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而令虞虹無奈的是, 一聽說林纾回來了, 小夫郎又開始暗搓搓地找借口過來探視, 隔三岔五地帶着周岳, 領着球球過來晃一晃,最後不但沒耽誤他的小事業,還跟留學生們混熟了,又拓展了幾條生意渠道。雖然兩人還是一見面就針尖對麥芒似的,但大體上還是維持着和諧的場面。而周岳則是一有空就跟着陳草往書院跑,同自己的小女朋友時不時見上一面,感情更進一步。
時間就在這群學子們的嬉笑打鬧中悄然流逝, 轉眼就到了會試前夕,書院裏虞虹的兩門授課已經停了,已經進入了最後的複習沖刺階段。
放假在家時,虞家所有人都如臨大敵,包括球球都在自家親親爹爹的帶領下都自覺地慎重起來,再也不皮了,還十分乖巧地邁着企鵝的步伐給在書房苦讀的娘親送東送西。
院子裏,只見陳爹與陳草在那擠眉弄眼, 比手畫腳。
陳爹小心翼翼地放下手裏的木盤, 瞪陳草:你怎麽這麽大聲?你想幹嘛?!
陳草十分委屈:妻主在書房看書,我在院子裏, 她聽不見...
陳爹嚴肅地盯着他,手裏狠狠比劃道:我不管!你別給我出聲!小心我收拾你!
陳草可憐兮兮地與球球對視:嗚嗚嗚~家裏沒有我們的位置了,咱離家出走去!
上午, 陳爹在院子裏晃悠來晃悠去,好不容易過了一個時辰,他終于鼓起勇氣敲響了書房的門,小聲道:“小虹啊,餓了吧。爹爹給你送點吃的先墊墊,還有一個時辰就午時了,再忍一下就好了。”
虞虹道:“好的,謝謝爹爹。”
虞虹接過陳爹的吃食又繼續看書去了。過了半天,又聽見陳爹問道:“小虹啊,你渴不渴?我給你泡壺茶去?”
虞虹擡起頭一看,陳爹還呆在原地沒走,見虞虹看過去。立馬滿臉堆笑地回望過來,眼神既期待又忐忑。
虞虹放下手裏的書本,安慰陳爹:“爹爹,我不渴。您忙自己的去吧。沒事的,不用管我。”她覺得最近家裏有點緊張過頭了,對待她就像易碎的瓷娃娃一樣,就怕被樹葉打怕了頭。
在這種緊張又詭異的氣氛中迎來了今年的除夕。大年初一,天還沒亮,陳爹就拽着陳草奔着城外最大的聖母廟而去,力争搶到今年的頭炷香,為虞虹祈福。
而臨出門時被出來上茅廁的周岳撞見了,聽說他們要去燒香祈福,周岳也興致大發,要跟着去。謝儀是周岳到哪裏,他就基本在哪裏,于是原本的兩人行變成了四人行。
于是,等虞虹睡飽起來之後,發現家裏就剩了她和賴床的球球。
虞虹:......好吧。那我們倆就自力更生吧。
一大一小開始進廚房覓食,虞虹還準備給閨女露一手來着呢,結果發現陳爹臨出門前還在竈裏溫好了飯菜,等她們醒來就可以吃了。
大年初一,虞虹不打算看書,準備好好松快一天,于是帶着球球在院子裏玩耍。快晌午的時候,他們終于回來了。見到陳爹喜滋滋的樣子就知道他今天搶到頭香了。
過完年,天氣開始回暖,春天的腳步近了,路邊的田野裏開始冒出星星點點的綠色。
今年參加會試的考生特別幸運,直到她們臨出發時天氣一直都暖洋洋的。
不過出門前,小夫郎和陳爹還是不放心,硬生生給她塞了一件大棉襖禦寒保暖,以防萬一。
今年的天公特別作美,直到虞虹她們參加完會試才變臉,春寒料峭,小夫郎準備的厚冬衣終于派上了用場。
會試過程也特別順利,虞虹答題時感覺得心應手,并且她早早通過劉解憂和留學生的事情在安帝那裏挂了名,不出意外,名次都不會差,而且虞虹有預感她這次的考試特別好。
果不其然,到了會試放榜時,黃潤澤和顧青早早地就起了床,坐在大堂裏焦躁不安地等着。
沒錯,這次,黃潤澤跟虞虹和顧青兩人住在一起。她們的住處還是劉解憂安排的,虞虹推辭不過,索性就應承了下來。而鄭宣和住進了鄭家的京城親友處。
虞虹一出來就看到倆人在那坐立不安。她勸道:“別轉悠了。我看着都暈。考都考完了,結果已經注定了,你們再擔心也沒用啊。”
顧青、黃潤澤互看一眼,讪讪地坐了下來。
“中了!中了!小姐們都中了!虞小姐得了第五名!”遠遠就傳來仆從興奮響亮的高喊。
三人一驚,随後就是一喜。
中了!她們都高中了!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虞虹的名次居然這麽靠前。而顧青黃潤澤這兩人的名次也不錯,處于中間靠前的位置。現在就是不知道鄭宣和那怎麽樣了,按理來說,她平時的基本功就不比虞虹差到哪去,今年又是第二次下場了,結果不會差到哪去。
果然,鄭宣和第二天就過來了,她得了第九名,比虞虹只差四位。
得到好消息的第一時間,虞虹就通過劉解憂的渠道将消息傳回了家。官府的喜報太晚了,虞虹想盡早讓家裏人知道這個消息,以免他們在家等得心焦。
另一邊,陳草一接到這個消息就果斷決定上京。一方面是将自己的生意往京城發展,另一方面是想物色一下京中的宅子。他收攏了手上大大小小的生意,套取了大筆現銀,然後包袱款款只身趕到了京城,一旦他在京中安置妥當,就将爹爹和球球他們接過來。
于是,在殿試前一天,虞虹就看到了風塵仆仆的小夫郎。虞虹見他雖因趕路而疲累,但精神尚好,一見到她就神采奕奕的模樣,也不忍心說他了。
殿試是科舉考試中最高的一級,也是最後一場科考,地點在平時官員們上朝議政的聖元殿,且殿試時間只有一天,當場進行策論論述,所以沒有人可以蒙混過關,可想而知會有多麽激烈而肅穆。
殿試時,會由安帝親自主考,考前這批學子們被禮部緊急集訓了一下,各位新進貢士的面聖禮儀總算可以勉強過關了。
虞虹緊跟着一衆學子入殿,依次排列站好,低眉順眼,挺直脊梁,上身微躬,而大殿兩旁坐着各部官員,大家屏氣凝神等待着安帝的駕臨。
等了大概有一刻鐘,殿外聲勢浩蕩,哪怕安帝還沒到,他們已經能夠感覺到那股令人戰栗的氣勢。
“聖上駕到——”
一道玄色影子出現在聖元殿上,沒有人敢擡頭觀看,考生們紛紛下跪:“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安帝的聲音很溫和,卻又不失威嚴,衆位學子起身之後,安帝便下令殿試開始。
安帝坐在高位之上,目光銳利地掃過正在答題的衆位考生,這些人将來或許會是他的朝廷棟梁,看見虞虹的時候,目光頓了頓,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這位聞名已久的女子,沒想到竟如此姿容出色,果然不負長姐的評價。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不愧是經過層層選拔的精英,學子們經過了一開始的慌張都逐漸鎮定下來,開始思路清晰,有條不紊地闡述自己的觀點,或慷慨激昂,或意氣風發,各顯千秋。
虞虹不疾不徐,觀點鮮明,角度新穎,卻不咄咄逼人,表現得沉穩大氣,她的這種氣度,又讓安帝另眼相看。
三天之後,皇榜處敲鑼打鼓,宣讀成績的是禦前侍讀,也是安帝的近身之人,名字從後往前挨個念,殿試只取前一百名,一甲為狀元、榜眼、探花、二甲為前十,三甲則是進士。殿試未中的,便是同進士,檔次比進士低了不止一籌。
聽見侍讀大人叫名的人喜極而泣,當時就有人崩潰大哭。
也有人失落萬分,腦袋止不住的張望,豎起耳朵使勁的聽,只希望下一個能叫到自己的名字。
有人開心的哭,也有人傷心的哭,越到後面,失落的人越多。
黃潤澤中了第三十三名,深深吐了口氣,她憑借自身的刻苦與鑽營,從一介貧家子到今日的金榜題名,這一過程中付出了太多,他們路黃家改換門庭的希望,就壓在她的身上了。
顧青第三十五名,鄭宣和第十名,還有潘安與一衆虞虹的學子大都榜上有名,虞虹絲毫不慌。
終于,侍讀大人念到了虞虹的名字,她豁然出列,目光如炬。
“虞虹何在?探花郎何在?”禦前侍讀高聲喊道,以便遠處的學子們也能聽見,目光在人群當中掃了一圈。
“學生在此。”虞虹朗聲應道,探花郎,好嘛,果然是以顏值取勝嗎。
“恭喜探花郎,賀喜探花郎,還請探花郎更衣。”另一位官差捧了衣裳過來,笑得一臉谄媚。
虞虹坦然接過,随即打賞了五十兩,官差墊了墊分量,心中很是驚喜。
緊接着前方的名字已經叫到金科榜眼,出自一江南世家子弟,這也在情理之中。最後就是狀元郎了,出自國子監,是朝中戶部尚書之女,家學淵源,虞虹心中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