂趣【←打死乃們問小哥腫麽了,我的回答是小哥他好好地~你們看吧他還活蹦亂跳的呢。【喂好吧,我都這麽勤快的更文了為毛收藏還不見漲啊> <【←此人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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