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拍賣會

何傑就像預料到她肯定會來一樣,臉上帶着從容自得的笑。

“果然,這套衣服很适合玖小姐。”

側身向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阿玖淡淡的向他投去一瞥,然後跨入了華美的門。

會場裏金碧輝煌,雖說沒有她之前去過皇家殿堂富麗,卻也顯得高級。和在外面所看到的傳統式風格不同,裏面倒是有幾分西洋的味道,這是一個雙層的會場,第一層中間是個大舞池,二層則是在上面一圈回廊,中間镂空,四周是一圈扶欄。巨大的玻璃盞吊燈在頂上的天花板上,照亮了整個會場。大廳裏聚集了貴族家的老爺夫人們。何傑似乎看出了她對這種人多場面的不滿,把她引導了靠角落的一個位置,這裏的人比較少。他順手攔了一位服務生,從托盤上取下一只玻璃杯遞給阿玖。

“謝謝。”她沒有拒絕,接過杯子輕輕地搖晃着,葡萄酒在杯裏蕩漾着,在她低垂的眼眸裏倒映出一潋酒紅。她把酒杯放在鼻下嗅了嗅,然後抿了一小口。

“如何?”何傑笑問:“這是張裕酒廠産的酒。現在全國的釀酒廠就只有山東煙臺的張裕酒廠和吉林的通化酒廠。這種葡萄酒即使是連北京也很難進口到的,如果不是當地人就很難喝到的好酒。”

阿玖點點頭,目光卻沒有放在他身上。

她剛才去嗅酒的味道,并不是為了品酒,而是去聞這個酒裏面有沒有摻加藥物——從前的老習慣了,只要飲品裏面摻入哪怕一滴藥,她都可以憑那細微的不同的氣味來判斷裏面加入了什麽,迷藥、毒藥、有時候她甚至可以分辨出蠱毒。

看來是她多慮了,畢竟這是公衆場合,要下藥也不會這麽明目張膽。

優美的華爾茲音樂在大廳裏奏響着,許多人們在大廳中翩翩起舞。身旁的何傑也彎腰行禮,做了個邀請的手勢。阿玖盯着那只手,卻沒有把自己的手伸出去。

這個動作僵持了一會兒,何傑歪了歪頭:“哦呀?莫非玖小姐不會交際舞?”

阿玖表情一僵,刷的把頭轉到別處。何傑見她這表情,先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雖是放聲放肆的大笑,卻毫不有失形象。

“我想這并不是什麽值得笑的事情,何先生。要知道每個人都有不擅長的事情。”她聳聳肩,把自己的短處敷衍過去。

“哈哈……哈啊。”他似乎岔氣了,有些誇張地揉了揉肚子:“失禮,我并不是在嘲笑玖小姐。”

阿玖不解,絲毫不明白是什麽讓他笑成這樣。

“作為淑女可是不能不會跳舞。”何傑再次向她伸出手:“那麽,玖小姐願意給在下一個面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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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把纖纖細手搭載他的掌心:“承蒙賜教。”

何傑很會指導,帶領她一步一步,穩穩當當,讓阿玖很快便掌握了訣竅。他見阿玖不緊不慢地在這裏學着跳舞,瞳眸微眯:“玖小姐還真是……沉得住氣。”

阿玖聽出他話中有話,明白這裏裝傻也不是明智之舉,索性回了句:“心急不成大事。”

何傑看着她平靜如湖水的臉,嘴角的谑笑未減。阿玖擡擡眼睑,沒與他對視,卻捕捉到了他的眼神。

他的目光一直都是如此,裏面沒有愛慕,沒有憎惡;既無善意也無惡意,而是一種探究。

突然,他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玖小姐,有沒有人說過,你的面部神經很不發達。”

阿玖不解地看着他。這話應該去問她的主人,為什麽會問到她頭上?

何:“抱歉,我只是想看一下。如果這麽說的話你的表情會不會變得有趣。”

玖:“……”

猛地,一抹黑色闖入了阿玖的視線。那個身影是多麽的讓她熟悉。

為什麽他在這裏?

阿玖眼裏閃過的一絲慌亂沒有逃過何傑的眼睛,他正想回頭,便感覺手被人用力一拉。阿玖的身子因為左腳那細長的高跟沒有站穩,向旁邊倒去。他一手拉緊她的手,另一只手繞過她的腰,一個回旋舞步便把她帶了起來。過程看不出一絲不協調,把阿玖掩護的很好。

阿玖沒空去管何傑舞技的高超,用餘光瞄向剛才那個位置,只見那裏只有幾對情侶在談笑風生。

不知為何,心裏松了口氣。

“玖小姐,您不要緊?”這麽說着,何傑卻用目光往她看向的地方迅速一瞥。

“不礙事。”她淡淡答道。

“我想,您需要休息一下。”他看了看阿玖的左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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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絕掉幾個來邀請她共舞的人,她有些散漫地靠在椅背上,等待拍賣會的開場。

什麽貴族聚會,都是幌子,這個古董拍賣會才是主菜。

何傑剛才離開了,看樣子應該去應酬一些‘大人物’的問候去了。

她眯起眼睛,這個角落雖然隐蔽,但是卻可以看清整個大廳的情形。她把會場全部仔細搜尋了一下,卻再也沒有發現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才不信剛才的那是她看錯了。

他來這裏幹什麽?難道和自己一樣的目的?他也知道那個鬼玺的事情?

原來他這麽多年前,就開始追查那個青銅門。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燈光突然暗了下來,啪的只有一個燈光指向了舞臺。

拍賣會開始了。

她随便掃了幾眼那些拍賣品,什麽哪個朝代富豪用過的茶盞,那個宰相佩戴的玉佩,最後連一份皇帝的聖旨卷都給翻出來了……

到最後他連看都不想看了,那些在她眼裏都一文不值的東西,這些人居然會以天價來占為己有。

——真是有錢沒地方花了。

最後,終于到了壓軸的出場了。那個鬼玺以它圖特的造型和雕工讓衆人眼睛一亮。但同時它的開價也讓全場唏噓一片,有人悲嘆後悔剛才為什麽要花那麽多錢買了XXX……

不過這個鬼玺跟張起靈二十年以後在七星魯王墓裏帶出來的那個有個很大的不同,就是顏色。張起靈的那個鬼玺幹淨而通透,是和田玉裏面的上等品。而展出的這一只卻是墨色,卻又不像是墨玉。

難不成上面塗了什麽?

還沒讓她來得及站起身走近一些去細細觀察它,一聲巨響便讓整個場面瞬間靜了下來,然後便是衆的尖叫聲。

呵,聞着獵物的香味尋來了麽?

她冷眼看着那些執着槍支冷兵器把客人逼得步步後退的那二十幾人團夥。

鬼玺落到這種人手上,讓她不甘。但她又沒什麽義務去救這些富家老爺們。

——要不幹脆趁亂搶了東西走人吧?

就在她還在糾結要不要趁黑摸魚的時候,一個讓她差點咬到舌頭的事情又發生了——換裝冒充服務生的張起靈從中一躍而起,一腳踹翻了那個正用槍口對着一對母子的人,在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順手又放到了幾個。

歹人們見同伴□掉了,一個兩個都紅了眼,四周的保安雖然也攜帶武器,但也不敢貿然進攻。

她掩面,張起靈到底在幹什麽?

這時候場面已經亂成一團了,她看着那個在衆歹徒裏獨身奮戰的家夥,嘆了口氣。褪下了高跟鞋,從混亂的人群中擠過去。

利用這個亂如麻的‘地利’,她在暗處幹掉了幾人。雖然人多,但都是烏合之衆,不足為懼。

慌亂之中不知誰開一槍把罩着鬼玺的玻璃櫥子打碎了,張起靈見狀,單手撐住旁邊一人的肩膀一個跟頭翻到櫥櫃旁,拿走了鬼玺。在轉身的同時一個漆黑的槍管已經對準了他的後腦,眼見子彈就要出膛,那槍突然從中間槍管處齊齊斷開,拿槍的人當時就傻眼了,看着被整齊地切成兩段的槍,還沒來得及大喊,就被什麽從身後劈下,面門朝下狠狠摔到了地上。

軟骨斷裂的聲音,他的鼻子沒踏也肯定歪了。

張起靈的眼中映出了她黑發長飄的身姿,她單手正握着那展開的黑金扇,一腳還踩在剛才想要突襲自己的那家夥的後腦上。

只見她把掩在唇邊的黒扇一攏,根本就沒看被她踩在腳下的那‘東西’,秀眉輕皺,目光慢慢掃向圍觀在旁呆若木雞的其他歹徒,冷笑一聲。

“退下,蝼蟻之輩。”

沒有磅礴的氣勢,慵懶平淡的語調卻殺氣大發,傲慢、不羁、睥睨天下。

她的身高不比那些大男人,卻讓對方有種自己被俯視的寒顫之意。

在太歲頭上動土,你們是嫌自己的小日子過得太順暢了是吧?

她又轉向張起靈,像是挑釁的一笑:“原來你瞞着我在玩這麽有趣的事情啊。”

張起靈還是那張死人臉,看她一眼,什麽都沒說,打算裝聾啞人裝到底了。

雖說她這一下鎮住了不少人,但為首之人好歹也是混黑混了多年的亡命之徒,豈會在一個女流之輩面前示弱?大喝一聲,那些所謂的兄弟們見到老大在後面撐腰,一個個也壯起膽來。舉起家夥們就像他倆襲來。

阿玖無奈,為什麽這些人敬酒不吃吃罰酒呢?

她還沒來得及把扇子再度打開,就感覺脖頸一緊,整個人被張起靈拎了起來,往窗口奔去。途中有人開了幾槍,打崩了場內擺設的瓶瓶罐罐。還不停的聽見不知是保安人員喊得還是歹徒在大喊:“追!別讓他們跑了!”。

會場在二樓,她跟随張起靈從窗上一躍而下,借着黑夜隐藏了身影。在外面仍可以聽到會場內噪聲。

她跟着張起靈往人跡稀少的方向奔去,轉頭卻愣住。只見何傑站在二樓窗邊,正向他們離開的這個方向看來,見她回頭,意味深長地一笑。

她隐隐約約察覺到了什麽東西正在黑暗中預謀醞釀,此刻卻無心去管,因為前面的張起靈邊跑邊說:“東西已經到手,此地不宜久留。”

只得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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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出了不知多遠,甩掉了幾個跟在後面的人,張起靈帶她三繞兩繞,繞到了一個像是公園的地方。

追出來的人不多,估計是裏面的匪徒和保安已經打打出手,沒人能空出手來找他們。

阿玖跑的有些累,扶着樹幹喘着粗氣。她的長袍已經從膝蓋上方齊齊斷開,裙擺在逃走的時候被劃開了,她嫌麻煩,直接把整個長擺撕開,只留一個短裙的長度。

張起靈遞給她一件東西,她一看,居然是自己的皮包。

——他早知道她會出現在那裏,卻沒問為什麽。

阿玖接過,再擡頭,發現他已經轉過身子背對着她,再低頭看看自己狼狽的模樣,笑了笑。

是誰說死板的男人不懂得體貼?

從包裏掏出黑色的制服,動作麻利地換上,再穿上鞋子。換好之後,她轉過身,直直地望向張起靈挺拔的背影。他似乎聽到衣物的窸窣聲消失,先側過臉确認了一下她是否已經換完,然後才轉過身。

“走吧。”

公園外停着一輛小型的客車,車前站着陳文錦他們。見張起靈來,眼睛一亮。

“小張,你去哪兒了,怎麽才來?”她有些責備地問道,看到跟在後面的阿玖:“咦?阿玖你也在?”

陳文錦給了張起靈一個疑惑的眼神,像是問‘怎麽回事兒?’。張起靈不答,只是直接從她身邊走過,上了車。

文錦對張起靈的态度又可氣又好笑,不過不愧是領隊的,也适應了他這個性子,便和阿玖說道:“既然來了也不能幹你回去,來,快上車。”

阿玖一上車,發現霍玲、齊羽、吳三省還有其他的學生……該到的一個不少。

後聽文錦說,這次要去一個比較偏遠的地方去考察,路不好走,而且要在第二天傍晚之前趕到,所以就決定在前一天晚上出發。

車在衆人的歡天笑語下出發了,裏面的年輕人有着蓋不住的興奮。明明是大半夜卻仍然精神百倍。

其中有文錦甜美的聲音,帶着笑意:“小張,這次阿玖全程的費用可要你全權負責哦。”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大家有木有注意到我新增的背景音樂,《以劍之名·血薇》。雖然是給滄月大人的《血薇》配的歌,我感覺歌詞什麽的……和這個文的意境真的有幾分相似啊,于是貼上來,跟大家一起分享。以下為歌詞~以劍之名—血薇演唱:重小煙/少司命和聲:淩之軒作詞/文案:清水秋香作曲:少司命編曲:灰原窮後期:灰原窮【歌詞】[少]飲下淚中灼燙愛憎 締結此生約盟 相随這漫漫征程承受至深之痛之後浴火重生是劍與人共同的信奉[煙]誰曾挑開面紗之下 化不開的冰冷 撼動這巍巍紅塵夕陽影照命定的相逢如血色薔薇盛開 缤紛[少]以劍之名随你傲視蒼生看那年聽雪樓上鳳翔龍騰并肩千萬裏北戰南征一刀 一劍 将天下平分[煙]以我之名願你喧嚣罔聞若置身怨怼徹骨冰寒加身縱已不得絕處逢生至少 不能 添深 那刻骨傷痕[少]誰曾拒絕萬人之上 未完整的緣分黯然這落落浮生[煙]剩下什麽理由去塵封早已背叛初衷的 忠誠[合]以劍之名祭你風華初成卻誤許溫柔錯算江湖仇恩天人永分留泱泱長恨心上 重門 餘一寸裂痕[合]以我之名懷你碧草芳魂今長眠北邙坡下無碑無墳[少]卿心非鐵有淚為證付盡 [煙]一生 [少]未肯 [合]受一刻情真[煙]以血薇之名将傳說供奉青燈壁冷 懷執劍之人十七年浮生 幹涸血痕這人世紛紛 皆付微塵-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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