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下班回家，周若遇和莫琳在地鐵口揮手告別。
周若遇給石磊打電話，只能約下周看電影了。回家準備出差的行李。
“小姑，我那條藍色圍巾呢？”
“不在櫃子裏嗎？”
“沒有，沒找到。”
周茉莉想了想，“哦，上次我回家吃飯時候讓毛毛給弄贓了，我丢我媽那洗了，忘了拿回來。”
周若遇把箱子整理好放在門口，走過來。
“小姑，昨天姑父給我打電話問你的情況？”
“他回來了？”
“沒有，在深圳，那邊生意還沒結束。”
“他找你說什麽了？”
“就是問問你情況，我聽他說話聲音，很消沉的樣子。”
“估計是沒找到合适的女人。”
“什麽意思，你們分手是因為第三者？”
“沒抓到，不知道。”
“小姑，你要多體諒體諒姑父，在外面做生意真不容易。你是老師，不出差，每年幾個月假期，
有保姆，有人給你帶孩子，你真不知道一個人去面對一個世界是什麽滋味，真不容易。”
“我工作也有很多事情要處理，評職稱，發論文，還要應付學校那幫熊孩子，也很忙。”
“我也不是很了解你的具體情況，每個人都不容易吧。所以，你應該多體諒姑父啊，哪裏找百分比合适的人，差不多還是和好吧。”
“你真的覺得，是我覺得不合就分開的嗎，其實他也想分開。”
“怎麽會？每次你們來家裏，我看他都是對你都關愛有佳。”
“所以我才和你說，他是表面一個樣，背裏又是一個樣。有半年左右了，他都是這樣，一出了家門就對我冷言冷語的，你覺得我還能忍嗎？”
“沒兩天就往深圳跑，說是跑業務。有時候半夜回家，一聲煙味還…夾着香水味。我難道要事實擺在眼前，還是跟蹤到深圳去？”
“你們還是再談談吧，也許有什麽誤會呢，我看姑父不是那種人，他問到你還是挺關心你的樣子。”
“還有什麽談的，我提的時候他都沒猶豫立刻就答應了。”
“改天我問問。”
“別問了，我想靜靜。”
“那毛毛怎麽辦，整天放奶奶那也不行。”
“我等段時間把出租的房子收回來，重新裝修一下。”
“住原來的地方不行嗎？距離有近，也方便。”
“他要把現在的房子賣了。”
“為什麽要賣房子，這房子不在你名下？”
“嗯，那個是婚前財産，出租的那套是我們婚後買的。”
“那他自己不住，幹嘛賣了？”
“我沒問，也許他以後都打算在深圳呆着了。”
周若遇不清楚，姑姑和姑父之間是不是如姑姑所說，發生了不可調和的問題。
感情，過了三到六個月的甜蜜期，似乎每一對情侶都有處理不完的問題。
往後的日子，多是問題代替了甜蜜。
年紀逐漸增長，大家願意溝通的時間卻越來越少。
都是有經驗人士了，憑着自己的生活經驗即可判斷別人的思想。
喜歡做的不再是包容與原諒，而是漠視與嫌棄。為什麽有些人越了解越嫌棄？
也許大家都喜歡站在自己的角度考慮問題，又不願意放下身段去多關心對方，或者漠視或者敵視對方的關心？唉，誰知道，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我還是覺得你們應該多溝通。”
“沒有用，他沒有要挽回的意思，我也不想低賤自己。”
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包括愛。
愛可以讓一個人低到塵埃裏，不愛了，自然也就凡事可以輕松放下。
“其實現在這樣也挺好，并不是必須有個人陪着你才會幸福。被愛的人有時候更累。”
“毛毛多可憐啊。”
“父母狀态好，對孩子才是最好的。我成天見到你姑父那樣就生氣，見到毛毛我難免會把不好的情緒傳遞給他。”
“一個家，還是完整的好。”
“結婚生子的時候，誰不是這麽想的，可是了解一個人卻沒那麽簡單。其實，我也很迷茫，我視
乎從來沒有認真了解過他，或者是我大部分時間都是他說什麽我信什麽的，沒有懷疑過。大部分
時間我們也就是一些菜米油鹽的小事，真沒有發現他有什麽大問題。直到最近這兩年，也許是生
意忙了，接觸的人多了，我就不再是他的唯一了。免不了就暴露了本性。”
“你說得也太誇張了，你們在一起也好幾年了，裝一時好裝，裝幾年我不相信。”
“所以，我也很迷惑，他為什麽态度那麽冷漠，最後決定的時候完全沒有猶豫。”
“你也多找找自己的問題。”
“唉，我不想主動，現在我和兒子一起也挺好，沒那麽多煩心事。”周茉莉停頓了一下。
“其實我自己也不堅定。”
“該放下的就放下。我都懷疑，你是不是就沒主動過。”
看看姑姑沒有歲月痕跡的臉龐，想想姑父消沉的聲音。
周若遇還是覺得應該繼續勸勸姑姑，有一個愛自己的人在身邊多幸福。
* * *
第二天，蔣浩文看到周茉莉發的朋友圈，幾張收拾屋子的照片，便給她打電話。
問她最近如何，有什麽需要的地方。
“你不忙嗎？”
“還行，有時忙點，最近項目都在推進的過程中，有空閑的時候。”
“我打算搬家，最近在收拾房子，打算搬過去。”
“你們財産怎麽分的？房子沒有歸你嗎？”
“我們有兩套，小房子歸他，大房子歸我。我們現在住得這套就是小房子，在學校附近。我打算搬到大房子去，在通州，就是比較遠點。”
“為什麽不要小房子？”
“這個是婚前財産。”
“那不是離學校很遠嗎？”
“是有點遠。”
“我在市區還有套房子，離你學校比較近，你住那邊吧，也方便點。”
“這…”
“沒事，你周末去看看，再決定也行。房子不大，兩個人住正好合适。”
* * *
午飯後，莫琳和周若遇往公園的方向溜達，中午的時候還不是太冷，最近空氣還不錯，曬曬太陽補充點維生素。
“最近空氣都挺不錯啊？看着藍天心情都好。”
“今年風大，而且煤改氣，估計周圍的工廠也停了不少，污染小很多。”
“以前我們的藍天，要麽靠風大，要麽就是得靠雨多。”
“呵呵，你說的真是，不過應該是有措施了，不然也不可能連續好幾個月都藍天。”
“嗯，管不了那麽多啊，我只管坐享其成。”
路邊來往車輛串流不息，為什麽路上還那麽多人，不是應該都在上班地點附近嗎，馬路上的人流都是從哪裏來又往哪裏去？
“這人來人往，似乎什麽事情時候都瞬息萬變。”
“什麽意思？”莫琳問。
“沒什麽，就是一種感覺，感覺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萬事萬物都在不停地變化着。”
“嗯，是吧，誰知道呢，又管我們什麽事，我只管做好我的盡調。”
“有時候感覺什麽都靠不住。”
“你指什麽？”
“很多事情吧，工作要讨老板開心，感情要讨男朋友開心，你還要讓父母開心，感覺一不小心就會被在乎的人抛棄了。”
“有那麽嚴重嗎，沒想過，我覺得現在挺好的，上班下班出差休假，簡簡單單的很平靜。”
“那對你來說，什麽是最放不下的？”
“最放不下的？應該是父母吧。”
“男朋友呢？”
“呃，應該也很重要，人生大事之一嘛。”
“如果他變了，你會怎麽辦？”
“這個，沒想過。應該會順其自然吧。”莫琳有點情緒低落，這懸着的感情确實讓人有點累。
聽了韓羽的話，讓自己心生不安，但是想想每次蔣浩文看自己的眼神，還是确定不應該懷疑。
“我覺得應該還好，感情是相互的，如果他不在乎你了，你也是可以感覺到的，時間久了也就慢慢接受了。分開也就很自然了。”
“我覺得你沒有真正愛過。”
“我談過，時間長了最後沒感覺了，和平分手。”
“你有過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得感覺嗎？”
“分手都不好過，只是每個人的承受或者感受度不一樣吧，我也是認真的談戀愛啊，被你說的我好像游戲人生一樣。”
“唉，我也說不好，感情的事情最難說吧，都要自己感受。”
“我喜歡簡單點，凡事順其自然，不強求。”
周若遇看看莫琳一副随遇而安的樣子，有點羨慕，但是自己似乎并不是很容易做到。
那麽喜歡的人，怎麽可能順其自然，但是似乎不順其自然也沒有辦法。
“過年回家，家裏不催嗎？沒讓你去相親。”
“還好，我爸媽随便我。”
“你父母真放心。”
“他們估計是養我太費心，看我也不是過日子的料，我爸經常說不知道哪個倒黴鬼會娶到我，哈哈哈。”周若遇也呵呵笑。
“難道就一直這樣，老了呢，總要有個伴？”
“沒想過，日子還長着呢，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
“不靠譜。”
“哈哈哈，順其自然，老了回家和父母一起住。”
“父母老了呢？”
“正好在家照顧父母啊。”
“父母不在了，你又老了呢？”
“所以，現在努力工作，賺點錢，老了請保姆啊。”
“保姆能對你盡心才怪。”
“嗯？到時候再說嗎，有了伴也可能陪不到最後，還不知道誰先走呢。”
“哎，今天怎麽聊到這麽沉重的話題。簡簡單單的，開開心心每一天，挺好的。”
莫琳一直追求的就是簡簡單單，她們同是獨生子女，在一所大學讀書，然而彼此的認識與選擇卻相差很大。
周若遇沒辦法像莫琳一般把一切都看得這麽簡單。影響一個人的性格長成有很多因素，并不單學識可以決定，大學只是生命中的一小段路，對人的影響有時候也是有限的。
上了好的學校我們可以學到更多的知識，但并不代表性格可以變得更高尚或更豁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