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焦着的工作加上片刻不閑的孩子，雖然有了保姆，自己還是要多留個心，周茉莉覺得很累。
最近，錢有強總是發信息，問什麽時候能見個面，見見孩子。不能總是避而不見，至少也是得讓孩子見見父親。慢慢地，周茉莉的心情平複了不少，也就沒再拒絕。
讓錢有強帶孩子出去玩，自己周末也可以休息休息。
傍晚父子回來，毛毛很開心，連跑帶跳的進了家，一手裏提着新買的玩具，一手拉着氣球。
嘴裏一直說着一天的玩樂時光。錢有強站着有點尴尬，周茉莉也沒和他說話，只顧着和毛毛玩。
錢有強從口袋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桌子上。
“這個是毛毛的撫養費，密碼就是毛毛的生日後6位。”周茉莉看了他一眼，嗯了一聲。
“那我走了，毛毛，下次爸爸再帶你玩啊？”
“好的，爸爸，你怎麽走了，要去哪？晚上陪我玩游戲吧。”毛毛跑過來抱着爸爸的腿。
“爸爸晚上還有事，要加班。”周茉莉趕緊說。
“我不忙的時候帶你玩。毛毛乖，要聽媽媽的話。”錢有強摸摸毛毛的腦袋。
“嗯，爸爸再見。”毛毛松開爸爸的腿。
錢有強說完，便出了門，在門口站了一會，心裏真不是滋味，嘆了口氣，離開了。
錢有強看周茉莉的态度一直這麽冷漠，自己的努力總是不見成效，沒轍只能找周若遇勸勸。
周若遇建議還是回家問問奶奶，找個時間，把大家都叫一起吃頓飯，好好聊聊。
老太太讓回，周茉莉只能帶着孩子回家。到小區門口打車，等了半天也沒打上。真巧看到蔣浩文開車經過，毛毛老遠就認識蔣浩文的車，揮手叫叔叔。蔣浩文說正好順路送他們一下。
“真是不好意思，一直麻煩你。”
“沒什麽，順路也不麻煩。”
“叔叔最好了。”毛毛開心的說，周茉莉欣慰地摸了摸孩子的腦袋。
“嘴真甜。”蔣浩文呵呵笑。
“車裏好香，放了什麽熏香？”周茉莉聞到了一縷濃郁的茉莉花香。
“嗯，家裏有幾株茉莉花，女朋友用茉莉花瓣，加了點茉莉花的精油做了這個香囊挂着。”
蔣浩文拉了拉後視鏡下挂的一個粉紅色的香囊。
茉莉花，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就種過，後來蔣浩文保持了這個習慣。
整個車內飾都是黑色，搭了一個粉紅色的香囊，一看就是女孩子的“傑作”，香囊一邊繡着花，一邊放着兩人的大頭貼，周茉莉坐在後排，香囊随着車子開動而晃動，看不太清楚。
“哦，心靈手巧的女孩。”周茉莉心裏為了這點茉莉花的記憶有點暖，聽到了女友的消息，又有點失落。
車裏一陣安靜，連毛毛在這一瞬也沒出聲，最後還是周茉莉打破了這種尴尬的沉默。
“你女朋友做什麽的，之前也沒聽你說過。”
“嗯，同行。她不讓對外說，我也沒轍。小姑娘，敏感的很，小心思也是，沒事就拿出來折磨人啊。”蔣浩文呵呵笑。
周茉莉從蔣浩文的聲音中，似乎看見了他快樂的表情。周茉莉想，真得是回不去了吧，之前還總是竊竊地抱有一絲希望。
周茉莉神情冷漠地陪着孩子，不想再沿着這個話題往下聊。十幾分鐘的路程，竟覺得如此漫長。
周茉莉到家的時候，該來的人都來了，周若遇拉着姑姑坐下，逗着毛毛玩。大家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最後還是老太太開了口。
“我們不想整天被別人指指點點的，一家子好好過日子，就你喜歡瞎折騰。”
“怎麽就被人指點了，誰還沒被別人說過。愛說就讓他們說去，我看他們也沒幾個過的好的。”
“就你厲害，沒遇上事，你能逞能着呢，老了看你自己怎麽辦。”
“你問錢有強都幹了什麽好事。”周茉莉很憤怒的指着他。
錢有強低着頭不知道怎麽說。
“什麽好事不好事，我看你也沒回來照顧過我幾次，大事小事我不是找你哥就是找有強，他幹什麽好事了，幹什麽好事，你自己不反省反省。你都做了哪些？”老大大怒言。
“我和他現在沒什麽好說。”周茉莉說着說着就上火了。
“我真的是...”錢有強想辯解，又感覺會火上澆油，便停了下來。
“誰還不犯錯，錯了就改，日子還要好好過，也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一個家支離破碎得，孩子多可憐。”大哥也跟着上來給錢有強打圓場。
周茉莉覺得自己今天回來就是個錯誤選擇，孤立無援，說什麽都是要被圓回來，多想想孩子，一個女人帶孩子多不容易，別人會怎麽看我們，你一個女離了婚的女人将來能怎麽樣，再找一個能真心對你孩子好嗎，有強事業做的這麽好，以後想找什麽樣的找不到，有你後悔的等等。
一個個說的都好現實，周茉莉越聽越心煩。周若遇沒有多說話，聽在心裏也是五味雜陳，以後自己的選擇會是什麽樣的呢？忽然覺得身為一個女人真得很悲哀。
周茉莉聽了一下午的圓滿家庭重要論，及女人的局限性等世俗教育，腦袋疼。
沒吃晚飯便帶着毛毛回去了，堅決表示現在不想考慮複婚的事情。
周若遇一家也回去了，剩下錢有強和老太太吃飯，老太太喜歡這半個兒。
回到家，周若遇的爸爸嘆氣妹妹的事情，轉而又問周若遇最近怎麽樣，什麽時候有空去相親吧。
有個家安安生生過日子才是正道，不要像姑姑一樣沒事找事，好日子不過。
周若遇聽完，覺得現在說自己的事不是時候，又擔心真被安排去相親，幾經糾結還是說了她和石磊的事情。
周父頓了頓：“年紀太小了，能為你考慮多少？不合适。”
“年紀是小，但還是挺成熟的。”
“家裏是幹什麽的？”
“好像是做生意的，沒問太多。”
“生意人滿心盡是銅錢和算計，你覺得你能處理的好嗎。”
“石磊做律師，沒打算做生意。”
“我還是覺得你們歲數相差太多，現在是看不出來，等再過幾年，你到了四十，人家剛三十出頭，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候。而你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你用什麽來維持你們之間的關系？”
“兩個人聊得來不是最重要嗎，我們一起有很多話說。”
“什麽話，再多的話，天天在一起也都說完了。”
“什麽人看習慣了不是一樣麽？”
“他不出門，天天就在家看你嗎？”
“……,什麽時候見見面再說吧？”
“不是，我說你和你小姑，兩個婚姻觀戀愛觀怎麽就沒一個在道上呢，不能讓我們都省省心嗎？”
“年齡有那麽重要嗎？”
“行行行…随你，将來有你後悔的。”周若遇的父母你一句我一句的，總之是不看好這份年紀差異的感情。
“那我什麽時候叫家裏來看看再說。”父母沒反對。
周若遇這趟家回得真是心塞煩躁很失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得做的太出格，不該開始這麽一段姐弟戀情。可是新聞調查的結果顯示，很多姐弟戀的案例過得很幸福，而且姐弟戀的幸福指數要高于大叔配蘿莉。周若遇想拿可觀數據來支持自己的觀點。
* * *
“我今天回家和爸媽說了我們的事情了。”周若遇和石磊見了面。
“看樣子不是很理想啊？”石磊雙手搭在桌子上，看着對面周若遇垮着肩坐在椅子上。
“他們不太同意，因為年齡。”
“年齡有什麽問題，我也沒覺得你比我大多少。”
“我可是比你大了五歲，實實在在的五歲。如果加上心裏年紀我都比你大七歲了。”
“你這是什麽态度？”石磊不悅，周若遇想，我能有什麽态度，我在等你的态度，周若遇沒說話，只是無奈又期待地擡眼看着他。
為什麽面對感情，女人還是習慣性地等待男人的态度，即使是姐弟戀。
“人的心智到了一定年紀就不會有巨大提升了，年齡最後就是個數字。還有，年紀和成熟度，審美，責任心，眼界等等都沒有關系...”石磊一本正經的叨叨說個不停。
“你說的我明白，但光和我說也沒用，你是不是還沒和家裏人說過，說不定他們也反對。”
“那不重要，我自己的事情我會自己做決定。”
“你們家是不是也不同意。”周茉莉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件糊塗事。雙方家長都不看好的一段戀情，要怎麽辦？
“沒有，我爸只是讓我想好了，最後我自己做決定。”
“那你媽媽呢？”
石磊不想提他的媽媽，只是敷衍地說，“她聽我爸的。”
一陣沉默，然後沉默地走回去。
* * *
在周若遇公司樓下的咖啡廳，在靠窗的位置旁，坐着一位腰身筆挺的夫人，盤着發，一身黑色香奈兒款式套裝，脖子上的珍珠，手上玉镯子，大顆鑽戒。
一手端着咖啡，眼睛時而望着窗外，時而看向咖啡廳入口的方向。
這位就是號稱石磊媽媽的女人。
周若遇接到石夫人電話的時候，就感受到了一種不太友好的氣息。周若遇搜尋到了桌號，看到了桌旁那個衣着與姿态都優于自己母親的石夫人，走了過去。
“阿姨好，我是周若遇。”周若遇禮貌又略顯拘謹。
“坐吧。”石夫人神情嚴肅，瞟了她一眼。
石夫人拿着小湯匙緩慢地攪拌着咖啡，看了看周若遇，沉默片刻。
“那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我不同意你和石磊結婚。”
“為什麽？”雖然來時已經有一定的心理準備，但還是被這如此直接的拒絕攪亂了方寸。
“不為什麽，我覺得你們不合适，還有我是比較在意你的年紀，确實是大了點，俗話說女大五賽老母。我覺得石磊應該找個年紀相當或者小五歲的最合适。你這個年紀應該也經歷過不少感情吧，也不是單純的小女孩了。如果你是需要錢。。。”
“阿姨！我們只是在談戀愛，我們還沒有到結婚的地步。而且是石磊追的我，我也并不了解你們的家庭是什麽樣。我家雖不富有，但也不缺錢。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您沒別的事，那我先走了。”周茉莉被石夫人的态度點爆了，站起來要走。
“你站住，我的态度也很明确，我不同意，我是阻止不了石磊喜歡誰。所以，我只能來找你。我們将來一定是要找個門當戶對的，你應該也明白，不需要我再多說吧。”
“我明白。”周若遇強忍着憤怒，跑了出來。周若遇從小到大成績優異，同學家長眼中別人家孩子的人，再一次跌倒在了婚戀的問題上。是不是上帝總是當人在某一方面做到一點成績的時候，就要剝奪她的另一項幸福？
和肖韓五年的感情，最終無疾而終。那個翩翩少年，曾與自己并肩共進的人，最後卻覺得他們不合适，因為像戰友，像兄弟，沒有戀愛的沖動。合适？什麽才是合适？
石夫人坐下看着遠去的周若遇，一副冷漠又鄙視的神情。金錢很容易就測試出了一個人的底氣。小姑娘還是單純，本以為需要大廢口舌一番，沒想到兩句話便打發了。
這些年，為了穩住財産，石夫人可是頗費心思。
原來這位石夫人并不是石磊的親生母親，石磊的生母是第三者。當然蒼蠅不叮無縫蛋，石先生受夠了強勢的老婆，對于柔弱的石磊母親不禁動情，可是誰料石磊母親卻在石磊五歲的時候生病去世。
石先生不得己把石磊帶回了現在的家。從此，石磊過上了寄人籬下的生活，而石夫人當時只有兩個女兒，她一邊厭棄石磊的存在，一邊又如鬥雞一般時刻警惕財産控制權被取代，最後終于有了自己的兒子的時候，又有了新的鬥争方向。
現在，眼看着家裏生意，慢慢就可以由自己兒子接管，但是石先生得知石磊有意結婚，便答應結婚後劃一部分生意到石磊名下，算是培養兒子成家立業了，也算彌補從小沒有母親在身邊的缺失。
于是，石夫人便不斷去破壞石磊的姻緣，周若遇不是第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