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原形畢露

“二當家!”衆侍衛對來人一抱拳。

“你們好好守衛,不要放過一個可疑人!”

“是!”

程家小公子中毒至今已有三天,雖然醒來的時間會稍長那麽一點,但卻時有反複。程夫人雖勉力兩邊照顧,但實在精力有限,日漸憔悴,據說已經幾日沒有睡一個好覺了,今天晚上為莊主煎藥的時候突然暈倒,将周圍人吓得不行。莊主夫人嚴令她休息,不讓她再管藥的事兒了。

“二當家,藥得了。”一個小丫鬟捧着一個托盤,上面放着一碗藥。

“是按照程夫人吩咐做的藥嗎?”

“是的。”丫鬟乖巧的回答。

“恩,好了,你下去吧,交給我。”梅雲天伸手把藥接過來。

“可是……”小丫鬟很為難,“程夫人說了,要我親手交到莊主手裏,看他喝下去的。”

“怎麽?”梅雲天冷冷瞥她一眼,“我代勞都不行嗎?”

“沒,沒什麽,”丫鬟連連擺手,臉色蒼白,“二當家,奴婢沒別的意思,奴婢這就下去。”

看着丫鬟急匆匆離開,梅雲天端着那碗藥向主卧走去,到了門前,他停下腳步,神情有幾分糾結,幾分猶豫,最後,偷偷從懷裏拿出一包藥粉。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更夫的聲音由遠及近,時辰已接近三更天。

一個黑影,鬼鬼祟祟從樹後閃出,幽靈一般竄到上官漓的房前,趁人不備,悄無聲息地潛入主卧。屋內鼾聲如雷,可見房間的主人睡得很沉。黑影四處打探一番,确定沒有其他人在房間內,邊蹑手蹑腳走到房屋主人床前,輕掀起帷幕的一角,看對方确實已睡熟,便緩緩從懷中抽出一把短刀,寒光凜冽,濃濃的殺意撲面而來。

眼裏兇光頓顯,他舉起短刀,作勢要向床上人刺去。突然——

“誰在那兒?”

黑影一驚,猛回頭一看,卻是那個晚上要來送藥的小丫鬟,只見她手裏提了一個燈籠,警惕地向這邊打量,突然神色一變:“二當家?”

黑影大恨,只見他身形一縮,又忽然張開,猛地向丫鬟這邊沖來,想要殺人滅口,眼看着刀尖就要刺入對方的心髒,卻見那個平時老實巴交的小姑娘靈巧一躲,他撲了一個空,調整身體想再一次進攻,卻被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體若篩糠。

眼前哪裏是什麽小丫鬟,而是程夫人!只見她一身丫鬟裝扮,戲谑地看着他,“二當家,我第一次當奴婢,就碰到這麽一出好戲。”

霎時間,門外燈火通明,床榻帷幕被忽然掀開,原本在那邊會周公的家夥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摸摸唇邊的兩撇小胡子,看着地上的人,“梅當家,你還真是沉不住氣。”

“咣當——”門被大力推開,碧雲山莊第三把交椅,開山虎吳江提着兩根血跡斑斑的紫金鞭沖了進來,看到地上的人,眼睛都紅了,“二哥,怎麽真是你?!”

那邊,沙曼和宮主二人扶着上官漓夫婦走了出來,看着一直視為肱骨的兄弟,上官漓痛心疾首,“老二,你!唉!”

無力地撤掉臉上的黑布,碧雲山莊二當家頹然坐在地上,“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多說什麽,大哥,大嫂,三弟,我老梅對不起你們,動手吧。但是我那不孝子無辜,還請饒他一命。”

“在藥裏做手腳,私自挪用山莊銀兩,引人來偷襲我,都是你。”月疏影冷冷看着他。

“是。”

“又借機安插親信成為莊主貼身侍衛,想今晚動手,是也不是?”

“是。”梅雲天捂住頭,“別說了,所有事情都是我幹的。”

“梅當家,您對上官莊主一直忠心耿耿,突然反目,僅僅就是為了大當家的椅子嗎?”陸小鳳蹲下身問道。

這個問題的答案,上官漓等人也想知道。

梅雲天看看他們,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悔恨交加,“陸公子,您不用問了,您問了我也不會說的,是我梅雲天不願再屈居第二,是我豬油蒙了心——大哥,您動手吧!”

“老梅,你們兄弟三人同生死共患難多年,我不信你是這種人,你告訴我,是不是有人逼你這麽做!”上官漓沖上前,抓住了兄弟的肩膀,拼命搖晃。

梅雲天別開他的手,“大哥,您別問了,就算知道了,您也無能為力,只會使您更加痛苦。”

上官漓猶如被雷劈一般,晃晃悠悠站起身子,看着凄涼的夜色,“我三叔,上官淩?”

梅雲天身子一震,低下頭去。

“他們給我兒子山子下了毒,山子雖然不成器,自小體弱多病,還不能習武,但他是我唯一的兒子啊!”梅雲天老淚縱橫,“我唯一的兒子,慘遭他們毒手,他們說如果不按照他們吩咐,就要了山子的命!大哥,我求您,求您一定要救山子,我罪當千刀萬剮,但我兒子才十三歲啊!”

梅雲天獨子梅山,年方十三,但看起來就像一個十歲的孩子,體質虛弱,身形纖瘦,每次見到人都是怯怯的笑,看起來是個懂禮貌的好孩子。

“您兒子中毒幾個月了?”月疏影突然問道。

“啊,有一年了。”梅雲天哭着說,“那邊請來一個下毒高手,一個小個子老頭,長得就像一個肉球。”

“他的胡子是不是可以拖到地上?”月疏影問道。

“是,是,夫人您知道這個人?”

“土地公公孫曲,還真是他。”月疏影吐出一口濁氣。“下毒手法高深莫測,解他的毒是最麻煩的。”

“您的意思是,您能救我兒子?”梅雲天驚喜萬分,随後又追悔道,“如果當時認識您,也就不用這樣了。”

“如果我能救你兒子,你會怎麽做?”月疏影問道。

“您的意思是?”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月疏影。

“二弟,我們情同手足,你也是舐犢情深被逼無奈,此事過後,我們還是兄弟,咱們就當這個事,從來沒發生過!”上官漓走上前,緊緊抓着他的手。

“是啊,二哥,都是那些王八蛋想要害你,這不是你的錯!”吳江也走上前,摁住了梅雲天的肩膀。

“大哥,三弟!”梅雲天感慨萬分,羞愧難當,“除了以死相報,我梅雲天再無二心,如有反複,”他跪倒在地,指天起誓,“天打雷劈!”

“老二,你起來!”上官漓連忙将他扶起,“他們是怎麽告訴你的?”

“他們說,如果今天我得手,就讓我僞造遺書,讓我在一個月後的葬禮上請三叔爺主持大局!”

“好,很好!”上官漓冷笑,“那咱們就将計就計!”

碧雲山莊莊主上官漓夫婦猝死,山莊上下蓋了一層厚厚的白幔。江湖各路人士接到消息,紛紛前來吊喪,同時也在心裏打鼓:莊主夫婦沒有一兒半女,這中原地帶怕是要變天了。

一輛氣派的馬車緩緩進入山莊,在靈堂前停下,車簾掀開,一位白眉長須的老者在嬌俏丫鬟的攙扶下,手持麒麟踏雲黑檀木手杖,慢慢走下馬車。

“三叔爺。”一身孝服的梅雲天連忙将他扶住他。

“哦哦,梅二當家,我侄兒和侄兒媳婦出了這種事,忙裏忙外多虧你了。”上官淩慢慢地說,擡起頭看看天上的太陽。

“哪裏,這是我應該做的。”梅雲天恭恭敬敬回答。

“哪有那麽多應該,”老頭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我兒子還年輕,很多事,還要你掌舵呢。”

“流爺年少有為,我一個下人,哪有說話的份兒,就聽您和流爺的招呼就是了。”他謙卑地笑笑。上官淩幼子上官流,為上官淩最寵愛的小妾所生,深受其父喜愛。

老頭只是笑笑,似乎很滿意他的識相,揮揮手,“進去吧。唉,可惜我侄兒正值壯年,卻沒有留下子嗣,當初要是聽我的納幾房小妾,何至于此?”他曾經想給他這個莊主侄兒填幾個人,當然作用不只是傳宗接代。

“您說的是,這邊請,小心臺階。”

衆人來到靈堂,因為上官淩輩分和年齡都是最長,上官家族的人都以他為首開始祭拜,一時間,靈堂中哭聲震天。熟識上官漓夫婦的人無不感念他們的好,痛惜英年早逝;稍微冷靜一些的人覺得這其中有異常,但礙于是人家的家事,不好多嘴,只能遺憾。還有一些人純粹就是來走個過場,抹幾滴眼淚,混一個臉熟,如果運氣好的話,認識幾個手眼通天的人,也不枉此行。

唉,什麽時候,連喪事都成了交際場所?

祭拜之後,只見梅雲天紅着眼睛走上前,清清嗓子,“諸位,先靜一下,莊主生前曾有意指定下任莊主,并留書一封,請大家洗耳恭聽。”

衆人一愣,喲,這繼承人都指定好了,不是猝死嗎?這手腳也麻利點了吧。上官淩坐在首席,嘴角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只見梅雲天展開書信,大聲閱讀那封所謂的遺書,就當大家聽的昏昏欲睡的時候,一句話讓他們徹底沒了睡意:

“……如我身死,莊主之位,由我兒上官漓繼承。”

“上官漓?!!”衆人大驚,上官淩眼皮一跳,不解地看向梅雲天。

“梅當家,你念錯了吧?”有人小聲提醒,“這上官莊主已仙逝,怎麽還會……”

“我沒念錯啊,這是老莊主離世前寫的遺書,自然是我大哥繼承莊主之位。”梅雲天奇怪地看了對方一眼。

“完了,梅當家傷痛過度,得了失心瘋了。”有人說道。

“各位,稍安勿躁,再過不久是老莊主的忌日,我們今天只是走個過場,因為是十周年,我大哥的意思是好好辦一下。是不是,大哥?”只見梅雲天向裏屋喊道,衆人看着從來面走出來的人,眼珠都快掉了:那不是上官漓夫婦還有誰?!

“梅當家,這是怎麽回事?!”上官淩深覺被愚弄,雙目圓瞪,滿面通紅。

“三叔爺,我們山莊只說莊主死了,可沒說是哪一任莊主。我們大哥打掃身體一向康健,您想的未免太多了。”梅雲天嘿嘿一笑。

“三叔,阿流想做莊主,您回家問問三嬸願不願意。”上官漓冷冷一笑。

“你!你!好!”上官淩暗覺不好,不想再在此處有牽扯,決定一走了之,“既然侄兒你沒什麽事,那我這把老骨頭就不在這兒喝茶了。堂堂碧雲山莊莊主,竟然也耍這種手段,贻笑大方!”他擡腿要走,迎面卻被三當家吳江兩條紫金鞭擋住了去路。

“你要怎樣?!”上官淩大喝。

“三叔,既然大老遠來了,何不再坐坐?也好談談您老人家暗地裏那些勾當!”雲南雁眼中含冰,說出的話直接刺穿上官淩的心。

“侄兒媳婦,我做過什麽不需要你這個小輩管!休要血口噴人!”上官淩背後冷汗直冒,但還勉力支撐。

“三叔爺,你拿我的獨苗山子做人質,逼我做傷天害理之事,現在我兒有救,你覺得,你還威脅得了我嗎?!”梅雲天一摔茶杯,“老三!拿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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